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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父女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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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承策的谎言就这么被戳破了。
林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当务之急还是先去定好的包厢看看。
不过她不能失信于人,便要了那个中年妇女的微信。
加上之后才发现,对方用的是真名。
林真听说过这个名字,是裴宏英的前妻,后来改嫁了,二婚老公也是个企业家,姓周。
不过不排除同名的可能。
所以她还是确认了一下:“谢君华?您就是寰宇科技的谢总监?”
林真没有称呼她为周太太,而是用她在公司的职务称呼。
这是对一个A大高材生,对一个职业女性最大的尊重。
谢君华明显接收到了她的尊重,笑得格外舒心,难得啊,挺久没有人这么称呼她了。
言必称周太,其实她不喜欢。
所以,虽然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却让她对林真有了不一般的好感。
她径直走上来握了握手:“是我,林总果然百闻不如一见,真有总裁范儿。”
“谢总监过奖了,我估摸着您应该不需要我们林氏的任职机会,既然这样,那我——”林真准备送钱。
谢君华却拒绝了:“不用,举手之劳。”
她不过是离得远,所以赶过来需要时间,她不是冲钱来的。
林真还是挺尊重这样的女强人的,便不再用金钱来玷污她的善心。
但如果她什么也不做,又怎么报答人家的救命之恩,便拉了个讨论组,把自己,谢君华,以及天问AI的技术总监潘瑞都加了进去。
“谢总监以后有事尽管吩咐,我还有个约,改天一定登门道谢。”林真还得去看看傅承策玩的什么把戏,得走了。
谢君华笑笑:“快去吧,别耽误了正事。”
林真领着潘瑞去了定好的包厢,带着兴师问罪的凌厉气场。
潘瑞路上不断保证,一定不是他,他都好几天没跟傅承策联系了。
林真信他。
潘瑞松了口气,八卦起来:“没想到能在这里碰上谢君华,林总你知道吧,她就是裴宏英的前妻。裴宏英孕期出轨,她性子烈,没等生下孩子就离婚了。结果孩子刚生下来,就被裴宏英的爸妈抢走了。真是造孽啊。听说她那儿子在 B大念书呢,也不知道还认不认这个妈了。”
“是吗?你的意思是,她儿子从小就跟她分开了?”林真倒是知道这些企业家的桃色新闻,不过她并不清楚他们子女的情况。
潘瑞最喜欢这些狗血剧情了,激动道:“是啊!听说她月子里就去找了几次,没找到。你猜怎么着,原来孩子被裴家爸妈藏乡下去了。你说,这两个老不死的多缺德,抢了孩子又不好好带,孩子三岁那年差点把孩子掉河里淹死了。后来谢君华终于找到了孩子,孩子却不认她了,没办法,她只好让她妈妈跟着裴家爸妈一起照顾孩子。”
那这也太糟心了。
林真有点同情谢君华了,真是遇人不淑。
不过她不爱背后议论别人,便只是哦了一声,表示她知道了。
她沉默地看着微信界面,傅承策怂了,没有回信息。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戏弄她!
到了地方,她真想一脚把门踹开,可是多年养成的习惯还是强迫自己礼貌地敲了敲门。
没有人回答,倒是吱呀一声,门开了。
服务员一脸微笑地从里面走出来:“您好,菜已经上齐了,有什么需要的话请在小程序操作,会有服务员及时跟进,祝您用餐愉快。”
林真面无表情地进了包间,里头正对着包厢门坐着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因为保养得不错,所以看不出来确切的年龄。
至于他身上穿的,应该意大利手工定制的西装。
视线对上,林真愣了一下。
她是来兴师问罪的,可是四目相对的瞬间,肚子里的话全都成了哑弹。
她怔怔地盯着面前陌生的男人,拦住了想要开口的潘瑞。
“小潘你回避一下,合作的事我让赵总安排一个人跟你接洽,回头我把她名片推给你。”林真现在表面看着还算平静,内心却已经被怒火所占据,一不小心,就会牵连无辜,毁了一切。
她必须在理智尚存的时候,屏退闲杂人等。
潘瑞毕竟是小企业的技术总监,求人合作,当然要放低姿态,再说林真对他态度不错,也安排了其他人接手合作的事,他便很好说话的出去了。
只是他总觉得包厢里的那个人有点眼熟。
他杵在走廊里,死活想不起来是谁了。
这时林真把赵佳爽的名片发了过来,他忽然福至灵心,一拍脑门,怪叫道:“哎呀!我想起来了,这不是颜总吗! 他是林总的亲老子啊!哎呦,瞧我这猪脑子,整天惦记那个破AI,连这么重要的八卦都错过了,可惜啊,可惜。”
难怪林真要让他出去,据他所知,这对父女二十三没有见面了吧!
