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今朽

29、刺猬板栗

　　秋天又称为秋收，熊奶奶家养了两头牛，每天忙着在地里扯花生，割黄豆，还要早上起来给牛煮大锅饭。

　　在这个大丰收的季节，钟今家成了一个暑假只有五个小朋友的“幼儿园”。

　　学费两个月每个人十块钱，钟今一共收到了四十块。

　　他还有一个兼职，给忙不过来的熊奶奶放牛，一次七块，每次一发工资他就拿着钱去买冰棍，七个人一人一个。

　　这天温度上了红线，四十度，放牛时间下午两点正是最热的时候，钟今让五个小朋友在家，和宋珉赶着牛跟上了大部队。

　　如果没有防晒措施，那么一个下午过去，没有被衣服盖住的皮肤就会灼伤。

　　今天去得地方钟今已经去过多次，找到了一个树下遮阳，还在半人高的草里翻出一块石头，宋珉赶开正在吃庄稼的牛，他就一口气把大石头搬到阴凉处。

　　石头很重，他起身的姿势不正，发力没用对位置，差点扭伤了腰，扶着刚才骨头一声响的老腰，坐在凹凸不平的石面上。

　　有点硌屁股，就算硌烂也不能丢！差点赔进去一个健康的腰，石头的价值“蹭蹭蹭”地往上涨，钟今望着地上正在打架的螳螂想。

　　“为你找到一个宝座。快坐！”快坐下来和我一起感受屁股的刺感。钟今忍着热风把电动小风扇对着他吹。

　　宋珉把做坏的牛赶到它该去的地方，一回去就被催促着坐。都不用过多猜测，他一定是又有坏事等着自己。

　　石面没有污渍，看侧面的厚度也没有问题，更何况钟今自己也坐下了应该也没有高温。

　　肉眼看不出问题，宋珉先用手试了一下，假装在上面拍拍灰，没有摸到任何问题，一切安全，才放下心来坐下去。

　　“你这么警惕干嘛？”钟今可是他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

　　“我怕石头上面突然飞来一只蚂蚱。”被拆穿了宋珉也不慌，不承认。

　　钟今寻找刚才打架的那两只螳螂，那个位置的昆虫已消失不见，他看着还有打斗痕迹的黄土，说：“没看到蚂蚱啊，这里只有螳螂。”

　　“刚才去赶牛的时候，玉米叶上面有几只。”这一次宋珉没有说谎，一转身绿色的叶子上趴着几只蚂蚱，吓着他后退一步，踩弯了一株，扶直后才出玉米地。

　　“吃叶子那它是不是害虫？”钟今虽然对种植这方面不懂，但它不是吃虫，而是吃叶子，那肯定就是害虫。

　　“是害虫，不大量出现没事的。”

　　“我看别人吃蚂蚱，我们把它们抓回家吃了吧。”

　　“今晚吃红烧鱼。”悄无声息地转移话题。

　　“家里没有鱼啊。”说到鱼，钟今还有些馋了，红烧鱼在他常吃的菜品中，只有赶集时去镇上才能吃上新鲜的鱼。平时也有卖鱼的，不是赶集日，不热闹，他想吃就等一两天。

　　“等一下去抓。”秋季的鱼肥美，冬季过年期间，养殖的人就会捞起来卖。

　　宋珉从上一年就开始养，村里养鱼的喂鱼都是用草，长得慢但味道美，于是他在钟今没来前就先养着。

　　“自己动手去抓？”这个时间点去镇上鱼摊早就收了，更何况还放着牛，没有时间去。河边有小鱼，钟今上次去浅水区游泳时手乱抓到了一只。

　　偷偷制造的惊喜是时候搏钟今一笑了，“对。养了一个鱼塘。”。

　　“鱼塘？！里面有很多鱼吗？”

　　钟今上一年和朋友在海边有养殖证的老板手里包了一块地，投放了各种稀奇少见的鱼，由于疏于管理，全死了。

　　听到宋珉也养了一个鱼塘便感觉吃惊，从没见他去看鱼，不管不会和自己的一样全死了吗？

　　“比不上别人一年几千斤，但也够我们自己吃。”冬天没捞出来，春天每种鱼又放了一百条，一种活十分之一，加上一年的，肯定有了上百条。
　　“有鳜鱼吗？”钟今最喜欢吃它，肉多、味美、刺还少。

　　宋珉点点头，说：“里面你一网下去，最多的就是鳜鱼。”

　　“那我们今晚就吃它！”

　　牛还没回家，钟今也不敢放任不管。第一次放牛两个人都不认识牛，它偷偷钻进了别人的菜园子里吃东西。钟今看见了它，由于刚才被牛追得恐惧不敢去赶，一直等着它的主人来，后面经人提醒，才知道是自己的。

　　别人的可以让别人来，自己的只能动手上了。

　　他找了一根长长的细棍子，从一个已经被踩烂的围栏跨过去，在牛的侧面用棍子抽打它，让它往前走，不要吃。

　　棍子太细了，打得第一下就断了，牛没有任何反应。

　　钟今只好捡起一块硬土，后退几步扔向牛，这一次有了反应，甩了甩尾巴，又低下头吃，他只好呼叫宋珉。

　　两人齐心协力，在大太阳下忙活了三分钟才赶出去。

　　有了那一次的经验，钟今不敢再放养，找熊奶奶要了一根十米长的牵牛绳子，把牛绑在一个地方，等它待腻了，就换一个。

　　钟今把不吃草的牛牵到一个新的地方，绑在一棵树上，牛在他后面，风一吹，树上掉下来一个圆球，砸在牛身上。

　　“地上有好多刺猬！”宋珉正在草里找凳子，就听见牛和钟今的叫声。

　　怕牛受到惊吓撞到钟今，宋珉赶紧停下手上的活，避开地上没有脱壳的板栗跑向他。

　　钟今站在原地不敢动，心里相当疑惑，刺猬胆子不是很小吗？为什么自己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它们还不走。难道是被自己吓到腿软了？

　　牛已经走了，去吃它的草，仿佛忘记了刚才和他共同经历的事。只剩下钟今一个人怕踩着，刺到自己的脚，而站在原地等它们离开。

　　钟今一直观察着，没有一个有动静，一动不动的。

　　他指着刚才打了牛的一个，说：“它刚才偷袭。”

　　“那我们就吃了它。”

　　“你知法犯法！”

　　“犯什么法？”

　　“吃刺猬还不犯法吗？！”

　　“这是板栗。”

　　“啊！”钟今的声音从高降到最低，直到消失。他怎么也没想到，是板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