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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 47 章 ...

  •   因为院子里的这场闹剧,让荆晚和程雾山父母的第一次见面变得有些尴尬。
      荆晚认识程雾山以来,只见过他两次动气,一次是因为陆意礼用不雅照要挟她,再一次就是刚才。
      而且这两次动气的性质是不同的,程雾山没有将陆意礼放在眼里,所以那一次程雾山的愤怒饱含威慑力。然而程雾山毕竟年轻,他的道行显然比方才那位长者差一些,他此时的愤怒,分明是无力的。
      这让荆晚不由自主握住了程雾山的手,程雾山看了看她,心情平复了一些。

      饭桌上异常沉默,荆晚观察着每一个人。
      程雾山的爸爸脸上有抑制不住的愠怒,他妈妈更多的则是无奈,程雾山的神情冷得像陈年寒冰,程朗月则是一双眼睛失焦地忽闪着,一餐饭吃得战战兢兢。

      荆晚没了胃口,她是程雾山的女朋友不假,但第一次见家长就要卷入这种家庭矛盾,她是没有想到的。
      而且这显然不是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刚才的那个男人,可以说在这个家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到底是何许人,他为什么会让程家人变成饭桌上这幅样子,荆晚很想知道,但她同样明白,她即便知道,很可能也是爱莫能助。

      终于把饭尴尬地吃完了,程冉下午有手术,到底当着荆晚这个外人,没跟程雾山计较,放下筷子就出门了。
      保姆王姨收拾厨余,李妙云给了荆晚一个眼神,荆晚心领神会,拒绝了程雾山一起回房间的邀约,而是跟李妙云来到阳台。

      “荆晚对吧,我听山山提起过你。”李妙云的脸上是和蔼的微笑。
      不一会儿,王姨端来了两杯咖啡,分别递给了李妙云和荆晚。
      李妙云显然还想寒暄几句做做铺垫:“我喜欢瑰夏,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惯。”

      瑰夏是一种咖啡豆,有花果香,之前荆晚在咖啡集市打工的时候被人科普过,但她不是很喜欢,她觉得瑰夏酸,她喜欢曼特宁,比学医还苦。
      但她不能老实说,有些实话会显得失礼,比如驳斥他人的喜欢。
      “嗯,挺好的。”荆晚忍着皱眉的欲望,喝了一口。

      “荆晚,阿姨知道这样说可能会让你有些为难。但阿姨了解山山,如果不是真的喜欢、真的认准了,他不会和女孩子随便恋爱。所以既然你和山山在一起了,阿姨就当你是一家人。”
      荆晚点头:“阿姨您想说什么,直说就好。”
      李妙云愣了愣,荆晚的眼睛清可见底,她这句话不含有任何示威和挑衅的意味,也没有不耐烦,反倒有些安抚她这个长辈的意思——不用顾忌,但说无妨。

      李妙云有些理解儿子为什么喜欢这个姑娘了,程雾山从小到大活在女孩子的众星捧月里,“捧”这个字的背后,是许多的含羞带怯,是许多的欲说还休。
      这样的情愫之下,女孩子们的举止常常被掣肘,会显得有些扭捏。就连十分优秀的李栀子,在面对她和程冉的时候都有些拘谨。
      可荆晚不是,她是纯直的,甚至有些锐利,这种锐利并不伤人,甚至让人觉得痛快。

      李妙云也是商场上的铁娘子,荆晚这丫头的个性,倒是很合她胃口。
      于是她不再修饰什么:“你也看到了,刚才院子里,山山很反感那个叔叔。他叫陈志乾,是山山爸爸的救命恩人,可以说没有他,就不会有山山和月月。山山……对老陈有些误会,老陈很疼山山和月月,也曾经试图解释,但山山拒绝和他往来,甚至也不让月月和他往来。可是他对程家是有大恩情的,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所以阿姨希望,你能劝劝山山。”

      “什么误会?”荆晚问。

      “嗯?”李妙云只是想让荆晚帮忙劝和,但没料到荆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难免一愣。

