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今朽

37、星星藏进星夜

　　大雪给所有在外的东西盖上了白色薄被，园中的果树只剩下枇杷树叶子没有掉。

　　天冷下来后晨露已不是水滴，而是形成了冰，翘着二郎腿睡在叶子上，脉络分明，像是一件透明的收藏品。

　　时间飞快，就已迎来元旦节，上一年元旦仿佛还在昨天。

　　俩人都醒得早，钟今躺在暖和的怀抱里，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天空，突然生出了去外面吹吹冷风的想法。

　　“趁着天未亮，我们去看日出吧。”

　　时机正好，说干就干，宋珉拿上厚被子，钟今带着一个果盘去顶楼。

　　顶楼有一半用白色防水塑料板封了顶，他们在下面放置了一个无用的床垫，平时都是用东西盖住防尘。

　　宋珉没有直接掀开，他扯住两边的脚对折，再对折，上面的灰尘被包着带走了。

　　他让钟今捂着鼻子站远些，自己则用毛巾把上面遗留的东西拍飞。

　　俩人的睡衣都是厚厚的珊瑚绒，可以扛住冷，颜色还是一黑一白的情侣色。

　　钟今把端着的果盘放在一边的桌子上，他们在这里度过了很多个看星星的夜晚，上面的每一件东西都是解放双手的功臣。

　　宋珉铺好床单，他就可以放心的把被子放上去，手臂都抱酸了，捏着酸痛的软肉，想还是需要升级一下添加一个放被子的桌子。

　　不管身处何方，看到的都是同一片星空。

　　以前钟今也和朋友去山上野营过，可他从没见过任何一个地方，比浮白村的星星多。

　　俩个人平躺着，一同看向空中闪烁的星星，钟今把手放在宋珉锁骨上，点着凸起的锁骨，穿着袜子的脚踩上他的小腿。

　　宋珉冰冷的手在被窝里捂暖和了，沿着钟今衣服下摆摸进腰，他的体质应该是吃不胖的那种，养了这么久，也就长了两斤肉。

　　钟今怕痒，捏住在自己腰上乱动的手，板着脸严肃道：“摸一摸，三百多。”

　　“你昨天晚上不是说腰酸，我帮你揉腰居然还要我付钱？”宋珉捏着他的脸颊肉，用牙齿在上面咬出一个红印。

　　“是谁造成的谁负责，更何况负责和揩油不一样

　　钟今也朝着他的脸咬了回去，还给了一个买一赠一的优惠，手背擦掉嘴角沾上的口水，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翻过身拿着手机怼着宋珉的脸录了一个视频。

　　“问你一个问题，这是我拍得第几镜？”今天负责记录的人成心刁难被记录的其中一个人。

　　“第八十二镜。”

　　“恭喜你，猜错了，我删掉了两个。”拍完钟今就会检查好不好，至今为止不好的就两个。

　　钟今看了一遍这个新鲜出炉的视频，头重新靠回去，嘴里哼着歌，两只手伸到他面前组成一个碗：“三百多就是惩罚，给钱。”只要是他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

　　宋珉给他转了三百零一，只说了三百多，没说这个“多”是多少，“你昨天晚上看上得那双鞋子，后天到。”

　　在双重惊喜的加持下钟今更加亲近宋珉了，他直接爬到宋珉身上，抱着他的脸狂亲，大声喊道：“哥哥，你太棒了！”

　　其实谁都可以买得起，就只是意义不同。

　　钟今全部压在身上，宋珉的脸感到高兴，身体则是感到了他窒息的爱。

　　宋珉努力稳住声线，轻推着他说道：“先下来，我去帮你倒一杯水喝，不然零食吃着太干了。”

　　一听喝水钟今就坐在他腰下方的骨头上，说：“我不想喝水，想喝饮料。”说完就一个翻滚，滚到被子里像僵尸一样躺好。

　　“要什么味道的？”宋珉小心地掀开被子，站起来后又弯腰帮钟今边边角角都压好，不让风跑进去，冷着他的宝贝。

　　“荔枝！”

　　顶楼的灯是一个可随身携带的灯泡，钟今找到遥控，巴掌大的小板上面有多个颜色，还有一个彩色模式，他看着好奇，点下了。

　　一打开就见大雾围绕天空，像是有了实体，还是七彩的，一阵潮湿的雾穿过蹲在地上看墙角发财树的钟今。

　　他含着刚摘下来的冰片打了个寒颤，抬头向四周扫去，不知为何，感到身体有些冷。

　　宋珉上楼时颜色正随机播放到绿色，钟今听到了一点细微的动静就慢慢转过身看，带着雾气的绿色铺满了宋珉在冬季变白的脸。

　　钟今被吓得心脏就慢了一拍，想大声叫，发现嘴巴被吃进去的冰片冻住了。

　　幸好冰不厚，等化完了，他拍着自己的小心脏叫出了迟来地尖叫，紧紧抱着宋珉，从他身上吸取使自己变得镇定的能量。

　　只可惜用处不大，他气急了，喘着粗气一拳打在毫不知情的宋珉身上，委屈的大声说道：“你吓到我了！”

