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他后悔了》青萝玉色

5、额头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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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爷，这床好硬啊。”
　　夜晚，顾玖睡在一旁小榻上，都连着睡好几日了，裴闻璟一点没有让她同去大床休息的意思。
　　“公主不是说要锻炼身体，增强体质吗？”
　　裴闻璟闭目，躺在床上，声音淡淡。

　　刚才晚间让她吃药，顾玖一脸苦巴巴，说了一堆可怜兮兮的话，最终说自己可以不吃药锻炼身体就行。

　　现在才睡个板床就这么叫苦连天，那还怎么锻炼？

　　“锻炼不是可以用别的方法吗？可以跑步，可以擦桌子拖地都是锻炼啊，没必要非得睡这么硬的床是吧？”

　　顾玖试探性的望着他。

　　裴闻璟睁开眼扫了她一眼：“那好，明天开始你把府上从里到外扫一遍。”
　　“扫完了，再说别的。”

　　顾玖一噎，全府上下打扫一遍？
　　这府邸，她小逛了一圈都类的半死，这一天怎么可能打扫完毕？

　　“这么大的相府，我一天哪能打扫完？”
　　顾玖嘟囔，这不诚心为难她嘛？
　　“宽限几天行不行，三天？”顾玖讨价还价。
　　“那药也太难喝了，喝久了真的喝不下。”她都要喝吐了，虽然裴闻璟意思是好的，希望她赶紧把身体调理好，可这喝药环节实在是太痛苦。

　　医官让她增强体质，她慢慢锻炼也可以增强体质啊，裴闻璟却让他一天干那么多，那怎么能行？

　　“不行，公主要想锻炼，就要拿出决心。”说完裴闻璟身体侧到床里面，不在跟她说话。
　　顾玖瘪瘪嘴，一脸委屈：“一天就一天。”
　　“我一天打扫完，可不会再吃那些难吃的补药了。”
　　顾玖一把拉过杯子盖上，硬邦邦的床睡着可真难受。

　　等到顾玖酣眠，裴闻璟缓缓睁开眼。
　　黑夜中，趁着窗外的零星月色，他一身中衣立在小榻前，顾玖熟睡后开始踢被子，一条腿露在外，胳膊随意的摆在头顶，长发四散，他静静看着。

　　他伸手慢慢将拨开的被子给她盖上，忽地，顾玖一抬胳膊转个身，嘴里嘟哝：“相爷。”

　　那伸出的手正好扒拉在他手臂，没有来得及抽开，被她结结实实的抱住，隔着薄薄一层布，他清楚的感受到来自身边人温软的桎梏，顾玖的手细长白皙，扒着他胳膊，好像溺水的人找到救命稻草，来自女子身上特有的娇弱柔软通过温润莹莹的力道传递的一清二楚。

　　他用另一只手将顾玖挑开，可试了几次都未成功，对方反而拉的更紧，他趑趄一步跟着力道上前一步，弯腰，双臂撑在小榻床头，长发从身后凌乱的浮于身前，有几缕沾到顾玖的面颊，她左右动了下，躲开这种无名的麻痒感，裴闻璟瞬间就僵住了身子。

　　这么近的距离，他可以清楚的看到顾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之处，肤若凝脂，樱唇娇嫩，眉目间隐然一股柔媚，不妖不俗，非一般市井之家可养出的玲珑倾城之姿，精致的五官毫无保留的暴/露在他的视野，纤细的颈子，小巧的锁骨一路看去，隔着衣物的凹凸有致，裴闻璟视线似乎定格在某一处，良久后，他喉/间上下翻滚，顾玖的腿在夜中不安分的随意敲搭。

　　裴闻璟感受到腰部多出来的承重，侧头，是顾玖将腿敲到了他的身上，这诡异的姿势，好奇怪的氛围，裴闻璟有些后悔伸手给她盖被子。

　　他前几日夜中起宿无意间瞥到顾玖有蹬被子的习惯，顺手给她掀上，今天她又抱怨床硬，睡到一般鬼使神差的居然下床来看看她。
　　他就不该多管闲事。

　　裴闻璟收回投向腰间的视线，转脸间他擦过女子的面庞，薄枫般的唇贴合在那片娇软之上，呼吸在瞬间停滞，窗外夜色间徐徐吹过的风打在雕花板上，窗缝间发出细微的“咯吱”声，炉内香烛袅袅燃起，丝丝缕缕，翩跹飘荡后消散在夜间，裴闻璟沉重的呼吸后，一把干净利落的拽开顾玖扒着的手脚，转身快速向大床边走去。

