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风起正清明》花明岸

48、日出

　　“越梨”
　　是那个黑影在背后叫她，声音很熟悉，越梨犹豫着停下脚步，疑惑地回过头，此刻已经跑到教学楼前的路灯下，她屏息着不敢喘气，心“咚咚”跳得更快了。
　　那个黑影逐渐走进了越梨站的光圈，她惊讶地一点点睁大了眼睛，因为灯光下，是那张她日思夜想的脸。
　　周冀站在那里笑着，他的眼睛里像是有一泓泉，在路灯的照耀下反射着光。就像越梨许许多多次的梦一样，他一步步地朝她走近，呼吸可闻……
　　越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她只是木然地站在那里，今天的心已经经历了太多起伏，悲喜交加。骤然间只觉得眼睛又模糊了，仿佛是在周冀走近时不自觉地张开了手，又闻到那熟悉的味道，然后，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穿过了七年分离的光阴，二千五百多个日夜，从大洋彼岸到中国，从云川山区到韶安一中，他们用思念搭起了桥，用牵绊相连了彼此，用奇迹改变了命运。
　　周冀紧紧抱着越梨，他将怀中的女孩搂得很紧，那梦里总是触碰不到的人，如今真实地抱在怀里，他忽然觉得这些年来岁月给他的磨难，都是为了这一刻。
　　周冀在心里默默感谢命运的安排，感谢他还能幸运地穿过时间长河，拥抱他心爱的姑娘。此后余生，每一刻，都将为彼此而活！那错过的七年是彼此一辈子的遗憾，他怕错过的时间已经占去了人生的过半，又怕剩下的岁月难以弥补曾经分别的遗憾。所以他要用余生所有爱，来弥补这些歉疚和遗憾。周冀在心里默默感谢，谢谢你越梨，再次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他们不知道这样抱了多久，直到越梨站不住脚。
　　“怎么样，是不是脚麻了？”周冀扶着越梨坐到路边的长椅上，“哪只脚？我帮你揉揉？”
　　“脚麻不能揉。”越梨自己活动了几下，脚麻的感觉才渐渐消退。
　　两人就这么坐在长椅上，没了声音。
　　“你怎么在这里啊？”许久，越梨才问道。
　　“我……就是来学校看看，刚准备回去的，你就来了。”周冀坐在越梨旁边，似乎有点拘谨，“那你呢？怎么来学校了？”
　　“我也是来看看的，刚准备回去，就看到远处有个黑影朝我跑来，谁知道竟然是你。”越梨低着头，手还在搓着自己的腿，小声地说道。
　　“哦，我还以为你是来找我的。”周冀说着看向越梨。
　　越梨不说话，她也拘谨地坐着，平静外表下心里却已鼓声擂擂，此刻有个声音一直在喊着：越梨，你胆子大点，说啊，快说啊。
　　周冀看越梨不说话，以为她还在生气。他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该怎样哄女孩子，心里想了几百个理由，但就是开不了口。从赵斯年那出来后，好不容易忍到了中午，打了一天越梨的电话，也没打通，想去越梨家找她，又怕太冒失，他打算明天一早再打，如果越梨还是不肯接电话，他只能硬着头皮上门去了。
　　“周冀，你什么时候走？”越梨问出这句话，马上后悔了，她简直想打自己一嘴巴，她心里明明想说的是：周冀，你能不能不走了。
　　“啊？”周冀被越梨的话问住了，他还沉浸在重遇的欣喜中，脑子没反应过来，“我最近休假，可能过几天就要走，要回唐城去看看爷爷。”说完周冀也不吭声了。
　　“哦。”所以说周冀过完年很快就要走了。
　　“但是，如果你不让我走，我可以不走。”周冀鼓起勇气说道。
　　“那你来韶安做什么？办理房子过户吗？”越梨这次真的有点生气，气周冀什么都不肯说，什么都瞒着她。
　　“啊？”平时聪明睿智的男孩，在爱情面前，情商已经锐减到了负数，他猜不透越梨想问什么。
　　“啊什么，就是来卖房子的是吗？”
　　“不是，房子没卖，我已经请家政公司来打扫了，那房子要留着做婚房的。”周冀如实地回答道。
　　“婚房，你和谁结婚？”越梨抢白道。
　　“我…… ”周冀胸口起伏，他鼓足了勇气说道，“我想跟你结婚。”
　　“噗嗤，”越梨实在忍不住了，笑出了声。从前她觉得周冀孤傲清冷又话少，今天却看到了他呆萌的一面，果然智商高的人情商都不高，恋爱都还没开始谈，就想到结婚了。
　　“你不同意啊，那我把房子卖了，重新买一套新房。”
　　“周冀，你……”越梨气得不想和他说话了，站起来就想走。