　　此时天已慢慢地开始泛白，躲在家里、盖上被子睡觉的鸡也敷衍地叫上两声。

　　宋珉包住钟今打在身上的小拳头，捏了捏他打到发红的手背，揉上耳垂，在头顶的发旋上留下一个温热的唇印，像哄小朋友一样柔声道：“捏捏耳朵，害怕跑跑。”

　　搂着他大步移动到床垫边，一个横抱把钟今放在上面，动作轻柔地盖上被子。

　　带上来的饮料放在楼梯口的地上，全身缩在里面的钟今看着他去拿得路上一步三回头地确定自己脸上还有没有害怕的情绪。

　　饮料带来了，那个他喜欢的水杯也一起带来了。可以在床上吃东西的小桌板支起来放在俩人中间。

　　钟今害怕没了，玩性起来了，他钻进缝隙，装成一个成精的桌子，手臂撸起袖子伸到宋珉前面：“已成功激活编号029，请仔细核对手腕内侧编号是否正确。”

　　“正确请投喂一瓣甜的橘子，不正确请换一只手核对。切记，橘子一定是要甜的，不然会产生故障的。”橘子皮上的汁刺鼻又会给手染上一层黄色，钟今喜欢吃，却不喜欢剥。

　　宋珉把袖子拉下来，只露出手腕，照着他说的，看那个不存在的编号。

　　“编号未发现，你不是我的。”宋珉轻捏着他的手腕，往不同的剧情发展。

　　“请主人责怪，忘记了主人在半年前已失明。”

　　没有剧本的即兴表演被俩人东一句，西一句说得越来越精彩。

　　有点冷，钟今把身上的桌子移开，钻到被子里：“我记起来了，你不是我的主人，是一个小偷，偷走了主人的人生。”

　　宋珉搂着他，朝着脖子呼出热气，轻哼一声：“黎明之后，太阳升起，是狸猫还是太子一看便知。”

　　黑白色的衣服缠在一起，清晨的第一抹阳光撒在灰色的被子上，不知是甜还是酸得橘子散落在地，装在杯子里的饮料撒出了一些，浸湿了干燥的床单。

　　—

　　一个早上他们都躺在床上，一直玩闹到十一点，宋珉体热，他起床后被窝就会渐渐冷下来，钟今喜欢懒床，常常会拉着自己的暖宝宝一起。

　　现在钟今不得不起床了，他丢下在手机上看小动物的宋珉，猛地掀开自己这边的被子，去上厕所。

　　冷气在他掀开被子的那一刻入侵了床上人的，他们靠在一起躺着，一个地方通风，那就会使整个被窝冷下来。

　　宋珉目视顶着一头炸毛的钟今，生气地用盖在身上的双层被子包裹住自己，不给那个坏蛋一点被子！

　　三分钟后厕所的人还未出来，宋珉气已经消了，属于钟今的那一半被子回到了原位，他没继续看刚才暂停的视频，双手放在胸口上，就静静地等着。

　　钟今用纸巾擦干净手上的水，重新躺回床，却不知道危险正在慢慢向自己靠近，依旧大动作掀开被子。

　　“啪”刚躺下想转过身和宋珉说话，屁股就挨了一下打，声音清脆响亮。

　　宋珉气出了，手和被打的屁股一样，发红、发痛，咬着牙说道：“你下次再这样直接掀开被子去上厕所，你掀一次，我打一次！”

　　钟今捂着自己疼痛强烈的屁股，用头撞着宋珉的胸膛发泄。

　　吃完饭自由活动半个小时，钟今抱着手机靠墙站，看着眼前的一张充五千送五元的话费优惠券，感到很是头大，尤其是上面还带着四个大字“开心收下”气得肝疼。

　　十块一抽，抽出个垃圾。

　　“我不开心就能不收下给我换一个吗？烦人。”把手机往口袋一塞，出去找宋珉排忧解气。

　　一出去就看见宋珉坐在千秋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发梢被风吹动，阳光撒在身上，看着自己心脏怦怦跳。走过去坐在他身边：“珉哥，我刚才在玩抽奖，你猜我抽出个什么东西？”

　　宋珉在外都能听见刚才钟今的动静，但还是装作不知情：“不知道，怎么了？”

　　“好气人，花十块钱买了一张满五千减五的优惠券！”钟今偏头靠在宋珉温暖的肩头上，今天是个大太阳日，两个人也没有要出门的想法，穿得还是柔软的睡衣。

　　暖洋洋的阳光照热了衣服，钟今把脸藏在里面闻衣服上洗衣液的香味，手指气愤地戳着屏幕。

　　宋珉注意到他光脚穿着拖鞋就出来了，担心道：“没穿袜子脚冷不冷？”

　　“不冷。现在还挺热的。”他用力向后退，用腿把宋珉踩在地上的腿努力抬起来，使秋千摇晃。

　　“你来一发，让我看看有没有机会抽到特等奖。”手机放在宋珉手上，意义深长说。

　　“满九千减七，运气比我还差，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