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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炸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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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东大赛决赛的那天,天空阴沉沉的,还飘着斜斜的细雨。
未依虽然有和小早川绫子约好,一起坐地铁去了东京,但是,她却没有随绫子一同去立海大的比赛会场。
没有去看比赛,她一时兴起地跑去医院,探望住院的幸村。
“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去看立海大的网球赛吗?”听完未依的临时决定,和未依并肩而行的绫子,不自觉地停下脚步,看向自己身侧的女孩,一脸错愕。
“为什么啊?就算要去看幸村,也不差这一时啊!看完比赛,跟着丸井他们几个正选一起去医院,也不迟啊!”前些天去看网球部训练的时候,绫子有听到丸井他们几个正选在一边商议,今天比赛完要去医院探望幸村的事……
“呵,那样一来,我们不就成了打扰他们网球部聚会的电灯泡了吗?何况,雨下到现在都没有停,也许,今天的比赛会取消也不定……这样一来,我们现在赶去比赛会场,就要白跑了!”未依实话实说。
“你真的这么想?”绫子眯起眼睛,满脸不相信的样子。
“嗯!”未依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见状,绫子张张嘴,想说什么,但转念一想,又叹了口气,没有真的问出口。
未依以为绫子不知道,其实,她都知道。这些日子来,未依故意躲着仁王雅治的那些行为,她小早川绫子可是看在眼里的。
只是,未依没有意愿多说,她才没有追问罢了,只是……眼看着他们两个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小早川绫子的心底,真的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以前,未依总会和她谈论她和白毛狐狸间的种种,现在……绫子已经记不清,未依最后一次提到仁王雅治这个名字时,是在什么时候了。
“未依,你和狐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忍不住,小早川绫子还是把这个问题问出了口——犹记得,几个月之前的开学初,她似乎也问过未依,同样的问题。
“什么怎么一回事?”未依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牵强地笑了笑。
“最近,你一直在躲他不是吗?”想去看幸村是假,想要逃避仁王雅治才是真吧?昨天晚上,要不是绫子在手机那头,软磨硬泡了许久,才说动未依陪她一起去看比赛,估计现在,未依肯定又会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未依没有说话,确切地说,是不知道该从何启齿。
“丫头,难道你真的打算要彻底放弃我了,是吗?”
昨天,他在她耳边,脱口而出的话语,她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放弃?什么是放弃?她只是……对网球比赛,失去了初时的热度而已……
“不喜欢网球,喜欢上了篮球,是吗?”他紧紧锁着她的脸,不愿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情绪波动。
“呵呵,你要这么想,也可以。”她没有否认,或者,只是认为那没有否认的价值。
他没有说话,他们之间的对话,又一次,无疾而终。
她忽然觉得好累。应付他,好累。
以前和他说话,她从来都没有感觉像现在这么累过。然而,那样的累,她却不知道根源在何处。
也许……只是单纯地不想再看到那个人、理会他的事、和他聊天而已。
“你在想什么?”恍惚中,耳畔,响起幸村的声音。
思绪,回到现实。
半开的玻璃窗外,灰色的天空,淅淅沥沥的雨,越来越大。
穿着病服的幸村坐在床上,看着坐在床边的她,微微地笑。
适才,乍见推门进来的她,坐在病床上,正被一群孩子围着讲故事的幸村,好像并不惊讶。
“我以为,你已经把我忘了。”
那是幸村开口和她说的第一句话,嘴角含笑,云淡风轻。
除了脸色比以前苍白,身子比之前单薄,幸村他……并没有任何的改变。
淡定从容,沉稳如松,仿佛他下周即将要面对的,并不是一次也许会改写他一生的赌注——甚至,这个赌注,医生还有明言告诉过他,能赢的概率,并不大。
“呵,看样子,你很喜欢发呆啊!”见她只是愣愣地看着他,半天不说话,幸村无奈地摇摇头,又是轻轻一哂。
闻言,未依回神,有些尴尬地红了红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在看什么?”注意到幸村手里捧着的一本书,未依没话找话地随意问了一句。
“呵呵,你想看?”幸村莞尔,轻轻合上书本,让未依看清了书的封面。
《安徒生童话》
看清封面上印着的假名,未依的嘴角,几不可查地抽了抽,默了。
“是刚刚那群孩子留下的吗?”回忆起适才推门而入时,看到的那几个孩子,未依直觉做了如是联想。
“呵,是啊!是本很有意思的书呐!”难得,幸村的答案,给的如此痛快。“对了,未依小时候,也喜欢看童话故事么?”状似不经意地,他对未依抛出这么一个问题。
“嗯!看过一些。”当然,也傻傻地做过白日梦。
“那你最喜欢里面哪一个故事?”重新打开书本,翻到目录这一页,幸村纯粹是闲着无聊时的好奇口吻。
“唔……卖火柴的小女孩吧?”记得以前小时候,田岡夫人抱着小小的她,声情并茂地说起这个故事的时候,她还哭了好久好久。
“为什么?”幸村抬眼看她,他以为,她会说《丑小鸭》呢!