也不知道突然在这里见面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是要强强联手大杀四方?
还是说要林真帮他管理公司?毕竟他二婚老婆和两个女儿都是废物。
潘瑞真的百爪挠心,很想知道这对父女要说什么,便厚着脸皮趴在了门上偷听起来。
*
林真一直在深呼吸。
她试图将燃烧的怒火镇压下来。
她做不到。
她人生中最重大的背叛,最刻骨铭心的灾难,就是面前这个她曾经最信任的人带给她的。
这使得她在之后的的二十三里每天都活在无尽的痛苦和无望的等待之中。
她恨他,有时候甚至会想:他是不是死了?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
她不用反反复复地盯着手机里的号码,想打又不肯放下尊严。
也不用抱着那只早就洗到褪色的洋娃娃,独自一人坐在楼梯上,眼巴巴地盼望着记忆中的身影突然的出现,给她一个重归于好的完整的家。
更不用羡慕弟弟妹妹可以跟爸爸撒娇,不用眼红同学朋友以及公司里的员工,他们都有爸爸,也许有的没什么大本事,却都风雨无阻几十年如一日的陪在孩子身边,这比什么亿万家财都珍贵。
可惜她没有。
她穷得只剩钱了。
即便坐拥金山,也只是无边落寞。
她恨他,无数次幻想着重逢的那一天,她一定狠狠赏他几个拳头,最后接一个抱摔,把他像一个垃圾一样狠狠地扔出去!
她甚至幻想过他过得不好,流落街头,不得不撑着竹竿拿着破碗找她乞讨。
又或者,他的日子还算惬意,但却把自己养成了一个肥头大耳傲慢又无礼的油腻中年肥猪。
可惜,她幻想的,全都没有实现。
他过得很好,事业有成,身材匀称,穿着得体。
他娇妻在怀,女儿一双,公司争气,钱包鼓鼓。
他不需要她。
永远永远的,不需要她。
因此,他不记得她了,不跟她联系了,再正常不过。
看,他多潇洒,多体面,多讲究,多优雅从容。
这二十三年的狼狈与苦楚,终究只有她一个人在唱独角戏罢了。
她于他而言,不过是圆满人生里不起眼的一个污点,离远了,就再也看不到了。
四舍五入,他很圆满,只要没有她就行。
这一瞬间,心里悬了二十三年的一口恶气,彻底消散了。
不是不恨了,而是不值得。
她再苦再痛再伤心再憔悴,也不耽误他娶妻生女,东山再起。
他很好,有她没她,毫无影响。
很好,这样真的很好。
她终于可以解脱了。
她沉默地转身,推开门,决然而去。
没有打招呼,没有问为什么,也不再期待什么完整。
过去的二十三年再苦涩,她也不会让他看到一丝一毫,不会让他有笑话她轻贱她的机会。
颜启光没想到林真就这么走了,只得赶紧追了出来。
父女俩在走廊里追逐,一个赛一个的沉默,一个赛一个的死倔。
她仗着年轻,滑不溜手地没了踪迹。
他碍于身份,只能把呼唤藏在了呼吸里。
这一幕戏剧感拉满,潘瑞没忍住雀跃的八卦之心,偷偷拍了下来。
停车场里,林真把头埋在方向盘上,深呼吸,再深呼吸。
她努力调整乱糟糟的情绪,再抬头的时候,再汹涌的爱恨,也化作了漠然。
点火,起步,打方向,回正。
她就这么赶在颜启光之前,离开了地下车库。
颜启光追不动了。
只得给林真打电话。
二十三年了,林真等这通电话二十三年了!
可是这一刻,她已经不需要了。
她关了机,没有去公司。
只想找个安静的角落,清清静静地待着。
她去了五环那的别墅。
关了门,扔了钥匙,踹了鞋。
打开空调,温度调到最低。
把自己随便往沙发上一砸,天塌下来也不要理会,睡死过去最好。
*
路口,红灯。
颜启光还在一遍一遍拨打电话。
关机,关机,还是关机。
最后没有办法,他只能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输入她复杂的账号,申请添加好友。
备注信息则写道:把祖友鸣的股份让给我。
发完申请,他又给祖友鸣打了个电话:“她关机了,知不知道去哪儿可以找到她?”
“不知道,你问霍馨儿吧,她的几处宅子全都不让我进的。”祖友鸣委屈,他要是能找到她就好了。
五分钟后,颜启光调转车头,去了影视城,找林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