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钓成功了吗》谢知微

4、逮到你了

　　这几日连着跑通告，裴眠睡眠严重不足，他在保姆车上撑了会儿，睡了过去。

　　门外艳阳高照，梦里却是湿漉漉的雨天。

　　他梦到一只浑身泥水的小猫，在下雨天淋成了落汤鸡，它沿着街巷找了很多个屋檐，都找不到避雨的地方，因为长得不好看，也无人愿意收留。

　　它蹲在路灯下，将头埋进前爪，想着独自熬过雨夜，突然头顶被什么东西舔了一口。

　　小猫看着黑色大狗，吓得发抖，大狗却弯身蹭了蹭它的头，将它叼回了自己的窝，还把自己的罐头分给小猫。

　　小猫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狗狗呢？

　　裴眠睡得浅，被拍窗户的声音吵醒了，眼皮掀开条缝，见小池告诉司机要挪车。

　　“抱歉啊裴哥，是不是吵着你了？”小池不好意思地说。

　　裴眠懒懒窝在沙发椅上，道：“嗯，我的好梦被吵没了。”

　　小池：“……”那怎么办，还能赔吗？

　　裴眠忽然耷拉下眼眉，说：“我想养只狗，黑色的，有什么推荐？”

　　小池被他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搞懵了，反应半天，回：“拉布拉多，或者黑背？”

　　裴眠：“好，明天路过宠物店，选一只吧。”

　　小池对这位祖宗有求必应，他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明天就有小行星用他的名字命名，何况一只狗。他已经想好这只狗未来的网红路径了，先注册账号，下个月粉丝量就能破百万。

　　小池天马行空想着，又听裴眠道：“帮我把晚上的行程都推了吧。”

　　小池脑筋急转，小心翼翼问：“你身体不舒服吗？”

　　裴眠：“我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去见导演。”

　　小池翻遍脑子里所有行程表，确认没有这件事，在问与不问之间挣扎了好一阵，最后裴眠主动告知：“临时决定。”

　　而后小池就得知裴眠的袖扣丢了，巧合的是，捡到袖扣的人和裴眠打算见的人，是同一个。

　　这也太巧了。

　　晚上8点，陆灼来到约定地点，侍者引他进入卡座，这个酒吧专供各位名人，邀请小众法语乐队演出，卡座设有纱帘，隐蔽性良好，不存在安全隐患。

　　他没想到裴眠会选这里。

　　他来时，裴眠已经到了，衣着休闲，光看打扮，看不出是个明星，但他的脸，比照片更有冲击力，精致得过分，漂亮到近乎张扬的程度。

　　他正在喝一杯调酒，暗调的光线下，酒杯炫着暗红色的光泽，嘴唇沾了水渍，也泛着红。

　　像会吸人骨血精魄的妖精。

　　陆灼收回视线，端正的坐在他对面，伸出手去：“裴老师，初次见面，你好。”

　　裴眠笑了一声，两人目光在半空短暂触碰，他顿了几秒，伸手握住了陆灼的手指，很轻，说：“我以为陆导会递名片给我。”

　　陆灼：“你需要么？”

　　裴眠弯唇：“商业层面，不需要，收藏层面，可以。”

　　陆灼知道他在开玩笑，抬眼时，看见他的眼睛弯着，确实是月牙的形状。

　　两人初见，还真不知道要说什么，幸好裴眠习惯跟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聊起陆灼的摄影作品，开了个话头，陆灼没想到他看过自己的作品，而且显而易见，是有些研究的，无论摄影题材还是技巧，裴眠都懂一些。

　　按照他自己说的，略懂一二，但不专业。

　　陆灼见他有兴趣，就多讲了些，比如自己当年在非洲拍摄的趣事，以及他喜欢的那张照片的背后花絮。

　　“你在网上看到的？”陆灼问。

　　裴眠说：“我去过一个摄影展，随便转了转，我不太懂艺术，太抽象的作品，容易让人犯困，”

