《梨花风起正清明》花明岸

7、味道

　　车子开动了，领队老师在发表一通安全教育后，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休息去了。大家都起得早，除了刚上车时熙熙攘攘的讨论声，这会也渐渐消停了。好多同学都带上耳机，一边听歌一边休息。
　　越梨其实并没放松下来，她还是很紧张，手心微微出了汗，车内有点闷，蒸得她脸发烫。越梨从没有和周冀单独靠得这么近过，手肘一不小心就能碰上。今日天气暖和，穿的都是单衣，透过薄薄的衣物，越梨能感受到属于男生的温度，不知不觉，她脸烧得更红了。
　　周冀无意中看了越梨一眼，只见女孩脸颊泛红，于是小声地问道：“觉得很热吗？”
　　“没……没有，就是车里有点闷。”
　　“哦，那要不你坐我位置吧，我把窗户打开你透透气。”周冀说着抬手开了窗，舒爽的风吹了进来，随后他起身要和越梨换位子。
　　“不……不用了，不用了，我坐这里也吹能得到风。”越梨不好意思麻烦他。
　　“最后排这个窗户开不了太大，你坐过道处怎么可能吹到，刚才不还说已经是朋友了吗？”周冀看着越梨，眼神很真诚。
　　越梨无法拒绝，便只好站起身和周冀换座位。因为最后一排位子和前面的不一样，特别窄，周冀就干脆长腿一跨，从自己的位子上一下挪到了越梨的位子。越梨的小腿一瞬间触碰到了周冀的膝盖，她的脸瞬间更红了。
　　座位间空隙非常小，一个人放腿尤嫌挤，两个人的腿就只能用力挪过去了。周冀坐在位子上不动，让越梨自己挪过去。这时候前方一辆私家车没打转向灯直接超车，司机来不及避让，猝不及防地踩了刹车。
　　越梨来不及反应，一下子跌坐在了周冀的腿上。
　　…………
　　不少同学都被急刹车给惊醒了，纷纷抬头查看前面的情况，都没有注意到最后一排这尴尬的一幕。
　　“那个，对不起，我……”越梨觉得此时的自己真的是尴尬到了极点。
　　“呵呵……”周冀温热的鼻息随着笑意从耳后传来。他用力缩了下腿，两只手撑着座位扶手，把自己和椅背贴到了极小的幅度，越梨才能从这种窘境中站起来，慌忙移到了靠窗的位子上。
　　“对不起。”越梨小声说道。
　　“听歌吗？”周冀递过来一只白色的耳机询问她，仿佛刚才尴尬的一幕没有发生过。
　　“谢谢。”越梨接过耳机带上，柔和的音乐倾泻而出，曲声悠扬。
　　“听听音乐，休息会。”说着，周冀闭上了眼睛。
　　越梨听着音乐，她转头细细地看着周冀。男生眼眸紧闭，睫毛如鸦羽般轻覆着。周冀的鼻梁高挺，从鼻梁，唇珠，再到下颌，是一条浑然天成的优美弧线。男生呼吸均匀，喉结轻微滑动了一下，越梨顿时像被抓包似的把头转向了窗外。
　　还好周冀没醒，他还在睡。隐约间，越梨闻到了周冀身上一股清淡的香味，像是夏日晒干的白衬衫上的味道，淡淡悠悠。
　　喜欢一个人是怎么样的？
　　你会喜欢他的眉眼，喜欢他爽朗的笑容，喜欢他干净的白衬衫，喜欢他身上的味道。这些物化的感觉堆积在周冀身上，都让越梨如此倾心。
　　那天的春游，越梨没什么印象了，她一路只是偷偷看了周冀无数次。
　　如果有一天我们终将分离，如果我怎么努力都追不上你的脚步，周冀，那就让我好好把你记住。
　　但让越梨最开心的是，那一天不但有自己的大脑记忆，还有一张大合照。蓝天白云下的若耶溪边，叶老师组织两个班级来了张大合照。因为同为年级第一，所以两个人被安排在了中间的位置。
　　“咔嚓”一声，叶老师对着同学们说道：“要大合照的同学到时来报名啊，我统计下数量去洗。”当天回校后，越梨就去叶老师处报名了。