　　盖上被子，他探手附抚了下额头，细密的汗珠沾满手心，刚才他像在塞外战场上打了场苦仗，心跳的声音只有自己知晓那有多激烈。

　　顾玖翻了个身，抱着被子又嘟哝几句，裴闻璟无心细听，撩上帘子，闭目。

　　“月蝉，你看我穿哪件好看？”
　　对着黄铜镜，顾玖拿着不同颜色质地的衣服左看右看，抬头询问。

　　月蝉道：“公主穿什么都好看。”

　　今天是月夕节，裴闻璟上次说要带她出去逛逛，大渊的月夕节听说格外的热闹。

　　“今晚相爷说与我一起去庙会焚香拜月，我总要挑一件应景的衣服。”顾玖边说边嘴角笑开花。
　　想到晚间要与他一起出去小逛，就异常开心。
　　“那就穿鹅黄色吧。”

　　顾玖像是想到了什么，对着月蝉吩咐。
　　天上明月淡雅，她也不想穿的太惹眼，淡淡的鹅黄色与天上明月倒显得交相辉映，搭配的紧。

　　月蝉给她拿来衣服，顾玖坐在梳妆台前，小心打扮了半晌。

　　白天裴闻璟朝中有事，中午她一人在家随意吃了点，早有仆人将月饼摆满一桌，但是她想到晚间要与裴闻璟一起外出，便浅浅吃两口，听说大渊的月夕节是一年一度的阖家团圆节。

　　她初到大渊，离开自己的父母倒是与自己的夫君组建了一个小家，今天是她与他过的第一个节，也算是团团圆圆。

　　顾玖掰开月饼是红豆馅的，红豆相思，她对裴闻璟便是无时无刻的相思想念，好在念想成真，她将豆馅掐入口中伴着白糖甜的发腻，总算是比之前喝的苦药要感口多了。

　　前几天她不想喝药，跟裴闻璟打了赌约，一天之内将偌大的丞相府邸打扫干净，最终以她失败告终，那些补药又一碗碗的端入她的面前。

　　裴闻璟担心她受不了送她一大罐糖果，顾玖吃了红豆馅的月饼想着前今天发生的事，裴闻璟不善言辞，动作间有些霸道生硬，送她糖果也是带着两分不容抗拒的硬邦邦，顾玖心底却像淡开了花，欢喜得很。

　　一下午都沉浸在自己与裴闻璟相处的各种点滴之中，时间不知不觉得晃荡过去。
　　“相爷来了。”月蝉忽然出声。

　　顾玖抬头略微惊，随即笑着起身上前，裴闻璟一身优昙紫束身袍服，腰间别着流苏羊脂玉配，长发竖冠显得无比矜贵优雅，见到他扑过来也没有躲闪，看着他目光深沉：“怎么了？”

　　他明显的感觉到来自身边人的热忱，他不在半天，顾玖有什么开心的事？

　　顾玖笑，声音脆甜：“没什么，就是在等相爷回来，一道出去玩。”
　　只为了他之前说的一句话？

　　裴闻璟心中像被什么击中，面上毫无波澜，心底却涟漪难断：“嗯。”
　　顾玖拉着他的手，向门口走。

　　裴闻璟很少被人这样拽着，脚步不由跟的急了些，与他一同走进来的苏柒默默的看着这一切，总觉得无形中有什么在改变，可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以往如果有谁敢这样拉着相爷的手一点礼数不讲，那下场一定是很凄惨。

　　“看什么？没看过公主与你家相爷感情很稳定吗？”月蝉上前在苏柒眼前招了两下，声音带着鄙夷，随即跟着出门。

　　苏柒回神，被噎了一下，感情稳定？
　　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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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上，顾玖悄悄掀开帘子，还是第一次坐车出门，天色渐晚，裴闻璟带她到城内最出名的望江楼。

　　马车停下，他下车后伸出一条胳膊，顾玖稳着他，二人并肩而战，裴闻璟道：“距离花灯时间还早，我们先去吃饭。”

　　府中管家早将顾玖一天在家中的点滴回报殆尽，她中午一人只随意糊了两口，本就身体孱弱，还不好好吃饭，裴闻璟看着她微红的面颊，今天她精心打扮了一番，本就楚楚动人的身姿现在施了粉黛更加明丽惑人。

　　酒楼中人很多，可裴闻璟点的单间显然是被招呼过，老板见到他头差点点到地上去，给他们二人单独开了通道，避开人多的地方，顺利到了雅间。

　　桌上早就摆满了各种佳肴，顾玖坐下惊奇道：“这么早就吃饭？”

　　虽说她独自确实饿的咕咕叫。

　　裴闻璟坐在她对面，拿过碗用茶水烫了下，递到她面前，点头：“待会还有很多流程，不吃饱点，公主若是累了我可不负责背你。”
　　想到她身娇体贵，没走两步就气喘吁吁，裴闻璟冷着嗓子给她盛了碗汤。