“没有为什么,或许,只是一种身临其境的代入感而已。”依稀在未依的眼前,有那样一个画面:冰冷的冬天,小女孩靠着墙,一根一根,点燃手里的火柴。
很小、很弱的火焰,就像小小的希望,风一吹,就会熄灭,脆弱得不堪一击。可是,那温暖的颜色,却也足够吸引小女孩,不顾一切地去追逐,就算是梦,但至少,她很幸福。
当初听到田岡夫人说起这个故事的时候,未依不自觉地,便想起了自己。想起了那个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自己。
很匪夷所思的穿越,很莫名其妙的开始,眼前的这个世界,就像她的一场梦,堕入其中,分不清真假,只能乐观地告诉自己,既来之、则安之。
只是,她的这场梦,又和卖火柴的那个女孩的梦,完全不同。
有哭、有笑,有痛、有乐,她在梦里天真,也在梦里成熟,渐渐地,她的梦,再不是梦,当梦成了现实,她丢失了,那个幼稚快乐的自己……
“身临其境的代入感?”恍惚中,幸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思绪,收敛,未依看向正盯着她若有所思的幸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随便扯的!没有任何意义!真的!”言下之意就是,你可以听听就算,不用理解!
幸村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所以,他体贴地没有再追问什么——其实,也不用再问什么,联想起未依经历过的种种,幸村不难猜到,她的心情。
“你最近和雅治的关系,还是那样么?”幸村换了个话题,不过,这个话题,对未依来说,并不是什么好话题就对了。
“什么?”未依应得有些心不在焉。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和狐狸,到底算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如果只是单纯的青梅竹马,那他突兀的那个吻又该怎么解释?前些日子,他对她的亲密、和她说过的那些暧昧不明的话语,又是什么?至少,她知道,她和他已经不再是过去的她和他,他们之间的一切……早就变了质——可惜,变质成了什么?她并不想深究。
“去年我问你,你对雅治是怎么想的,你告诉我,你们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现在,时间过了一年,你们还只是朋友么?”一字一句,幸村耐着性子,把问题补充完整。
闻言,未依先是一愣,接着,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轻轻地“嗯”。
她说,我和他只是朋友。
“那么,藤田健寺呢?”幸村不甚在意地笑,透着漫不经心的味道。
“什么?”未依不解他为什么会提起那个人。
“听丸井他们说,藤田健寺还在追你,不是么?你……没想过要和他‘冰释前嫌’么?”在“冰释前嫌”这个地方,幸村的语气,带上了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玩味。
未依哑然失笑,“你在开玩笑吗?”还是她真的长了一张特别容易上当的脸?藤田健寺……笑,现实不是偶像剧,何况,和那个男生在一起的那段度日如年的日子,她可不想重新再去体验一遍。
“呵,这个玩笑不好笑么?”幸村配合地蹙起眉,一副很伤脑筋的样子,然后,眉头舒展,他忽然话锋一转,在未依还未来得及反应时,投下一颗炸弹,语不惊人死不休地道:“既然如此,那么,你就和我交往吧?”
“咳咳!”未依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你……”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看着病床上,笑得一派善良而无辜的幸村,被他的话,雷得外焦内嫩,受惊不小。
窗外,雨还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