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chapter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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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声音瞬间让姜宁清醒了许多。
“晚上有聚餐，稍微喝了两杯，”她顿了一顿，“这么晚打来，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忘了问你，办理入学手续，我女儿需要一并到校吗？”
“不用。”
这句回答之后，对面很久都没有声音。
姜宁没有挂断电话。
或许是客厅太过安静，连小漂亮都难得乖巧地趴在窝里，她竟错觉自己能够听见手机另一头的呼吸声。
“你……还好吧？”唐晚的声音里有一丝迟疑。
姜宁的羽睫轻轻颤动了下，在脸上落下一片深邃的阴影。
“还好。”她哑声回答。
“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
这回换做姜宁长久沉默了。
片刻后唐晚又道：“解酒的话别喝冰的。”
姜宁：“……”
两次都没有得到回应，唐晚那里没有再出声。
姜宁就这么握着电话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将手机拿下，看向屏幕，才发现唐晚早就已经挂了电话。
就像她们分手时那样。
也是唐晚先挂的电话。
*
由于前一天晚上喝了酒，姜宁第二天清晨到校时神色明显倦怠，像是一夜没睡好。
她是办公室里最后一个来的，将包放到桌上后，忽然看见桌上多了一个袋子。
她不由诧异，在座位上坐下来，打开袋子发现里面是几盒解酒药。
“这是谁拿来的？”
姜宁本以为是袁若蓝，毕竟这个办公室里只有袁若蓝知道她酒量不好。不料却听袁若蓝道：“学生家长送来的。”
“家长？”姜宁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昨晚那通电话。难道说……
“就是昨天来办公室找你的那个。”袁若蓝当时正好离开办公室，和来找姜宁的唐晚打了个照面。
对于这位和姜宁有着无数感情羁绊的女人，袁若蓝倒没产生什么特别的想法。在这圈子里混久了，什么样的感情都见过，像这种分开八年之久的，真没几个还能重新走到一起，就算见面时旧情复燃，中间还隔了个孩子，哪里还有回到过去的可能？
不过是一盏旧梦罢了。
姜宁拿起那盒药，看见盒子上的服用说明，再次回想起昨晚的那一通突兀的电话。
或许是昨晚醉得厉害，她已经回想不起来唐晚的语气是关心还是冷漠，但是这重要吗？
既然已经有各自的生活，何必再做这些多余的事？为了她的女儿？
姜宁把药盒放了回去，给唐晚发了条短信。
【姜宁：不收贿。下不为例。】
*
姜宁今天的课全都在上午，一整个下午都清闲地坐在办公室里吹冷风。
空调的温度已经打到27度，再调高怕是有人要喊热，于是姜宁特意多披了件外套。
她今天穿的是条水蓝色的连衣裙，白色的半透明开衫披在肩头，半遮住雪白的皮肤，给原本清冷的面庞平添了几分温柔的风韵。茶棕色的长卷发垂落在后背，显得很有质感。
低头书写教案时，耳畔的发丝不经意间落下来，她习惯性伸手撩过，将碎发别在耳后，侧脸的轮廓美得惊心动魄。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敲响。
姜宁没有抬头：“进来。”
薛皓拿着一份材料推门进来，随手关上门，朝姜宁走来：“姜老师，冯主任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姜宁笔尖顿住，抬起头：“冯主任？”
薛皓轻咳了两声：“就是孩子入学那个事，冯主任这边呢，也不想跟你弄得太僵，这不正好需要你签个字……”
尽管说得很委婉，但姜宁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
孩子入学的事可以松口，但是，有条件。
她放下笔：“我现在就过去。”
薛皓没想到她这么干脆：“哎等等！姜老师，上次咱们说的那个事……”
姜宁看也没看他，从他身边经过，云淡风轻地说：“放心，不会赖掉你的账。”
冯主任的办公室在401。
门是开着的，姜宁出于礼貌，在门框上敲了两下才进去。
“冯主任。”
冯康今年37岁，去年刚升上教导主任。他本身没什么本事，学历也平平，能当上教导主任靠的无非是和校长的亲缘关系还有这些年熬出来的资历，所以很多年轻老师都会给他几分面子。
除了姜宁。
