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夏天》衣默

40、第四十章 收尾

　　夜晚，未依安静地坐在书桌前，嘴角含笑，画着她的日记。
　　陵南对湘北的练习赛，不得不说，真的是一场很精彩的比赛。
　　耀眼的仙道，帅气的流川，可爱的樱木……
　　樱木……
　　看着纸上渐渐成形的Q版樱木，未依手中的笔不由得一顿，原本带笑的嘴角，也渐渐垮了下去。

　　“传球！传球！”
　　“我总觉得还有五秒钟，传球！”
　　比赛终了的哨声已然吹响多时，湘北队的队员，垂着头，准备排队，可是，那个红头发的少年，却还是不愿接受现实一般，大声叫着，要大家传球！
　　传球！传球给他！比赛没有结束！还有时间！他们湘北还有时间！
　　从樱木错乱的眼神里，大家不约而同地得出这样的讯息。
　　晴子捂住嘴，眼眶含泪，哽咽地看着球场上的樱木。
　　比赛，已经结束了。
　　湘北……已经输了。
　　赤木从后勾住樱木的脖子，低低地，这样说。
　　樱木关上了耳朵，说什么也不相信。
　　湘北……怎么会输呢？有他这个秘密武器的湘北，怎么会输呢？
　　他已经投进一球，反败为胜了，不是吗？大家都在为他喝彩，都在称赞他干得好，都说他是湘北队的救世主，不是吗？他给湘北带来胜利了，他最后投进的那球不是让比分反超陵南一分了么？输了？为什么输了？
　　86比87
　　啊！是了！是仙道！仙道又抢过了球，仙道又投进了一球！
　　还有五秒钟！裁判给了仙道五秒钟，让仙道投进了一球！那么，他们湘北呢？他们湘北也有五秒钟！他们湘北也还有五秒钟！没有输！他们没有输！湘北……湘北怎么可能输呢？湘北怎么能输呢？他……还没有灌篮！他还没有打败仙道，他还没有在小熊面前打败仙道！没有输！湘北才没有输！还有时间！他们还有时间！不到最后一秒，他绝对不能认输！
　　“传球！快！快传球啊！”他张开身体，对木暮他们吼。
　　未依不忍地偏过头去，那一刻，不知为何，竟不敢看这样的樱木。
　　“樱木……虽然很不甘心，但是，我们输了……是事实……”木暮向樱木靠近了两步，勉强挂起微笑，轻轻地对他道，“我们输了……是真的输了……”没有五秒钟，再也没有多余的五秒钟了。这句话，木暮补充在了心底，说不出口。
　　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他们这边，胜利的那方自然可以尽情欢呼，可是，对于失败的另一队，却是一种难熬的痛苦。
　　输了，我们输了！
　　大猩猩说了一遍，眼镜兄对他说了两遍。
　　不！他不信！
　　樱木爆发出野兽般受伤的怒吼，一把挣开赤木，就想往陵南的禁区冲。
　　没有输！他们湘北没有输！没有！没有！
　　“樱木……”
　　在场的人，都担心地看着樱木，失败的滋味不好受，何况，这还是樱木的处女战。
　　樱木拼命地向前奔跑，他要冲到陵南的禁区，他要再一次小人物上篮！他们湘北没有输！没有没有！
　　“砰”
　　脚下一滑，情绪失控的樱木一时不慎，狼狈地栽倒在地。
　　“可恶！”樱木不甘地坐起身，四下环顾，却见一只早已脱底的鞋，背面朝上，静静地倒在一边。
　　那只鞋，破破烂烂，早有多处磨损。
　　那是樱木的鞋……
　　不是篮球鞋，只是普通的运动鞋，那只鞋，脏兮兮地躺在光洁的地板上，好像在讥笑着樱木，和这个体育场到底有多么格格不入。
　　连他的鞋都抛弃了他……
　　连他的鞋都知道比赛结束，连他的鞋都要告诉他，湘北输了，是吗？

　　一步两步，赤木缓步来到樱木面前，居高临下地，赤木看着坐在地上的樱木，喉结上下颤动了许久，千言万语，最后他能对樱木说的，只有那么一句：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樱木讷讷地抬起头，清澈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去排队吧，樱木。”赤木平静地和樱木四目相对，淡淡地，如是道。
　　排队……是吗？排队……排队……排队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比赛……真的结束了……
　　输了……湘北……真的输了……
　　没有五秒钟……再也没有五秒钟了……
　　“啊！”“砰”
　　是痛到极致了吗？所以，才能这样发狠地用自己的头去撞击地板？
　　未依不敢回头，不敢去看樱木，四周的空气太过压抑，安静得，只剩下樱木不甘的哀嚎，久久回荡。
　　那样的心情，未依完全可以体会。
　　因为陵南……也是这样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放下手中的笔，整理起自己的画纸，未依沉重地叹了口气。
　　陵南虽然赢了，可是，未依心底也清楚，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开始了。
　　开始了，却无力阻止，当那注定的一幕幕真的发生，她是不是有勇气真的去接受？未依没有答案，因为无论她想得多好，计划远不如变化，很多事，直到亲身经历后才能真正明白自己那时会有的心情。

