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诅咒人偶也想谈恋爱》卓韭

17、六眼线（二）

　　“……”

　　人类对同类，从来不是公平的。

　　久世淳一直都知道这个道理，他们坏就坏在“不同”，每个人的私欲都不尽相同。

　　但不管选择什么，都会在无法达成共识的时候自相残杀。

　　他垂下眼，指甲刺进指骨，黏腻的血一点也不舒服。

　　然后久世淳笑了：“很抱歉，我才刚到东京，为了房租和妹妹的学费已经有了很大的开销了，其实我身上已经没多少钱。”

　　“能不能就这样放过我？”

　　久世淳笑起来很好看，但那些人可不懂得欣赏。

　　企图用人情世故说服流氓和亡命之徒就是天方夜谭，他们步步逼近久世淳，心里估计在想：要命赴黄泉的人，怎么废话那么多。

　　不费吹灰之力，“普通人”久世淳就被他们干掉了。

　　“切，好无聊，杀这种没有咒力的老鼠一点都不爽。”

　　带头的对着溅在墙头上的血啐了一口。

　　“怎么，你想去动高专的人？”另一个人露出满嘴的黄牙，嘲讽地打趣他。

　　“切，我可没有找死的打算。”一脚踢开尸体，又担心自己踩到血，带头的后退了几步，招呼道，“赶紧把尸体处理了。”

　　“好，呃……这是什么？”

　　听到同伴惊讶的声音，原本已经往回走的人刚转过头，就听到砰地一声。

　　一截红艳艳又白花花的东西正好弹在他脸上，并泯着血印滑下。

　　他看到无数像手一样的东西从久世淳的影子飞出，以崩裂的方式将他以外的人碎尸万段，血腥的爆音还有他的惨叫划破了昏暗的空间。

　　这是什么？

　　咒灵？

　　咒术师？

　　在忽然冷却下来的空气中，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滴答、滴答，血落在地面的声音，让一切仿佛某种令人作呕的玩笑。

　　重新“复活”过来的久世淳看着他，四目相对中，他听见自己喉间传出了呜地一声，因为在目光接触的那一刹那，他看见这人眼眸散发着莹莹的蓝光。

　　他整个人瘫坐在地上，颤抖的双手拖着身体向后移动。

　　这既不是人类，也不是咒术师，这家伙就是咒灵！

　　“嗯？瞧我发现了什么？”

　　带着笑意的男声打破了这份恐惧，他感觉到身后抵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他仰头往上一看，对上了一个唯吾独尊的眼神。

　　穿着高专的校服，张扬的银发，墨镜后的蓝色眼睛，这种搭配在他们圈子里也仅有一人独有。

　　五条悟。

　　最强的咒术师。

　　“为，为什么你会在这？！”

　　五条悟不理会弱者的问题，他扫了脚边的人一眼，一脚把他踢飞了出去。

　　眼下让他感兴趣的只有眼前的人，或者人形咒灵，可以这么形容吧。

　　“有意思，我见过很多咒灵，还从来不见过像你这种变成人的。”

　　“不过你这么强，为什么不当场杀了他们呢？”五条悟看着有些狼狈的久世淳，露出戏谑的笑容。

　　透过六眼，他确切地从久世淳体内看到了惊世骇俗的诅咒量，说不定能惊动上层那些老怪物呢？

　　他正这么想着，却听久世淳略带认真地说道：“杀人是不对的。”

　　“……哈？”

　　这是什么鬼答案。

　　五条悟掏了掏耳朵，有些怀疑地看着他，“你一个咒灵跟咒术师说这个？”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久世淳默默捡起自己的公文包，确定里面的资料完好无损后，微微松了口气。

　　“你还在上学吧，逃课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

　　“你不会是来赌//博吧？”

　　久世淳想起这里附近除了赌马场，还有好几家黑//市//赌//坊，他摇摇头，用一种长辈对无良后辈的语气继续说：“这里不是你个未成年该来的地方，作为过来人，不想未来成为社畜的话，一点要好好学习啊。”

　　五条悟：“……”

　　他没理解错的话，他是被一个咒灵教训了吧？

　　从未有人对五条家的未来家主说这些，更何况还是个咒灵，五条悟看着有趣，忘了生气，冷笑道：“大叔，你是想靠装疯卖傻来躲过一劫吗？你可知道——”

　　“我的学业就是来杀你的。”

　　五条悟对他做了个手势，朝前一指，“【苍】。”

　　四周在力量的狂压下传来巨响，有什么东西被黑洞吞噬，浓墨将周围的白昼肆意粉碎，溢出的力量扭曲了这个空间，周围冒着白气和滋滋溶解的声音。

　　在五条悟发动咒术的瞬间，久世淳就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但很快体内的诅咒幻化无垠之手，将他重新恢复了过来，身体站定时，他发现五条悟正饶有兴趣地观察他。

