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墙外的树》彩虹极光

29、烟火人间

　　“好了吗？”姜琴书这下到时没动了，就是快把自己挺成棺材板了。
　　“你少动几下这会都已经画好了。”林妍的脸又凑近了一点，用大拇指蹭了蹭她的眼角，“倒也不用绷得那么紧。”
　　她怎么好意思的？
　　“我就动了两下。”这怎么还能怪上她的。
　　林妍捏着她的下巴仔细打量，像是在看令自己十分满意的作品。真好看啊，她心想。
　　感受到姜琴书轻微的挣扎，林妍松开了手： “也就在我面前看起来聪明了一点。”
　　不知道为什么，姜琴书脑海中突然浮现了“窝里横”三个字。
　　正欲反驳，林妍就拿着手机起身，看样子是要出去，她看了眼时间说：“你坐在这等一会儿，我去找个人。”
　　这次姜琴书看到了镜中的自己，有一瞬间她几乎认不出里面的人究竟是谁。
　　林妍在她左边的眼角画了一朵盛开的荷花，色泽鲜亮逼真，似乎能闻到独属于荷花的清香。荷花上栖着一只蝴蝶，如同秋天的火红的枫叶和冬日的烈火，想要把荷花燃烧殆尽。右边眼角下点了一片小小的雪花，连睫毛都被照顾到了，黑如鸦羽的睫毛上结了一层霜。
　　四季在她脸上齐聚一堂，有种触目惊心的美。
　　一对水湾眉让她看起来像一个端庄神女又像一个山中精怪，恬静中平添了几分灵动。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自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落了一层“霜”的睫毛。
　　林妍果然很厉害，她心道。
　　“怎么样，不错吧？”林妍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摸一下就得了，别等会摸成一个大花脸。”
　　林妍走到她身边，双手搭在她肩上，俯下身，对着她的脸看了又看：“幸好没给你摸花了。”
　　“……”
　　“我来这可不是来看你对别人动手动脚的，有事快说，我马上要去评委席集合了。”一道清亮的女声在她们背后响起，那人穿着一身白色西装，长发及肩，眼睛精明锐利。
　　“我顶多算动手可没动脚。”林妍把手从她肩膀上移开了。
　　从听到评委席开始姜琴书心下一惊，坐评委席的可都是老师，敢情这人把老师请到这来了。
　　林妍眼疾手快一把拉住转身欲走的人，一副狗腿的样子：“孟姐，我不贫了，这次是真有事，想请你给我的模特弄个发型，要偏古风一点的，那种看起来又仙又灵的那种。”
　　“你不是挺能的吗？”话虽这么说，但她也没毫不留情地走开。
　　林妍顺竿爬得倒挺快，抱着她的胳膊：“都是你教得好，姐，求你了。”
　　“少油嘴滑舌，要是这次比赛输了我可饶不了你。”孟挽把胳膊上的爪子挥开，转身走到姜琴书身边，边警告那人，“这次你真的太过分了，连设计稿都没有，我当初可是在学院一众老师面前夸下海口，你要是这次搞砸了，你不仅丢了我的面子还咋了我的饭碗！”
　　姜琴书本来以为她的设计稿只是没公开，没想到她居然直接没交！还有老师力保她，要知道一般大学老师一般练学生名字都记不住的。
　　“怎么会呢！放心吧，你还不相信我的实力吗？”林妍接了一杯水递给孟挽。
　　孟挽没接，林妍就放在了桌上。
　　“琴书，这是我的导师，人美心善，上天入地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人了。”林妍向姜琴书介绍孟挽。
　　你说得太晚了，而且就算不说我也猜到了……她早就坐立难安了，这时站了起来，略显紧张：“老师好。”
　　孟挽对林妍凶神恶煞的态度一扫而空，取之而代的是温柔可亲，她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眯眯地说：“琴书是吧？别紧张，和她一样叫我姐就行了。”
　　她被摁回椅子上，胡乱点了点头，这老师好温柔，而且居然记住了她的名字。
　　“别担心，林妍实力还是有的，就是太傲了，有一点才尾巴就能翘上天。”孟挽用梳子慢慢梳着她的头发，“但这样没什么不好的，年轻人不就是该这样吗？和年轻时的我很像。”
　　她就这样帮她编头发，偶尔搭上一两句话。
　　姜琴书看着镜中的人变得和自己平常的样子相距甚远，但依稀能看出是她，哪个都是她，就看她如何选择，选择怎么样生活。
　　因为评委团催得紧，孟挽也没等到她换衣服，给她弄完头发就匆匆走了。
　　她也被林妍拉着换衣服和进行临时培训。
　　她永远记得那天海浪般的掌声和耀眼的灯光，也忘不掉送她登上舞台的那个人。
　　何止是忘不掉。
　　而林妍也忘不掉那一刻台上人的目光流转，像是有流萤飞舞，而这目光只为她一人驻足，或许她本人都没发现吧。
　　她们实至名归得了第一名。
　　姜琴书穿着一袭荷茎绿长裙缓步走上舞台，双手叠在腹前。斗笠遮颜，薄纱轻透，随着她的脚步，如花的容颜若隐若现，像出尘的谪仙。
　　那长裙古典传统汉服与现代流行风格相结合，长及脚踝，上面银线翻飞，绣着水波纹，一人踏在水面之上遗世独立，背影孤高，但又无边落寞。长裙简单大方，但并不十分出彩，只能说无功也无过。
　　快走到尽头的时候，灯光忽暗，只有那一块圈着光。姜琴书一把扯掉了斗笠上的薄纱，扬手系在了腰间，长裙变为里衣和纱组成了下裙。
　　在人们还没反应过来时，她又飞速摘下斗笠，取下簪在头上的梅花簪子，摘下开得热烈的“寒梅”，随手把发簪又插了回去，而“梅花”在她手中一抖俨然变成了一件薄薄的外衫。
　　姜琴书双手抓住那件凭空而出的外衣，轻轻一转，再一回身，它就穿在身上了，玉臂半透，动作行云流水，漂亮极了。
　　做完这个动作她轻舒一口气，又想到一个小时前林妍还在后台因为她肢体僵硬而抓狂就想笑。
　　“我的天，你小时候看过那种美人出浴的电视剧没？就是那种感觉你懂不懂？”
　　林妍找视频加上亲自示范，终于教会了这个愚钝的学生。
　　姜琴书这下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打碎了冰层，无比灵动，加上脸上的妆容，谪仙一下子变成刚修成形，喜不自胜的小妖，有了世俗气。
　　而这时人们才看到原来那块之前看起来寡淡无比的薄纱上也绣了图案。
　　一人执伞踏浪而来，她另一只手执荷花，身后带着万千风雪与寒梅，伴着桃花与红枫稳步向那个孤寂的人走去。
　　她们一个绣在里衣上，一个在那层轻透的薄纱上，竟像是一个人想要穿过浓雾跨过空间的阻隔为另一个人送去四季。
　　烟火人间，一个是人间，一个带来了烟火。一年四季加上一人送给你，这便是人间烟火，这些就足够了。
　　这是作品的理念，林妍把它们放在大屏幕上，以水墨画的形式展现。这么多年以后，林妍也有了许多更优秀的设计，再看当初的作品有时会觉得很稚嫩，但情感依然浓烈鲜活。
　　或许这就是她学这个专业的意义所在吧，每一个作品都有了生命，带着她的情感推动她前进，也吸引到了她想要共度余生的人。

作者有话说

　　复制过来格式好像又错了，等我努力改改改。
明天应该会结束了吧。
不是学设计的，凭自己的想象和情感写写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