　　郝丹还感动地说：“小梨，你看我一不陪你，你就那么着急想要和我的合照。”
　　其实后来，他们在一起后，有过很多合照，每一张都是周冀紧紧抱着越梨，他们曾一起走过好多地方，有贫瘠的山村，有春色盎然的古园。但这张照片被越梨珍而重之，那分开的岁月里，未知的情感中，让越梨有了等待的勇气。
　　越梨将从叶老师那里要来的照片，夹在了日记本里。照片上的周冀笑容清晰，黑亮的眼睛透着少年的光彩。
　　“小梨，去不去超市啊。”姐姐在门口敲门喊道。
　　越樱这几天和父亲一起回来了，一家人在一起团聚过端午节。
　　“去的，等会。”越梨穿好鞋子，跟姐姐一起去老街的大超市买东西。姐妹两仍像小时候一样，姐姐拉着妹妹去超市买零食吃。
　　走进超市，越樱看到了卖古城特产的专柜，上面放着好几个品种的酒，各种包装都有，她对酒不是很了解，父亲越阳山不喝酒，爱喝茶，只有越樱爷爷在世时偶尔爱小酌一杯。
　　“小梨，我去买点特产给同学带去，你自己去零食货架那里挑零食。一会拿过来一起结账。”越樱说着朝卖酒的特产专柜走去
　　越梨一个人逛着，觉得也没什么零食想吃的。她眼角看到了买洗护用品的货架，琳琅满目放着各类洗护用品。越梨突然想起周冀身上淡淡的香味，于是就朝那里的货架走去。
　　货架上种类繁多，越梨拿起来一个个闻过去，闻了一会就觉得鼻子有点麻木了。旁边理货的王阿姨和越家姐妹都认识，奇怪的问：“小梨，你这找什么呢？”
　　“王阿姨，什么沐浴露的味道，淡淡的，干净的，很清香？。”
　　王阿姨指指香皂的货架，说：“你看下香皂吧，沐浴露一般味道都比较重，香皂味道清淡很多。”
　　越梨看了一眼，香皂的种类也不少。她一种味道一种味道闻过去，果然比沐浴露清新好闻多了。货架二层有放着一种白色包装的香皂，越梨拿起来闻了闻，嗯，好像有点熟悉。她又深吸了口气，仔细闻了一下，确定是周冀身上那个味道。
　　结账时，越樱看到妹妹放过来十块白色包装的香皂，她用看到外星人似的表情，问道：“你逛了半天，就买香皂？”
　　“嗯，我从今以后就只用这种香皂了。”
　　“小梨，你是不是学习遇到不顺啊？有事要跟姐姐说啊。”姐姐还是难以置信。
　　“没有，我就觉得这个香皂的味道我喜欢，我一辈子都用。”
　　“行吧，我妹妹开心就好。”越樱对于妹妹是很宠的，只要妹妹喜欢的，买十块肥皂算什么。
　　“你以前不是从来不用香皂的吗？说用了干燥过敏还起疹子。”回去的路上，越樱还是忍不住问道。
　　“现在不会了，姐，我浴室里的沐浴露全部送给你用了。”妹妹大方赠送，姐姐当然得收下。
　　晚饭后，越樱在厨房帮母亲收拾。越梨和父亲越阳山去书房练字。父亲虽然不常在家，但父女感情很好。越家两个女儿都是越阳山手把手教出来的，越樱读的电子系，但绘画功底深厚，越梨从小没有学绘画，而是授习了书法。
　　母亲黄娟娟不明白，女孩子琴棋书画多学点不好吗？父亲这么优秀，不该多教点女儿吗？
　　越教授总是一脸高深莫测，大女儿越樱性格坚毅要强，教画画是想她柔和唯美点，女孩子太要强了感情上要吃亏；小女儿越梨却是个怕生内向易生愁绪的性子，学学书法，多点自信，释古通今，能抵消掉很多烦恼。
　　通与不通只是一瞬间的事。
　　越阳山识人知人，对两个女儿的性子了解颇深。可是有些事情的发展非人力可以改变，性格决定命运，如果能预见到那个结局，越阳山是否会想起这个午后，曾经的越家也是岁月静好，天伦共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