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城单恋往事》太懒真人

53、第 53 章

　　从野浪漫出来，已经将近凌晨。
　　岳观南在KTV里又喝了几瓶啤酒，走路已经走不了直线。
　　一行人好不容易打到一辆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岳观南塞进去。

　　“时来，我和荆晚还有展煦有点事，麻烦你把岳观南送回去。”程雾山知道这要求很不地道，但除了韩时来也没有人能托付，只好开了口。
　　韩时来点头：“放心吧。”

　　两人话还没说完，岳观南就从车窗里把两只手伸出来：“程雾山你别走，我要跟你一起回宿舍！抱我！”
　　程雾山把他两个胳膊按回车里：“快滚吧你！”

　　展煦一直抱臂站在路灯下的暗影里，看着这群人在醉意朦胧里暗涌的情愫。
　　岳观南看似痴缠程雾山，其实处处都在引起荆晚的注意；韩时来表面云淡风轻，但看得出对岳观南余情未了。
　　展煦不禁咂了咂嘴，真是腻歪。

　　他在暗处的表情被荆晚看到，荆晚觉得有些好笑。她实在找不到线索，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打韩时来的主意。

　　出租车开走了，连路灯昏黄的光线都比刚才静谧很多。
　　展煦从阴影里走出来：“找我什么事？”
　　程雾山：“旁边锦绣街有家野馄饨，边吃边说吧。”
　　“行。”展煦点头。

　　因为创城，琴城很多夜市都取缔了，不过锦绣街作为老城区最有名的一条小吃街，被很好地保留了下来。
　　琴城是一线城市，白天有所有一线城市的忙碌和浮华，即便到了晚上，也是灯红酒绿，很像是画着浓妆、冷艳至极的都市丽人，可锦绣街的子夜，是充满烟火气的。
　　各类小吃摊儿在马路两边，烤红薯、糖炒栗子、桂花糕、蒜蓉生蚝、炸串烤串、鲜酿果啤……数不胜数，以至于连续五年被评为琴城夜跑危险地区第一名，跑一回胖三斤。

　　已经十二点了，锦绣街上还是熙来攘往，不管是穿着人造棉上衣的大妈还是穿着香奈儿的名媛，不管是背着帆布包的打工人还是挎着LV的白领，大家都卸下面具，坐在马扎上，享受一份热气腾腾的宵夜。

　　荆晚、程雾山和展煦一人点了一碗海鲜小馄饨，在路边一个相对清静的角落里坐着。
　　展煦狼吞虎咽两口，看荆晚一眼：“你以后别轻易唱歌了。”
　　荆晚往程雾山碗里加一点醋：“怎么？”
　　“太难听了，连带着你的美女形象都幻灭了。”
　　荆晚不以为然：“我的强项不在民歌这一块子，我比较擅长Rap。”
　　“咳！咳咳咳！！！”展煦被馄饨汤呛到：“我信了。”

　　荆晚转向程雾山，满脸无辜：“真的很难听吗？”
　　程雾山真挚摇头：“不难听，我很喜欢。”
　　展煦受不了了：“真是两个活爹……找我什么事，快说。”

　　程雾山把吃馄饨的勺子放下：“你在你们学校计算机专业有认识的人吗？”
　　“有啊。”
　　“我是指，专业上很厉害的人。”
　　听了这话，展煦的眼神肃穆起来。

　　就像琴大有很厉害的医学和法学专业，海大也有自己的王牌学科。
　　海大的王牌学科有三个，第二第三分别是海洋科学和港口航道与海岸工程。
　　但排名第一的，是和海洋没什么直接关系的一个专业——计算机科学与技术。

　　海大的计算机专业闻明全国，是因为海大这个专业的很多学子，在毕业后进入了涉密单位，也有不少人在从事日常工作的同时，甚至在读大学的时候，就加入了一个联盟——红客联盟。
　　这个联盟里的成员为维护国内的网络安全做出了杰出贡献，在计算机领域的专业水平也都是国内顶尖。

　　展煦知道，程雾山所说的“专业上很厉害的人”，就是指这部分人。
　　展煦：“你想做什么？”
　　程雾山：“我想找一个人。”
　　“找人？”
　　程雾山点头：“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我甚至不知道有没有这样一个人。”

　　荆晚前几天在校内网搜到了周沐辰的主页之后，就把她的猜测告诉了程雾山——周沐辰在自杀之前，可能是有男朋友的。那么这个男朋友，很可能知道一些不为旁人所知的事。

　　程雾山：“琴大十年前有个自杀的研究生，叫周沐辰。我想找到她当时的男朋友。”
　　展煦皱眉：“你找这个干嘛？人都死了十年了，再说了你想找你找公安啊，你找我……说得过去吗？”
　　程雾山：“公安局不是我开的，卷宗哪能是我想看就看的。而且这个案子已经审结了，十年过去了，报警意义不大。”
　　展煦更傻眼了：“不是……大哥你演电视剧呢？人家警察都盖棺定论的案子，你在这搞调查，你凭什么呀？！”

　　展煦的语气已经有些急了，荆晚理解展煦的反应，她和程雾山现在这样，在谁看来都是脑子有坑。
　　程雾山看着展煦的眼睛：“凭我妹妹有可能是下一个自杀的人。”

　　荆晚转头看向程雾山，她没想到程雾山会和展煦坦陈这件事。
　　展煦显然也没想到会等来这么炸裂的一句解释，只能彻底安静下来。

　　程雾山接着说：“我妹妹是精神障碍患者，我怀疑她在四年前遭到了我们家一个熟人的侵犯，这个熟人，是周沐辰的研究生导师。”

