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诅咒人偶也想谈恋爱》卓韭

21、六眼线（六）

　　“还给我！”

　　久世淳一手遮住自己的眼睛，一手去抓五条悟手上的眼镜。

　　他的眼睛可是连接着诅咒的根源，就算对这家伙没用，也不能任由对方胡闹！

　　“干嘛要遮，不是挺好看的嘛，虽然没我好看。”

　　五条悟故意抬手不让他拿到，看着久世淳一脸急得想打人的表情，他身心都得到了愉悦，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猫在吃老鼠之前，总要先玩弄一下再吃。

　　“你……还给我！”

　　久世淳还想再挣扎一下，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让他停下动作，不敢再动弹。

　　“喂，悟，你在做什么，这人是谁？”

　　夏油杰走了过来，远远就看到五条悟和一个陌生男人在……打架？

　　不太像……应该是打情骂俏？

　　夏油杰被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给雷到了，一想到是那个五条悟，他就立刻否定掉。

　　以稳重为主的他决定再看看。

　　结果，他一靠近，那男人像是看到什么猛兽似的，原本想捂着眼睛，但又怕自己不小心看到，所以咬咬牙竟然朝五条悟身上扑了过去。

　　夏油杰脚步一顿，他惊愕不已地看着男人像是遇到危险就将头埋沙的鸵鸟，自欺欺人地将头贴在五条悟身上，将对方当成挡板，以此来隔绝视线。

　　更让他觉得梦幻的是，五条悟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推开他。

　　夏油杰认为自己的认知动摇了，从错愕到思考，再到接受，全程只用了不到七秒钟，他想，这个世道变化无常，哪怕他曾觉得恋爱是生活中无足轻重的插曲，他也低估了它的力量。

　　想通答案的他看着僵硬的挚友，露出了理解和包容的笑容：“悟，我会支持你的。”

　　不知道自己的性向正遭到严重怀疑的五条悟，终于从短暂的震惊回过神，他蓝色的瞳孔微微震颤起来：“什么鬼！你搞什么？！给我放手！”

　　“你先把眼镜还给我。”

　　久世淳的脑袋早就乱掉了，他故意不去看五条悟，心里想的是：这就是戏弄大叔的后果，给我好好承受吧，混蛋小子。

　　“你信不信我杀了你！你给我松手！”

　　五条悟气得墨镜都掉了，他伸手想将身上的人推开，然而，他似乎完全忘了自己还可以发动无下限术式。

　　“咳咳……悟，要不我们转移一下地点？”夏油杰终于忍不住打断他们，他微微指了指他们身后的残骸，还有远处传来的警笛声，“再不走，我们就要上电视了哦。”

　　五条悟闻言，这才想起来事情的严重性，他垂眸恶狠狠地瞪着身上宁死不放的久世淳，他将眼镜塞到对方怀来。

　　然后趁久世淳没注意一把推开。

　　“你给我等着，下次见面我一定会杀了你！”

　　五条悟气急败坏地放完狠话后，和夏油杰立刻远离此地。

　　“悟，你刚刚的放话是在玩欲擒故纵吗？”

　　“闭嘴！”

　　“别害羞，我对你的年下恋情不会指手画脚的。”

　　“你想打架吗？！”

　　等他们回到高专，由于执行任务前忘记放【帐】以及丢下辅助监督不管等罪名，两人不出意外地被夜蛾教训了一上午。

　　五条悟还在想着早上的事，一想到久世淳，他就很不得两手各一发【苍】，将对方轰到渣都不剩。

　　“那个可恶的大叔……”

　　他站在窗边骂，而另外两个挚友看着他，在背后窃窃私语。

　　硝子喷出一口烟雾，嘀咕了一句：“悟这家伙终于发疯了？”

　　夏油杰叹了口气：“是春天来了。”

　　硝子问：“这是什么恐怖故事？”

　　夏油杰将早上发生的事说给她听，得到硝子呛笑的一口烟。

　　“原来如此，再怎么强的人，终究都会耐不住寂寞……更何况还是个青春懵懂的男孩子，嗯，这很有偶像剧的感觉。”

　　感觉不太对，但又说不出哪里有错的总结。

　　“硝子，你别说得那么义愤填膺感同身受，”夏油杰故作叹息，“你能想象爱上比自己大还是同性的人吗，不，你不懂，这样的恋情很难得到祝福的。”

　　“我一点也不想懂。”

　　“所以这才是雄性的悲哀啊。”

　　这两人极其戏精地脑补了一场悲从中来的大戏，五条悟忍无可忍，冲他们狰狞地冷笑：“你们想怎么死，我给你们一个痛快！”

　　“当事人生气了。”

　　“要逃吗？”

　　“逃吧。”

　　“下节是夜蛾老师的课诶？”

　　“这不就有了逃课的正当理由。”