在他们这一帮老师里，姜宁的人缘并不差，她是盛江大学数学系的研究生，再加上家庭条件优越，美貌过人，气质出众，进校以来追求者一直络绎不绝。
人人都觉得像姜宁这样的条件，来学校工作不过是为了混个体面的工作，就算干得不开心也随时能够回去当个富家小姐，但姜宁却在学生的教育问题上出乎意料的执着。
就在上个星期，姜宁和冯康因为一名一年级女孩留级的事起了争执。
女孩是姜宁班上的学生，性格孤僻不合群，前段时间被诊断出患有自闭症，无法正常完成学业。许多人都知道，自闭症很难治愈，很可能伴随终身，冯主任一听这毛病，顿时劝家长让孩子辍学，但姜宁却希望能让孩子留级，再给孩子一次机会。
因为这件事的意见无法统一，姜宁和冯康的关系僵了好一阵。
冯康正在喝水，见姜宁来了，把保温杯放下，对她招了下手：“来填下单子。”
姜宁接过单子，发现是学校这边需要登记一下补办人，于是拿起笔，在单子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顺便把这个单子给那家长填一下。”冯康又拿了张申请单给她。
“好。”姜宁签好字，将刚才那张单子交还给冯康。
冯康随手将单子放到一旁，两手交叉握在一起，笑眯眯地对她开口：“姜老师啊，我知道咱们之前呢，是有些误会。你呢，是为了学生好，其实大家都是这样……”
姜宁听着他的话，心底划过一丝冷意，已经隐约猜到他想说什么了。
冯康清了清嗓子，手指抵了抵鼻尖：“这次破例给这个孩子办入学，咱们就当是和解了。上次的事你也别放在心上，你我各退一步……”
姜宁不动声色开口：“冯主任的意思是，允许那个自闭症的孩子留级了？”
冯康一听，顿时不乐意了，板起脸道：“姜老师，你这就没意思了啊，人家家长都已经有让孩子辍学的的意思了，你又何必这么坚持呢？”
姜宁淡淡说：“这么说来，冯主任是因为那位家长的意愿，才想让孩子辍学的？”
冯康阴沉着脸道：“对，这是尊重人家家长的意愿。”
姜宁不卑不亢对上他目光，一字一字道：“那么我会再找家长聊聊的。”
冯康皱眉：“姜宁，你别总是……”
门外响起两声敲门声。
“冯主任，有点事找您，现在方便吗？”是袁若蓝的声音。
冯康看向门口：“方便。”
语气不怎么和善，显然还在气头上。
袁若蓝从外面进来，看见姜宁也在，眼中流露出一丝讶异：“姜老师也在呢？你们有事要谈吗？”
“已经谈完了，”冯康道，“说你的事吧。”
“那姜老师，你先回去吧，顺便帮我桌上花浇浇水。我这儿正好找冯主任有点事。”袁若蓝看向姜宁，急忙对她使了两个眼色。
姜宁知道她是来给自己解围，最终给了她面子，离开了办公室。
袁若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冯主任，关于下学期的分班，我有点事想跟你商量……”
*
下班开车送姜宁回家的路上，袁若蓝终于还是忍不住劝姜宁。
“姜宁，我劝你还是少招惹冯主任的好。你也知道他有背景，就不怕他给你穿小鞋么？”
她不喜欢插手别人的闲事，但这已经是姜宁这个月以来第三次和冯康起争执了。
“他就算再想为难我，也得按规定办事，”姜宁声音平静，“何况这工作也不是非做不可。大不了换所学校。”
“不怕丢饭碗的人就是不一样，”袁若蓝感慨道，“说真的，你学历又高，履历又丰富，干嘛非来当老师啊？”
姜宁曾对袁若蓝说起过她学生时代的经历。简直和清冷的外表判若两人。
她独自闯过无人区，做过战地志愿者，沉迷极限运动，骨子里从来不是个安分的人。
袁若蓝以为自己会得到一个开玩笑似的回答，却听姜宁平静地问：“你能想象得出，我上学时曾经很不招老师待见吗？”
“哦？”袁若蓝挑了挑眉，她还真想象不出。
像姜宁这么漂亮、能力又出色的学生，应该是老师最喜欢的那一类才对。
“从小我就没少顶撞老师，从小学到高中都是。”
袁若蓝想了想：“叛逆期？”
姜宁漫不经心道：“或许吧，也遇到过一些很糟糕的人。”
上小学时，她因为太过闹腾，永远单独坐在最后一排。
上初中时，她比同龄人发育早，身边追求者众，老师怀疑她早恋，认为她作风不良，动辄拿她当例子警示其他学生。
上高中时，她因为言论太过特立独行，被班主任带头排挤，父母发现她是同性恋，在她十八岁那年生了一个妹妹，无情将她放弃。
于是唐晚便成了少女时期照亮她的那一束光。
——“如果你觉得你没有错，那就去证明自己，将来有一天改变这一切。”
唐晚这样告诉她道。
在遇见唐晚以前，她一直是个挺孤独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chapter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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