　　展煦沉默了。
　　继而他开始扒碗里的馄饨，大概十分钟，他吃完最后一口，把碗往桌子上一顿。
　　“我有条件。”

　　程雾山：“说。”
　　展煦：“我要知道周沐辰自杀的经过。”
　　程雾山：“当时琴城的法制栏目有报道，回头我把链接发你。”
　　展煦：“你要保证，即便我们帮你找到这个人，这件事也跟我们没关系。”
　　程雾山：“你放心，我是法律专业的，不会铤而走险。”
　　展煦：“还有。你得给钱。这么大的事儿，谁也不可能给你白干。”
　　程雾山：“自然。”
　　展煦：“我也只是个学生，以我的能力，我只能找到在校的，不可能是大神级别。我不保证他一定能帮你们找到。”
　　程雾山：“好。”

　　展煦点头，站起来，掏手机付了馄饨钱。
　　程雾山想阻止，展煦赶紧摇头：“谁敢吃你的鸿门宴啊，我来吧。”
　　荆晚笑笑。
　　展煦走上锦绣街街口的出租车，临别前对程雾山说道：“周六，万象城一楼星巴克，带着你们手上和周沐辰有关的资料过来。”
　　“好。”
　　……

　　锦绣街离琴大不远，荆晚和程雾山吃得有点撑，虽然很晚了，但还是决定散步走回去。
　　荆晚笑：“你别说，我觉得展煦这人，是有点子风流倜傥的。之前篮球赛的时候怎么没发现呢……”
　　程雾山立马接话：“因为篮球赛上，还是您的男朋友我比较出众。晚女士，您可不能犯原则性的错误啊。还有，他在KTV跟你说什么了？他对你有什么企图？”

　　荆晚无奈：“没有~人家对我没什么企图。不过他对阿时有企图，让我答应他帮他说好话。你说也奇怪了，阿时统共见他也没几面，他们俩怎么会……”
　　程雾山倒是并不觉得奇怪。

　　那次海边烧烤的时候，展煦和韩时来坐在一起。
　　后来好几个男生都喝多了，四仰八叉躺在沙滩上。
　　程雾山去扶摇摇欲吐的岳观南，他余光看见韩时来也往这边走，直到他的手撑住了岳观南，韩时来才不再动弹。
　　程雾山和韩时来对视一眼，韩时来笑着点点头，意思大概是，你这个大傻兄弟就拜托你了。
　　紧接着韩时来满脸嫌弃地低头看一眼沙滩上的“躺尸”，本来想走的，可还是不忍，最终脱了自己的衬衣外套，盖到“躺尸”身上，自己穿着短袖T恤回了别墅。

　　韩时来没有看到，她走了没几步，那具“白毛躺尸”就还了魂，坐起来拿着她的衬衣看着她的背影傻笑。
　　喜欢一个人，有时候是日久生情，但有的时候，也只是需要一个瞬间罢了。
　　那天海风里遍布的甜蜜素，不仅吹到了程雾山和荆晚怀里。
　　或许对于展煦来说，那也是让他悸动的一个傍晚吧。

　　荆晚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半。
　　进了寝室之后，她就脱了衣服，摸黑上床，洗漱肯定会影响舍友，干脆不洗了。
　　可刚掀开被子，人还没躺下，旁边就传来一道声音：“你才回来啊。”
　　荆晚捂着自己的心口：“吓死我了你。”
　　韩时来抱歉道：“不好意思啊。”
　　荆晚平静下来：“快睡吧，明天……不对，今天周一，八节课呢。”
　　“好。”韩时来嘴上答着，可还是辗转反侧。

　　她扶着岳观南到太子楼的时候，岳观南死活都不愿上去。
　　最后他蹲在一棵冬青旁边，蹲坐着，埋着头。
　　韩时来拿他没办法，只好蹲在他对面：“我说岳小爷，你到底想怎么样？”
　　岳观南慢慢抬起头，韩时来愣住了。
　　“你……你你你……你怎么哭了？”韩时来手足无措。
　　岳观南吸了吸鼻子：“连你也不要我了是不是……你们都不要我了……”

　　韩时来承认，在那一刻，她心软了，心软地一塌糊涂。
　　从海边烧烤回来后，韩时来找过岳观南很多次，她陪他喝酒疗情伤，督促他上自习，跟他一起吃饭，一起散步。
　　她表白过，而且不止一次，可岳观南都顾左右而言他，强行把她的真心当作玩笑话。
　　消磨一份真情，或许需要很久，但伤害一个人的尊严，却不是无限次的。
　　能考到琴城大学医学院，她韩时来也是天之骄子，她也有自尊心。

　　想到这里。
　　韩时来将痛哭的岳观南拥入怀里：“阿南，没有人不要你。我，程雾山，还有荆晚，我们所有人，都一直拿你当好朋友。我知道，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是很痛苦的一件事。但有些痛苦，如果你自己不愿意想开，就没人能帮你想开。”
　　岳观南用力推开韩时来，继而又伸手捧着她的脸，想要吻她。
　　情急之下，韩时来抬手扇了岳观南一个耳光：“你清醒一点！”
　　岳观南似乎真的因为疼痛醒了过来：“对……对不起。我……我喝多了。”
　　韩时来点头：“我知道，我当今天没发生过，我走了。”

　　韩时来走得决绝。
　　可发生的事，终究是发生了。
　　黑暗里，韩时来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寝室的白墙。
　　韩时来，你真的放得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