　　“双红南瓜汤。”补药很苦，每次顾玖都喝的眉头皱成老太太，叫苦连天，可又不能不让她喝。

　　裴闻璟为此也是下了一番功夫，医官那里的补药虽然不能改味，那食补方面总算可以弥补一下味蕾的挫伤。

　　“这是南瓜、红枣、红糖等食材熬制而成，对于滋补气血有很大的帮助。”裴闻璟端到她面前，碗内冒着腾腾热气，南瓜与红枣的香味已经飘了出来，顾玖舀了一勺尚未吃完，裴闻璟又给他端来一碗当归鲫鱼汤，汤内放了大枣改善当归的药材气。

　　顾玖拉着小脸道：“相爷，我没那么大的胃。”

　　这满桌子一眼扫去全是顶级的滋补食材，虽然比药好吃一点，但是裴闻璟是不是太恐怖了，生怕她补不起来吗？

　　乌鸡、乳鸽、牛羊肉各种大补数不胜数，要是每样都来一碗，那她今晚非得挂在这不可。
　　“喝。”裴闻璟一个厉眼扫过来，比窗外的晚风还凉，顾玖心头一颤，随即又不甘道：“相爷，一口也吃不成胖子呀。”

　　她已经非常配合他在滋补了，可也不能一天就补起来吧。
　　裴闻璟冷着脸看她半天，心底凉飕飕，行啊，这才几天都敢同他顶嘴了。

　　可顾玖眼底带着三分天真娇俏，他想发作又莫名的发不起来，最终只硬邦邦一句：“待会要走很多路程。”

　　顾玖恍然，难道是因为今晚月夕节裴闻璟要带她去玩不少的景点？
　　“无妨，我们安国女子最擅长的就是走路。”
　　好得很，裴闻璟听了鼻子哼了一句，既然如此，那待会就别坐车别叫苦。

　　二人吃了饭后离开望江楼。

　　天色蒙上一层雾气，京城内的街道上张灯结彩，人山人海好不热闹，今晚上过节百姓们都掺着孩子带着爱人早早的溜到街上，晚点十分还有花灯节，赛龙舟跟焚香祭月

　　顾玖第一次见到这种盛况，一时间看的眼花缭乱，前方一个小摊摆一排面具，猪头、猫耳、玉兔、猴子... ...顾玖上前挑挑拣拣，街上本就人多，裴闻璟一个晃眼，顾玖已经离开视线，他立刻蹙眉左顾右看，心底凉了几分，今晚热闹却也危险。

　　顾玖人生地不熟的，走丢了找起来又非常麻烦。

　　藏在袖口里的刀就要随时破袖而出，忽然从身后被人拍了肩膀，下意识的裴闻璟身子僵住，眼神无比 凌厉的回头，就见一只大猪头赫然出现在眼前，猪头造型可爱笨拙，裴闻璟紧张的心瞬间放松，这身高比例除了顾玖还有谁？

　　面具后面，顾玖露出一张小脸，明媚灿烂至极：“相爷，我扮的像吗？”

　　裴闻璟想上去敲打他，最终道：“丑。”
　　女孩子买什么猪八戒？

　　顾玖的审美品味真是与众不同，他顺着视线看顾玖指的方向，小摊上那么多女孩子款式的面具她不买。
　　“喜欢？”

　　顾玖点点头，裴闻璟叹息，拉着她上前，在摊子前挑拣一番，拿出两个面具，一个小女孩面颊胖乎乎可爱极了，还有一个小玉兔娇娇弱弱惹人怜爱，怎么看都比顾玖手里的猪头强。
　　“选一个。”裴闻璟生硬的递过去。

　　顾玖看了一圈，最终选了小女孩，而后又顺势拿了一个小男孩造型的面具，上面涂了一层蓝色与红色的颜料，与裴闻璟手里的女孩是一对。
　　她笑眯眯：“月夕节不是团团圆圆的节日吗？怎么只能我一个人戴呢？”

　　顾玖将小男孩面具卡在他脸上，瞬间那张冷淡矜贵的脸变成了笑呵呵的傻小子样，顾玖看了笑的捂嘴：“相爷真好看。”

　　面具后面裴闻璟想拿下来，可手举到一半又停在那，透过面具看着顾玖眉眼弯弯，他忽然心头一动，心底流过一层奇怪的感觉，暖融融的烧的他心头发痒。

　　付完钱，老板笑呵呵目送二位离开，顾玖将小女孩面具卡在头上，与裴闻璟一道继续向前走，路两旁有个妇人拉着一孩童走过，孩子对他们扫了一眼，拉着妇人胳膊打甩道：“娘亲，你看那个哥哥姐姐我也想要他们头上戴的玩偶面具。”