      “阿姨,我说话挺直接的,您别见怪。以我对雾山的了解,他不是个情绪化的人。误会如果已经大到这种程度了,恐怕不是我能劝的。而且……”荆晚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出来:“阿姨,您确定,只是误会吗?”
      不知道为什么,李妙云面对荆晚这个晚辈的质疑,竟迫切地想要解释:“真的是误会,因为雾山怀疑的那件事,根本不可能发生。”

      李妙云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她这样急切,并不是因为心虚,而是出于母爱的本能。
      哪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不信自己的孩子?如果不是雾山的猜测和现实的状况出入太大,她怎么会不站在自己儿子这边。
      这几年,她觉得儿子因为他的臆想离自己越来越远,远到她近乎抓不住了。
      这让她痛苦,没有什么,比一个孩子质疑母亲的爱,更让母亲痛苦。

      李妙云想到这里,眼眶有些红了。
      荆晚没想到自己的问题让李妙云反应这么大,一时有些慌乱,赶紧道歉:“阿姨对不起,是我失言了……”
      李妙云摇了摇头:“不怪你……是我的问题。山山……他怀疑老陈侵犯了月月……”

      !!!!!!
      荆晚心中大惊,她没想到这个误会是这种惊世骇俗的程度。
      “可这根本不可能。当年泥石流,老陈救山山爸爸的时候,那个地方被石头压着,缺血坏死,已经废了。退一万步,他哪怕真有那个想法,他也没那个能力啊。而且……而且我不是不相信山山,我也偷偷带月月做过检查,月月的处/女/膜是完整的。”

      荆晚脑海中一遍一遍思索着李妙云的话。
      她听明白了,陈志乾的生/殖/器已经伤残多年,没有生育能力。但程雾山觉得月月经过康复训练之后,又出现语言能力倒退的所谓“退行性改变”,是因为陈志乾的侵犯。可是月月的私/处又没有被侵犯的痕迹……
      荆晚又想刚才院子里,陈志乾回头看月月的那一眼……

      荆晚的后背开始冒汗。
      明明李妙云的话是合乎逻辑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荆晚就是相信程雾山。
      这是一种直觉。
      一种经历过恶意,又重新与恶意对视之后的……直觉……

      荆晚还处在窥见秘密的余震之后,她有些浑浑噩噩的上了楼。
      听到脚步声,程雾山已经打开了房间门,出来迎她。
      但他没有带荆晚去她住的客房,而是带她进了程朗月的房间。

      程朗月换了简单的家居服,带着一个小围裙,扎着简单的马尾,拿着调色盘和画笔,在画板上涂鸦。
      荆晚环顾四周,地上鳞次栉比摆着的都是她的画作。
      她正在画的和已完成的画作里,都是同一种东西,纤长发亮的身体,巨大的长在头部的一只眼睛,尖锐的背鳍——这是一种类似于蛇的独眼怪物。
      这怪物明明没有表情,可却让人觉得恐怖,而且正在作画的程朗月明显是焦躁的,她额头有汗,挥笔用力很大,乃至出现了颜料不足以抵抗画布摩擦力之下的“枯笔”。

      荆晚伸手,想让程朗月停下来。
      “没用的。”程雾山拉住荆晚:“只会吓到她,我试过很多次。她画完就好了。”
      荆晚眼神里有了不忍。

      程雾山牵着荆晚走出程朗月的房间,来到她的客房,两人坐在床沿上。
      “我妈跟你说了?”程雾山直截了当。
      “嗯。”荆晚点头:“你为什么怀疑他?”
      “陈志乾除了是我爸的救命恩人,我和月月的干爹之外,还有一个身份。”
      “什么?”
      “他是月月的精神心理医生。”

      荆晚皱眉,想起程雾山之前跟她讲过,程朗月出现语言退化和刻板行为之后,是她的主治医生给她下了“退行性改变”的结论,而且她去别处求医,都遭到了医生们的婉拒,婉拒的原因是这位主治医生的履历和能力都非常过硬,已经是国内顶尖水平。