　　“大叔，你真有意思，你是怎么都杀不掉那种咒灵类型吗？”

　　五条悟笑道。

　　久世淳没有回答对方，他呆滞地看了一眼手中化成灰的公文包，心里已经开始在抓狂。

　　“喂，大叔，我在跟你说话呢！”

　　五条悟见他不搭话，有些不爽了，他命令道：“说话，还是说想再试一次【苍】的滋味。”

　　久世淳回过神来，叹了口气：“说什么？在你的眼里，我的话很重要吗？”

　　他开始明白，对面这位小少爷应该是他最不想遇到的那种人，杀了自己不仅没有触发咒杀，这是否说明这位少爷身上的强度已经超越了禁忌本身？

　　如果要逃，就避免不了战斗。

　　可是，他最讨厌与人打架了。

　　久世淳有点厌恶地皱了皱眉，再抬起头，眼中露出坚决。

　　“小少爷，我不想找麻烦，你杀了我一次，我就不计较了，请到此为止，可以吗？”

　　久世淳甚至还用了敬语，可五条悟却眯了眯眼。

　　是挑衅？还是认真的？

　　五条悟并不打算想那么多，咒灵不被拔除还能干什么？留着过年回家吃饭吗？

　　虽然久世淳的存在引起了他几分好奇，但并不代表他就会手下留情。

　　见他又要动手，久世淳后退一步，努力辩解：“我从未伤害过任何人！”

　　“地上被炸得血淋淋的肉块不是吗？”

　　“可一开始的被害人是我，这也是我的错？”

　　“大叔，你以为这是在讲条件？”

　　五条悟用手指挑了挑墨镜，冷笑道，“不可理喻，咒灵怎能要求咒术师予取予求呢，大叔，下辈子还是投胎成真正的人吧。”

　　说完，他抬起手。

　　一滴水足以翻江倒海，咒力也是一样。

　　“！”

　　在压倒性的力量再次来袭，久世淳不再做最后的挣扎，他也朝五条悟抬起了手，无数的无垠之手从他的影子里钻出，几乎灌入了万吨的诅咒，刹那间，阴风阵阵，鬼影重重。

　　攻击与反击，他们脚下的地面开始塌陷裂开。

　　五条悟一愣，这诅咒的浓度已经超过他所认知的地步，这没有个千年的底蕴，根本抗不过他的无下限之术。

　　他一边快速思考自己曾看过的古卷中，有哪一个上古咒灵和久世淳对应上，一边调整战略，改为近身。

　　久世淳退后几步，他可不会什么近身格斗，但无垠之手在试图碰触五条悟时，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所挡住，在呈现停止的状态后，又猛地弹开。

　　这是五条悟的【无下限术式】，为五条家的祖传术式，越靠近五条悟，就会变得越慢，任何攻击都无法击中他。

　　最后，久世淳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差点把他内脏都打穿了。

　　他咳着血后退了几步，心力交瘁地望着五条悟。

　　这小少爷还真是真心实意地要杀掉他。

　　五条悟轻而易举地掐住他的脖子，用一种打哈欠地口吻说道：“大叔，还以为你是什么特级咒灵，除了刚刚那一下外，别的也没什么嘛。”

　　“是啊……毕竟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正经战斗了，生疏也很正常。”久世淳摇摇欲坠地看着他，他的脖子已经被扭断了，但“不死”的特性还是能让他说几句话。

　　“大叔，你是在开玩笑吧？”

　　“我可是已经过了开玩笑的年纪了，这可没什么好笑的。”

　　五条悟看着没有反抗的他，还能调侃几句，忽然觉得这咒灵还蛮有意思的，如果让杰用【咒灵操术】收归己用的话，似乎也不坏。

　　正这么想着，久世淳突然道：“小少爷，发呆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他的声音柔软波折，好像在笑。

　　轰隆隆！

　　一阵又一阵的巨响从五条悟的脚底传来，整个地面都在晃动。

　　“什么？”

　　五条悟脚下的地面被什么东西顶了起来，而原本被他掐住的久世淳却变成流着哈喇子的小鬼，那恶心的模样让洁癖的五条悟立即丢了出去。

　　而他的脚底被无数双惨白的手拉扯住，似乎在有意拖住他。

　　“呵，敢这么戏弄我，你可是第一个，大叔。”

　　五条悟发动【苍】是不需要结印的，以自己为中心释放的吸引力定向发动，风伴随着力量聚焦，苍蓝的小圆点透着幽幽微光扩大至周围，粉碎一切可视之物。

　　“跑了？”

　　五条悟察觉到目标的踪迹消失，咒术停了下来，变得极其轻盈而缓慢。

　　与此同时，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接起一听，是夏油杰的声音。

　　“悟，你又在搞什么鬼？”

　　五条悟“啧”了一声，从空中跳了下来。

　　“还能干什么，做任务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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