　　“谢谢你，田岡教练！”
　　夕阳西下，倦鸟归巢，湘北和陵南两队，在陵南的校门口就此分别。
　　湘北的队长赤木和陵南的田岡教练握了握手，田岡教练承认了赤木的能力，也承认了赤木的球队，不过……
　　田岡教练看了眼人群中垂头丧气的樱木一眼，想了想，忽然又摇了摇了头，话锋一转，对赤木道：“就这样，我们高校联赛上见吧！”
　　“是！”
　　看着自己的父亲和赤木的互动，未依不自觉地露出微笑，接着，像想到什么，她举步走到了樱木的面前。
　　“今天的比赛，很精彩。”她抬头看着樱木，腼腆地笑了笑，“虽然我很不想说，但是樱木真的是相当厉害！果然我的眼光没有错，樱木天生是个篮球手！”
　　“小熊……”樱木愣愣地看着面前的未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樱木是我先发现的，可是，却便宜了湘北，最初听到樱木去了湘北，还加入了湘北篮球队，甚至，还有可能和陵南为敌，说真的，我真的很不高兴，所以才故意不和你们联系……”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未依红着脸，诚恳地向樱木坦白最自私的自己。
　　闻言，樱木有些无措，想解释什么，却见未依又抬起了头，双眸熠熠发亮地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楚地继续道：“然而，看了今天的比赛，看了今天在球场上的樱木，我忽然觉得，樱木能加入湘北，真的是很好的一件事！”她很庆幸，当初没有强迫樱木加入陵南，看了今天的球赛，也许她曾为樱木在不自觉中发挥出的惊人实力而暗暗咂舌，可是，也是因为看了今天的球赛，她才明白，湘北才是最适合樱木的球队。
　　如果，当初她真的强迫樱木加入陵南，她可能会毁了樱木的资质。樱木没有来陵南……是正确的选择，此时此刻，她是真的释然了。
　　“小熊……”樱木张了张嘴，可是，除了喊她小熊外，他不知道自己能和她说些什么。
　　“樱木，我们还是朋友吗？”她期待地看着他，圆圆的眼睛，晶晶亮亮。
　　“当、当然！”樱木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憨憨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未依甜甜地笑了，樱木看着她，也不自觉地傻笑起来。
　　当不成恋人，至少，他们还是朋友！
　　小熊是他的朋友，只是朋友，而他，可以全心全意地去喜欢晴子小姐！
　　从现在起，他喜欢的人，是晴子小姐！他的春天，也是晴子小姐！
　　这样想着，樱木忽觉眼前豁然开朗，一直以来胸口压着的一块石头，每每面对晴子小姐时因小熊而起的罪恶感，自此总算烟消云散。
　　看见樱木笑，未依暗暗松了口气。原来，她真的……很怕失去樱木这个朋友呵！

　　闲谈间，刚和流川枫握过手的仙道，举步走了过来。
　　不着痕迹地，仙道插到了未依和樱木中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仙道将娇小的未依挡在了他的身后，微笑着，向樱木伸出了手，说：“如果你想打败我的话，那你还要拼命地练习才行啊！”言下之意就是，现在的他，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不管是球场还是情场！
　　樱木自然也是听懂这一点的，所以，刚才他因为未依才好不容易恢复的好心情顿时消失无踪，他瞪着仙道，再看看仙道伸出的手，正想拒绝的时候，却瞥见仙道身后的未依很是期盼地看着他和仙道。
　　小熊她……好像很希望他能和仙道握手的样子……
　　“仙道！”樱木眯了眯眼，不爽地伸出自己的手，回握了仙道。
　　未依看着握手的两人，笑得眉眼弯弯，心情好像很好，一旁的彦一看着眼前这一幕，暗暗决定，自己也要从现在开始拼命努力才行。
　　总有一天，我会变得像仙道学长一样厉害！
　　彦一双手握拳，在心底为自己加油打气。
　　至于樱井麻秋，则跟着田岡教练一起，向安西教练鞠躬表示感谢，虽然刚看到仙道向未依走过去的时候，她也很想缠上去，但……
　　还是不要了！她不想把自己变得那么讨人厌。
　　再说……
　　樱井直觉地看向站在仙道身后的未依，沉下脸，身侧的手，捏成拳。
　　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未依下意识地偏眸望去，正巧对上樱井麻秋的目光。
　　四目相对，两个女孩都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对方绝对不会认输的信息。

　　她……也要开始努力了呢！

　　将画纸放进抽屉，未依起身来到窗前，下意识地推开窗户，仰面望着深沉的夜空，默默地，对自己说：
　　不把最后一秒钟用完，她……也绝不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