      荆晚:“你跟我说过的那个很厉害的医生就是陈志乾?”
      程雾山点头:“他在国内博士毕业之后,去哈佛呆了很多年,后来哈佛、约翰霍普金斯、斯坦福这些大学的医学院都曾经花重金请他任教,但他执意回国了。而且他在精神心理和脑科学这些领域,带动了国内很多项目的发展,无论是技术还是名望,他在业内都是顶尖的。”
      荆晚心情更沉重了,万一,她是说万一,万一程雾山的怀疑是真的。以陈志乾这样的身份,在没有实质证据的情况下,他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所以雾山。”荆晚握住他的手:“你到底有什么根据怀疑他?”
      程雾山:“从小,他对我和月月都很好。每次出国或者去其他城市参加学术会议,都会给我们带礼物。包括月月在香港和英国的康复训练,也都是他引荐的医生。我爸妈,我和月月,都很感激他,都把他当做亲人一样。最亲密的时候,他只要在国内,天天都来我们家吃饭、留宿。晚饭过后他会去月月房间,陪月月识字、画画,给月月讲故事。那时候我和月月都还小,不觉得有什么。可后来我逐渐长大了,我总觉得,他对月月有些过于亲密了。拉手、摸头、捏脸,都是常有的事。有一次他们在月月房间画画,门没锁,我下了晚自习回来,看月月房间里还有光,就敲门进去了,进去之后,我发现他搂着月月坐在他腿上,当时也是夏天,月月只穿了一件裙子,他也穿得很单薄随意。我确实没有看到什么更过分的举动,可那时……那时月月已经十一二岁了,不是小孩子了。”

      程雾山的脸上有了痛苦的神色。
      “我当时虽然很不舒服,只要我在家,也会有意把他和月月隔开,但不算撕破脸。真正撕破脸是我高二那一年。他来给月月过生日,还是留宿,还是给月月讲故事、陪她画画。可那一夜之后,月月生了一场大病,高烧四十多度,一直昏昏沉沉,好了之后,就不说话了。她本来……本来已经和正常孩子没什么不一样了……可她突然就……就不说话了。”
      程雾山说到这里,委屈、愤怒、焦急的情绪绞在一起,让他的眼眶红了起来。
      荆晚从来没有见过程雾山这副样子。

      “他给月月听诊,做检查,告诉我们是退行性改变。从那之后,月月所有的画,都只画一样东西,就是你今天见到的那种怪物。而且她见了陈志乾会害怕躲闪。可是陈志乾和我爸妈都说这是因为月月没见过他穿白大褂的样子,以为他会给她打针,所以害怕。晚晚,你信吗?换做是你,你信吗?他是月月生病、语言退化之前见的最后一个人,他真的无辜吗?而且……”

      程雾山说到这里,瞳孔里突然迸出锐利的神色:“而且,月月当时过的,是十四岁生日……”
      荆晚注意到程雾山的变化:“十四岁怎么了……”
      程雾山沉声道:“十四岁,是我国法律规定,性/同/意的年龄。”

      荆晚已经无法言说内心的震惶……
      她拼命消化着程雾山的话:“你的意思是,你不只觉得他侵犯了月月,而且觉得他蓄谋已久、有备而来?”
      “是。”程雾山语气坚定。

      荆晚默然了许久。
      这件事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陈志乾是完全无辜的。
      第二种,陈志乾是个魔鬼,而且这个魔鬼懂法律,有人脉,有名望,在自己的行业里,已经走到了头部。

      荆晚:“你想做什么?”
      程雾山:“我要真相。为了我妹妹,我一定要找到真相。”
      荆晚看着程雾山:“这很难。”
      程雾山:“我知道。”
      荆晚注视着程雾山的眼睛:“那我们一起试一试吧。”
      程雾山的的眼睛里满是惊讶、无措和难以掩饰的感动与喜悦:“你……你相信我?”
      “当然。”荆晚道:“我为什么不相信我男朋友,反倒去相信一个陌生人?而且即便我冤枉他了,一则我会跟他道歉,二则如果情节严重法律会制裁我,于他于我,都很公平。”

      程雾山轻轻吻住荆晚的额头。
      荆晚却在想程朗月的画。
      她总觉得程朗月画的东西她见过,但她怎么可能见过“怪兽”呢?
      那这种熟悉感又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要从哪里开始,又要从哪里结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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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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