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今朽

43、番外—春节

　　婚礼的一切都是按照浮白村的习俗，主日子前一天亲戚家的孩子或长辈需要在新郎家说些喜庆的诗句，亲朋好友递上自己的心意。

　　两个男生的一些形式也需要改变，不存在嫁，只有结婚，两位家中都举办了这一项，没有接亲，不会有婚闹，在各自的家出发，然后进入婚房，给双方的家长敬茶。

　　一切从简办下来两位新人还是累得同房花烛夜只有夜，沾床就睡。

　　婚礼第三天先去钟今父母家，早上十点半出发，十一点到，一点出发宋珉家，晚上九点就到村里。

　　结束的第四天，正是除夕。

　　临时起意，一票难求，钟今甚至动了买火车站票的念头，三天的辛苦对宋珉来说，睡一觉还可以撑一撑，开车自驾带着钟今，免去站着的累。

　　除夕夜他们独自在村里过，团圆饭是和家人一起吃，今年是钟今和宋珉组成法律上真正亲人的第一年。

　　春节也是钟今第一次离家，年货以后都需要自己准备，每个地区的习俗都不一样，而浮白是家家户户长辈去拜年进门前放鞭炮，小朋友上门送福气。

　　噼里啪啦的响声，导致钟今被吵醒，抬脚放在宋珉身上，嘟嚷道：“现在几点？”

　　宋珉挡住一半的手机屏幕，“五点二十。”

　　“这么浪漫的时间点醒来。”一说话钟今就醒神，打开静音，开始观看睡觉的这段时间里好友更新的生活。

　　“你再睡一会儿，我下去把糖果拿出来给小朋友们发。”

　　“好，穿厚点，免得冷到。”两个人都起来没事干，一个人正好，放假后小朋友们醒得比上学还早，天刚微亮就有早起的人坐在门前。

　　钟今和一块好玉加了私人联系方式，聊得太好，双方都觉得俩人过年有些孤单，常玉提议，见面一起过年。

　　第一家的制作工艺和材质都有些劣质，钟今玩挂件手心出点汗就被染成了黄色，像摄入了超量的胡萝卜素。

　　这次找得店铺价格比上一次还便宜些，质量比它好多了，看完评论区的钟声感叹。

　　已经到镇上的快递站点，常玉今天来于是钟今便偷个懒，把取件码和尾号发给他，“在吗？”

　　常玉被风景迷了眼，根本不知道来得路上会这么痛苦，飞机、高铁不直达，只有火车到县城，一天还只有一次，凌晨三点到，这时候公交车已没了，出站只能做坐站口的黑车，或有人来接。

　　这一趟真是困难，下午七点出发，紧赶慢赶到火车站后发现晚点了，还是四个小时！

　　到达的时间变为早上七点，有车常玉更不想麻烦钟今，火车上各种味道争先恐后地钻进常玉的鼻子里，他不呼吸也不会出问题，许临君可不行，他已经带了一层厚口罩还是抵挡不住。

　　前四个小时常玉对车上这么多人感到很新奇，推销员经过时还主动地向他要了一个试吃品，后三个小时如坐针毡，很困，睡也睡不好，屁股也痛，快要麻木。

　　常玉位置靠窗，头可以向两边靠，感到热就靠在玻璃上，冷了又把脸埋在许临君衣服上。

　　蓝牙耳机连接着常玉的手机，消息提示音打断了播放的音乐声。

　　看完回复一句“不在。”键盘是敲下去自带音效那种，电子机械声，常玉在时刻上看到，立马就问人要了链接，付费三元终身使用权。

　　“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帮忙！”

　　“什么事？”还没见面，常玉想不到有什么是他能帮上的。

　　“帮我拿一个快递。”

　　“你好过分，我都还没到，就安排工作。”

　　在常玉刚掏出手机聊天时，许临君就摘下了耳机，他的键盘有些刺耳，一聊起来就没完。

　　常玉很喜欢这个响声，几个字的一句话他可以打成几十字，中文是新学的，食指在屏幕上戳来戳去。

　　玉兰花经过几个小时的暖气开的更加精神，常玉赶在电量不足关机前把钟今发来的两张图片转发给许临君，并回复好。

　　鞭炮声越来越近，钟今跑到窗户上，扯过窗帘垫在脚下，露头看着是谁家正在迎客，宋珉在隔壁点燃了一个特别长的鞭炮，炸出来的碎纸屑是粉色的，火药燃烧产生的白烟有些呛人，宋珉像是察觉到什么，抬头与钟今对视，“下来迎春！好运到。”

　　笑佳带着红色毛绒帽子，身后跟着三个穿着喜庆衣服的小弟，朝着宋珉一路小跑，撑开袋子，“恭喜发财！”

　　林朗紧随其后，“红包拿来！”

　　拜年并不会给红包，大家庭里的小孩会给一个水煮蛋，染上红曲红。

　　宋珉还是睡衣，不过在外套了一件厚款，红包早就准备好了，出门给钟今家放鞭炮时看见就揣进口袋，想着等第一时间就可以满足。

　　钟今打开窗户，喊道：“要说祝福语哦！”

　　笑佳从一到十都背过，她自信开口，说完六六大顺后忘词了，自己造了两个词语，“七七大顺，八八大顺。”