　　她边走边听着后面的动静，接着，就听到风一样的一阵奔跑声，是周冀，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她。周冀俯身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道：“越梨，你别走。我喜欢你。第一次见就喜欢，喜欢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喜欢到不想你受一点伤害，所以自私得做了这一切，却原来伤害你最深的是我。
　　越梨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她曾经做过好多梦，都是关于周冀的，这些梦有好有坏。梦里的周冀也是这样抱着她，亲昵地在她耳边轻声说着爱意。越梨开心地转过身想抱住他，但是天下起瓢泼大雨，茫茫一片雨雾，然后什么都看不清，直到周冀也不见了踪影。
　　她咬了咬舌尖，确定了这不是梦，是真实的周冀，真实的表白。
　　“越梨，你能接受这样的我吗，孑然一身，但只有和你在一起时才觉得圆满。”周冀抱紧了越梨，仍旧动情地自白，“小梨，我能爱你吗，让我爱你好吗？”
　　周冀的胸膛紧紧贴着越梨的单薄的背，为她遮挡了深夜里刺骨的寒冷。越梨无声地流泪，那些梦醒后思念落空的日子，那些山高水远渺无音讯的岁月终于都过去了。如今周冀真真实实地抱着她，并在她耳边说着她连做梦都不敢梦到的话。越梨害怕了，她怕周冀又会不见。她迅速转过了身，抱住了周冀。她将头埋在周冀的胸口，深深吸了一口，她闻到了周冀身上熟悉的味道。
　　“周冀，你知不知道，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越梨在周冀怀里轻声说着，声音闷闷的。
　　周冀没有听清楚，他俯下了耳朵，想问越梨刚才说了什么。谁知越梨抬起头，她迅速地亲上了周冀的嘴唇，然后又迅速地分开了。那一刹那，周冀的嘴唇如被电流刺激而过。
　　他楞楞地看着越梨，只见女孩已羞红了脸，然后推开周冀径直往前走去。
　　周冀如大梦清醒般，他一把拉回越梨，捧着越梨的脸，虔诚地吻了上去。
　　那是他梦里的女孩，那个如梨花般瓷白的女孩，那双布满枪茧子的手竟然有点微颤，他捧着越梨的脸，用自己的唇轻轻描摹着女孩的嘴唇，一下一下，那唇触感冰凉柔软，周冀觉得他要醉在这样美好的吻里。
　　他快抑制不住耐心的澎湃，只想要贴近一点，再贴近一点，彼此灵魂相融。
　　他们热烈的亲吻着彼此，在吻里感觉着彼此火热的气息。在昏暗的路灯下，两个影子也是紧紧地抱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不知道吻了多久，两人才渐渐分开了一丝距离。越梨喘着气，她被周冀吻得快要窒息，但她又那样渴望得到周冀的亲近。她看着周冀，一刻也不想移开视线。
　　“周冀，周冀，”越梨轻轻抚摸着周冀的脸，用手指描摹着她脑海里的周冀，凌厉的眉峰下是那双眼睛，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周冀有着高挺的鼻梁，越梨沿着他鼻梁的弧度慢慢下滑到唇峰，周冀的喉结滑动了一下，越梨忍不住亲了一下，然后又分开了一些距离。
　　周冀被越梨这样温柔地对待着，他也舍不得和越梨分开一丝丝距离。他又搂过越梨的腰，将他往自己身上带，然后他轻轻地靠近，用唇描摹着女孩的眉毛，鼻子，并落下了吻。他又回到了女孩的唇，轻轻啄着，啄着，但他还觉得不够，那汹涌的感情早已冲破了他内心溃败的堤坝，他情难自禁，又热烈地开始吻着，他要用这种热烈又亲密的方式告诉那个女孩，他一直深爱着她！
　　路灯昏暗，却洋溢出融融暖意，灯下的光圈圈着这对有情人，把他们紧紧相连在一起。
　　…………
　　“都5点了！”等到越梨低头看手表时，已经是第二天凌晨。
　　“我送你回去吧。”周冀拉着越梨往校门口走去。
　　“不回去了，还有1个多小时天就亮了，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先吃早餐去？”
　　周冀一刻都不想跟越梨分开，他们用一晚上热烈的吻宣告了彼此的爱情，他们之间不需要过多的言语，来表达自己对爱情的坚定。
　　这七年的考验，已经足够证明。
　　“好！”周冀拉起越梨的手，开心地笑了。
　　远处天空有一点点的白，在这暗夜里格外明显。
　　黑夜将过去了，太阳快要出来了，今天又是个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