　　两个损友一拍即合，在五条悟的追赶下，欢喜地离开教室。

　　十分钟后，夜蛾正道看着空荡荡的教室，青筋暴起。

　　……

　　久世淳回到公司前，就已经在附近的便利店写好了辞职信。

　　他想，这种时候就是要主动出击，至少结局不会太难看，也不会被同事看笑话。

　　久世淳甚至还买了最新一期的就业指导，打算这几天就找个沉稳点的工作，最好离砂糖的学校近一点，能方便他来接送。

　　已经决定好将辞职信甩在有田脸上的久世淳，在第一步就犯了难。

　　有田还没有回来，发短信打电话都杳无音信，

　　不会出事了吧？

　　领导不在，久世淳只好把辞职信放进抽屉里，继续顶着银行社畜的头衔工作。

　　但他没想到的是，过了整整一个星期，有田还是没有回来，他们营业部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已经开始谣传有田招惹本地的黑势力被干掉的传言。

　　久世淳注意到同事们聊八卦的同时，还时不时把目光投向他，似乎觉得这件事和他有关。

　　他心不在焉地处理着工作，直到行长的秘书来找他时，久世淳这才松了口气。

　　“久世君，行长有请。”秘书小姐微微扬起嘴角，表情相当沉稳。

　　久世淳什么也没问，跟着她辟开拥挤的人流，畅通无阻地抵达高层，行长办公室在走廊底端，门口的保安朝他看了几眼后，撇开视线让他登记。

　　“请问是关于有田次长的事吗？”

　　写下自己的名字后，久世淳还是忍不住向秘书小姐询问。

　　“这个，我不方便透露。”

　　秘书小姐不愿与他说太多似的，替他推开门。

　　里面坐着的是行长是个上了年纪的中年人，看起来应该也才四十的年纪，但脸颊上却又两道很深的皱纹，看起来非常老态。

　　“行长。”

　　就在他面向对方正要低头行礼的时候，行长笑着说：“久世君，知道我找你来干什么？”

　　“事关有田，对吗？”

　　“对了一半，”行长说道，“我想让你来接有田的次长职位，你觉得如何？”

　　“……”

　　久世淳凝视着自己的脚尖，好一会儿才抬起头，问道：“有田真的出事了？”

　　或许从他逃出鹤原屋的那天起，有田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这场充斥着人性丑恶的权利交易中，没有价值的人就是会像垃圾一样处理掉。

　　久世淳明知如此，却还是想再问问这位上位者，不是为了有田，而是为了自己。

　　“这和你没关系，久世君，干我们这一行，只有知道得越少，才会越安全。”

　　答话时行长笑得轻佻，“不过当你愿意成为共益者，就算知道得多，只要你不犯错，那也就没有什么。”

　　他的这句话既像警告，又像劝诫，但在久世淳听来，更像是逼他做出选择。

　　久世淳没兴趣听这些，也懒得去猜测这里面的深意，他轻握双拳，看着行长的脸，字字清晰道：“谢谢您的好意，但我志不在此，本来等有田回来，我就打算把这封辞职信交给他，现在他不在了，那我交给您，应该也是一样的。”

　　说完，他将那薄薄的信封放在了行长面前。

　　行长没有去看那封信，他抬头直视久世淳，两人互相之间的打量在无限延长。

　　“在我看来，你在做一个错误的决定，能问问为什么吗？”

　　“我无法担任现在的职位，也无法回应您的期望。”

　　“这可说服不了我。”

　　久世淳干脆不用敬语，直说道：“我已经厌倦了这里的工作。”

　　行长眯着眼看他：“这也不是能够说服我的理由，不过，我尊重你的选择。”

　　还没等久世淳欣喜，行长又说道：“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下个月是银行和各关联公司的周年庆典，营业部的次长位子还空着，现在暂时也找不到好的人选，我希望你接替次长并等到庆典以后再提离职，这样可以吗？”

　　见久世淳犹豫，行长又补充：“薪酬翻倍，奖金也会按今年制度结算给你。”

　　“好！”久世淳立即答应了。

　　现在的社畜，谁会跟钱过不去。

　　等久世淳走后，行长牵过桌上的电话听筒，将椅子转了个圈，背对门口。

　　电话里传来一道声音。

　　“解决了？”

　　“是的，教祖大人，下个月他一定会去的。”

　　“那就好，看来小夜莺是被吓到了，早知道就用温和的方式了。”

　　虽然电话那人没有在面前，但行长已经能想象对方对久世淳势在必得的态度。

　　“那有田那边……”

　　“已经处理掉了，警察那边不会找到的。”

　　“那就好，那就好。”

　　行长用卑躬屈膝地口吻接着问道：“那教祖大人，看在我这么多年为盤星教努力地份上，您看我是不是能晋升为干部了？”

　　“这个嘛……等我心情好的时候再说吧。”

　　电话挂断，行长呆滞地看着手上的听筒，听出那人的敷衍之语，但也没有任何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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