　　钟今嘴都快要咧到后脑勺，“很吉祥，老公，给红包！”

　　笑佳起哄道：“哇，哥哥，你们的婚礼有照片吗，让我们看看！”

　　“快进屋，给你们看特别帅气的照片！”钟今跑下楼，抱着几本相册，招手道。

　　到地方时正是赶集日，摊贩的叫卖声，车辆挤进人群，无人能走动，临时摊位点上摆了一排炸串，有人经过老板就热情地问吃不吃炸串？常玉想吃饺子，走到挂着手工擀皮的一个手推车前，饺子皮有两种，正方形、圆形。

　　没有出门采买过菜，常玉连一斤皮包多少都不清楚，许临君一个人时也懒得包，想吃就去店里买，对亲手包的也不知道。

　　一张皮这么大，应该不轻，四个成年男性的胃口是很大的，在常玉的认知中一斤没有多少个，“五斤不够吃吧。”

　　“十斤呢？”过年期间，肯定不止他们一家人去做客，许临君也担心不够。

　　听他们就在面前谈论，正在往青辣椒塞肉沫的老板心里笑开了花。

　　“买二十斤，吃不完还能多吃一餐。”已经决定要买，常玉上手摸了摸两种的区别，正方形的薄一点，圆形的较厚，“老板，能一种要一半吗？”

　　“可以！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老板问也不问多少人一起吃饭，直接把摆上板的全部装袋，车下面的泡沫箱里还有存货，也一起装完，足足有六袋，几大包的饺子皮常玉都有些拎不起。

　　真是一个敢信，一个敢买，一个还不阻拦。

　　二十多年没有回家，亲戚都已不认识，也没有长辈来小辈家拜年的情况，这就导致家门前只有一抹红，好处就是清静不少。

　　笑佳把奶糖拆开喂给钟今，咬碎橙子，开心道：“我妈妈今年不出去上班啦！在家带我！”

　　钟今开始会去浮白只是给自己无聊生活换换环境，来体验一下从没有过的，相处后对这些整日望母的幼子起了怜悯之心，为了不让村里的孩子变成留守儿童，他把爷爷制定好的计划在村里实行起来。

　　屋内的人欢声笑语，屋外的人低头交耳。

　　“是这一栋吗？”常玉抱着一圈鞭炮，长发藏在帽子里，带着一副手套的手蠢蠢欲动，想要点燃。

　　许临君拿出滚轮式打火机，先打了两次，许久不用零件有些卡顿，“看照片应该就是，我来放，你先去里面坐着。”

　　“我也想放。”常玉不松手，点炮他在天上只看过别人，好有趣，鞭炮响声驱赶年兽，新年平安喜乐。

　　“好，火点到了引火线就要跑开，知不知道？”

　　“放心，不会炸到我，你记得小心一点，万一它更喜欢你，飞到你身上，衣服就开花了。”

　　宋珉不抽烟，但给来拜年的人散烟也是浮白村的一个陋习，“来来来，进屋喝杯热茶。”这也是客套必备语。

　　烤火桌上围了几个人，常玉摘掉帽子，搓着手，“好热闹啊，来的路上全是人。”

　　炭火上滋滋冒响，笑佳从里钻出，手上拿着皮被烤得漆黑的橙子，“一年只有一次哦！”

　　钟今提议来打斗地主，刚开始是钟今，宋珉，常玉玩，许临君在一旁指点常玉，后来正到饭点，宋珉起身把位置让给了许临君，常玉身后没有了高手指点，眼神中透露出一点懵懵懂，好不容易把自己的牌出完了，谁也没想到他最后两张留下的是对三。

　　钟今看他前面出牌的劲，还以为是自己洗牌了，看到他是对三，笑得合不拢嘴，“好聪明啊你！这样打能赢谁？”。

　　宋珉接客时没注意他们带了些什么菜，现在一看，未来一个月都可以吃饺子了。

　　冰箱的存货都被剁成了馅，宋珉把皮全部提出去，“别玩了，来包饺子。”

　　安分包了一个小时的钟今还没见到头，心急道：“这是买了多少？还没包完。”

　　常玉用筷子沾水涂在上面，对折一捏，道：“二十斤。”

　　“疯了，明天再包。”一听，钟今罢工了，反正也弄不完，够吃就行。

　　钟今带着常玉许临君出门溜达一圈，天就开始提醒该入睡了。

　　围着烤火架打了一个火锅，许临君买了一个音响送给常玉，他特地带过来给好友显摆，里面的歌也是许临君下载好的，使用方法很简单，只要打开就会自动播放。

　　这些歌平时都是主角，可现在却成了配角。

　　那束玉兰花占了沙发一个位置，有一半的位置空了，被钟今经过常玉的同意后让笑佳他们一人带了一支回家。

　　天冷，到点就各自上床睡觉。

　　钟今在冬天有一个奇怪的技能，脸会变红，还是很红。

　　睡前宋珉看到钟今脸特别红，伸手摸了摸，很烫，但又没闻到酒味，只好低声询问道：“喝酒啦？”

　　钟今也知道自己脸红很像喝醉了的人，于是就顺着宋珉的话，傻笑道：“没喝呀！”说完还用手捧起自己的脸想给宋珉看清楚，自己没喝酒。

　　“小酒鬼。”宋珉点了点钟今的鼻头，宠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