　　“那是一对儿，等你长大了再买。”说完她迅速看了裴闻璟这面一眼，眼底含几分笑意，拉着孩子快速走了。

　　顾玖甚至可以听到小孩子再问：为什么要等长大才能买？

　　嘴角的笑意已经藏不了，她顶顶喜欢这个玩偶面具。

　　裴闻璟侧头看她，见她嘴角要咧开花，一时间心头复杂竟也跟着舒松几分。

　　走了几步各种小吃摊都摆起来，顾玖点了个糖葫芦，酸酸甜甜无比开胃。

　　“前面有座桥。”顾玖看到人流都渐渐像那面涌过去，桥下一条款扩大河，闪着点点彩光。
　　“赏灯喽。”有人走过吆喝两声。
　　顾玖不解，裴闻璟拉着她：“是一点红灯会。”
　　顾玖还是第一次听闻，两人向前走去。

　　河边挤满了人，有不少卖花灯的小贩高声叫卖，今晚是最赚钱的时刻，过了今晚这些灯就像月饼一样都会打上不少折扣，月夕节一年一次，一般随时涨点价只要不是太过分，大家都可以接受。

　　买羊皮小灯的人不少，顾玖二人也是等了不少时间才轮到他们，裴闻璟拿了两盏，带着顾玖走到河边，唤名为“一点红”的羊皮小水灯在湖面上飘了数以千盏，浮满水面，灿烂如繁星，将河道点缀的如同天上的银河，在月夕之夜与夜空中的圆月交相辉映，洒满湖面也亮入人心。

　　顾玖看到有人将小水灯放入河中，随着水流飘走，他们会立在那里双手合十，默默的祈祷，好像是在许愿。

　　“顾玖也学着照做，闭眼前她看着裴闻璟：“相爷，一人一盏，你没有愿望吗？”
　　说完，她冲他一笑，闭了杏眼。

　　裴闻璟心中震撼，他没有愿望吗？

　　看着莲花造型的水灯，他怎么可能没有愿望！
　　看着顾玖虔诚的样子，他鬼使神差的居然也双手合十起来。

　　片刻后，顾玖睁开眼，笑道：“相爷，我许与你日日团圆，愿你时时平安，时时喜乐。”说完她大着胆子上前碰了碰他的脸，捏出一个笑脸的造型“相爷笑起来最好看。”

　　曾经，裴闻璟在安国的街道与一旁的随从只那么轻轻一抿，她就觉得世界充满了生机。
　　可自从嫁进丞相府，就没见裴闻璟效果，更多的时候都是眉头深锁，好似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或解不开的愁绪。

　　裴闻璟第一次被人说让他多笑，顾玖十指纤弱的温度还残留在脸上，他能感受到对方温柔的动作。

　　还有顾玖许他的平安喜乐，从未有人如此盼他好，也未有人直白的说出要与他日日团圆。

　　耳边清风徐来，身旁聒噪的人群似乎都不重要，只听顾玖继续道：“其实，我许了两个愿望。”
　　顾玖说到这，眼神都比往日亮了不少。
　　“相爷闭上眼。”

　　见裴闻璟不为所动，顾玖踮起脚尖，只好双手伸过去遮盖住他的眼，随即拉了他一下，趁着他弯腰的功夫，在他额头蜻蜓点水的啄了一口。

　　都成亲那么久了，她们天天分床睡，顾玖觉得他第二个愿望许的不过分。

　　裴闻璟喉间干涸，没想到带她出来散个心，竟然散出这么多变故跟意外来，他目光深沉的看着她，娇憨可爱的面容总是带着几分稚嫩天真，即便是从前的洛云雪也不曾有这样明媚的神态。

　　裴闻璟瞥开眼，顾玖的眼神热烈的向要江湖水都灼烧干净，他岔开话题：“走吧，我们去祭祀河神。”

　　湖面上几条蟒船，在羊皮小水灯之间来回穿梭，画面震撼非凡，船上有人拿着香火供奉祭祀，这也是今晚的环节之一。

　　顾玖小脸红扑扑，踮起脚尖的瞬间心跳要溢出心口，可现在她觉得无比轻松，笑嘻嘻的挽着他上了蟒船。

　　裴闻璟是不好意思吗？
　　顾玖借着周围灯火，看到他耳廓竟比往日红了几分。
　　脚步似乎急促一分，顾玖跟着他心底越发开心。
　　看来母亲是对的，对于喜欢的事物，不要轻易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