　　陆灼笑了：“我的作品……就还好？”

　　裴眠：“你是写实派，让人看得很精神。”

　　一句话，让陆灼收敛了笑容，他轻咳了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味道怪怪的。

　　裴眠注视着眼前人，心里有些温柔，又有些好笑，本质上陆灼是个很难撩的人，但这样的人又很容易激起人的斗志，像游戏攻克难关，越难的关卡越手痒，心心念念都要打败它。

　　他想起上学时，朋友随口说的那句话：“追谁也别追陆灼，他那样何止是直男，简直就是单身一辈子开不了窍的钢板。”

　　裴眠右手手指在杯沿上碰了碰，左手捏着佛珠摩挲，像盘这道关卡。

　　“如果现在请陆导给我拍张照，要用哪种光圈和感光度？”

　　陆灼默了两秒，说：“50mm，f/1.4，IOS 640。”

　　此刻微醺上头，对面美人美景着实能引起摄影师的兴致，他几乎本能反应，做出了最佳设定。裴眠略微颔首，说以后会推荐自己的摄影师学习。

　　陆灼以为他会说，让自己帮他拍之类的，毕竟他也是业内摄影师，原来不是。

　　他哂笑，对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摇了摇头。

　　又想起今日主题，陆灼将袖扣掏出来，移转话题：“物归原主。”

　　裴眠接过来，听陆灼解释：“同事在现场捡到的。”

　　裴眠夹着那枚袖扣，收回手心，挑眉：“那位同事是你吗？”

　　陆灼差点呛住，看向对方，裴眠指了指他的手臂，陆灼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一阵无语。

　　他穿着衬衫，挽到小臂上，露出来的一截皮肤，在酒吧灯管照射下盖满了印章：“裴裴世上最可爱”“今天，你爱了吗”……

　　几个大字幽然反光，陆灼捂也不是，承认也不是，只能说：

　　“我下午路过。”

　　裴眠尽量压低自己的嘴角，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可爱？

　　“好的，我知道了。”他正色道。

　　陆灼：“……”

　　“这种印章要用肥皂水多洗几遍，沐浴露没办法去掉。”

　　陆灼：“好。”

　　裴眠：“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陆灼抬眼。

　　裴眠说了下去：“……愿意参加我的线下活动。”

　　陆灼：“……”

　　陆灼自诩沉稳，此时竟如坐针毡，对面的视线无形笼着他，一丝笑意探出头来，让他耳根子发热。

　　常言道，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在河边就溜达了一下，就被人逮住了。

　　这种体验可太考验心脏了，还好陆灼撑住了脸皮。

　　两人相处时间不长，交换完微信就散了，临走时，陆灼随口多问了句：“这周你去过檀香寺吗？”

　　裴眠带着两分醉意，歪了下脑袋：“什么檀香寺？”

　　陆灼默然，笑了：“没事。”看来自己想错了，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目送裴眠被经纪人接走，陆灼找了代驾，上车点开微信，第一眼就看到裴眠的名字。

　　他的微信头像是个睡着的小狐狸，陆灼觉得，这个形象跟他本身特质很相近，慵懒而随性，用粉丝的话来说：还有点惑人。

　　进了家门，陆灼发现裴眠工作室给他寄了粉丝回礼，长方形的箱子放在门外。

　　拆开来看，里面是裴眠的Q版人偶，软绵绵，大概半人高，自带香气，估摸和本人用的同一款香水。

　　玩偶衣服上放着两张纸，一张是工作室的，感谢粉丝拾金不昧，另外还附赠了裴眠的亲笔to签，写着：

　　祝日日安枕，夜有好梦。

　　陆灼：……

　　晚上喝了场酒，得到一个裴眠的微信，一个裴眠的玩具人偶，正经事一点没谈。

　　陆灼站在阳台长出一口气，他这是喝酒昏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