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夏天》衣默

37、第三十七章 练习赛（九）

　　下半场比赛继续开始，樱木被绑在湘北的休息区里，动弹不得。
　　此刻，球场上，仙道在控球，面对着防守他的流川枫，仙道一边熟练地控着球，一边扬声对大家道：“来！先进它一球！”简简单单地便带动了陵南队的士气。
　　“仙道！”樱木看着球场上意气风发的仙道，不爽地皱了皱眉头，相当的不甘心。
　　察觉到樱木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仙道的嘴角忽然一扬，看了眼樱木的方向，运球的速度猛地加快，先往左再往右的连续几次变向后，仙道轻轻松松地闪过流川枫，精准地将球传给了鱼住，在快速冲往篮下的时候，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仙道又看了樱木花道一眼，樱木愣愣地看着仙道，四目相对，樱木从仙道的眼神里，感觉到了一丝明显的挑衅意味。
　　冲到湘北篮下，鱼住将球又传回给了仙道，拿到球的仙道，在篮下没有和流川枫过多纠缠，便又一次轻松闪过了流川枫的防守，冲到篮下，跳起射篮。
　　橘红色的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在场上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稳稳地掉进了篮筐里。
　　球，进了！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仙道便从湘北手里，轻松拿下两分。
　　满场欢呼，陵南的休息区，又是一片欢腾。
　　未依不自觉地露出微笑，樱井麻秋也相当兴奋，只是，当未依和樱井麻秋不经意间，四目相对，未依迟疑着冲樱井麻秋露出友好的笑容，看到未依的笑，樱井麻秋冷下脸，不屑地哼了哼，偏过头去。
　　未依不以为意，她的注意力，再度回到仙道身上。
　　只见刚进了一球的仙道，又转向了樱木花道所在的方向，这一次，他甚至还向樱木花道勾了勾手，挑衅意味，再无掩饰。
　　球场上的人都有片刻的惊讶，毕竟，那是仙道第一次用这样的眼神去看待他的对手——即便去年面对翔阳的藤真时，仙道也不曾如此主动挑衅过！
　　湘北队的队员被这一幕震撼了，赤木愕然地看看仙道再看看樱木，似是不解为什么像仙道这样可以称之为超高级水准的篮球手居然会对樱木花道这个门外汉发起挑战，至于流川枫，则沉默地看着仙道，接着，似是忽然想到什么，瞟了眼不远处的未依，心下有片刻的了然。
　　“果然湘北的王牌真的是篮球手樱木同学！”不明所以的彦一，直觉认定仙道会对樱木花道如此另眼相看，是因为看穿了湘北真正王牌的缘故，提着笔，乱激动一把。
　　相对于彦一恍然后的兴奋，未依则显得满脸问号。在她残存不多的记忆里，樱木虽然很厉害，可是，未依并不觉得，此时此刻的樱木，真的能引起仙道的好胜心。毕竟，刚才面对流川枫时，仙道也未露出这样的神色，仙道对樱木的挑衅……真的是好奇怪！

　　“有意思！”接受到仙道发出的挑战，樱木再也不淡定地从座位上站起身，用力挣开困住他的绳子，樱木很是兴奋地就要往球场上去，“正好，仙道！就让我来打败你吧！”
　　樱木的声音非常嘹亮，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能听得清楚。
　　“好厉害！那个红头发的居然说要打败仙道同学！”
　　“切，真是不自量力！仙道同学也是他那样的人能抵挡的吗？”
　　相对于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身为主角的仙道倒是一派的从容淡定，他看着樱木，淡淡一笑，扬声道：“好！那就来挡我好了！”当然，前提是，他是不是真的有这个资格！
　　话落，仙道不再看樱木，而是向陵南众人拍了拍手，示意大家继续比赛。
　　“那个混账！又随随便便进入场内范围！他把篮球比赛当成什么了！”越野不屑地斜着樱木，丝毫不掩饰自己话里的讽刺。
　　“真吵！你屁话还真多！要是不服气，老子把你一块宰了！”对于越野的话，樱木立刻就跳起来反击，田岡教练在旁看不下去，如此恶劣的家伙，他真是生平罕见，只能扯着嗓门要裁判好好注意樱木。樱木不服，眼看又要和田岡教练开吵，赤木再也忍无可忍，冷着脸，狠狠地把樱木重新摁回了湘北休息区。
　　未依不觉松了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这场比赛，是她看过的比赛中，最累的一场。
　　樱木个性单纯又冲动，典型的炮仗性格，一点就着，不去惹他不会有什么事，一旦把他点燃，可是会闹翻天的！仙道明明就是知道这一点的，却故意要当那个火星，真不知道他心底在打什么主意。
　　想到这儿，未依不自觉地又看向球场上的仙道，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仙道的想法了，或许，就像曾经在某本书上看到的那句话：在每个男人的身体里，都藏着一个小孩子吧？
　　孩子气的仙道……呵呵！
　　未依忍不住弯起嘴角，思绪恍惚中，球场上的情势趋向了白热化。
　　许是因为仙道和樱木花道两人之前的那段小插曲，此刻，湘北队和陵南队的两队球员都显得相当兴奋，你追我赶，互不相让，比赛，又一次呈现胶着状态。
　　流川枫和仙道两个人你进一步我追一步，许是实战经验上的差距，流川枫根本没有办法摆脱仙道的防守，就在流川枫被仙道盯得死死的，半天都无法发挥实力的时候，一直静静坐在一旁的安西教练，伸手轻轻搭住了樱木曲起的膝盖，叮嘱他，可以准备热身了。
　　湘北……真的要派樱木上场了！
　　看到在湘北休息区拼命做着暖身运动的樱木，场上的所有人都面露惊讶。
　　“哦，樱木同学终于要上场了，这也就是说，湘北也终于要一决胜负了！”比起陵南众的瞠目结舌，一直都在期盼樱木这个秘密武器上场的彦一可谓是激动非常。
　　未依也愕然地看着樱木，虽说很早就知道这场比赛樱木会上场，但，真正亲眼所见樱木那恐怖的热身运动时，她自己也是吃了一惊。不得不说，比起她之前交给樱木的半吊子运球，此刻的樱木，怎么看，都是个专业的篮球选手了。
　　樱木……真的是很厉害啊！
　　“切，不过是在哗众取宠罢了！真正说到实力，那个小子，绝对不可能是仙道学长的对手！”似是知道未依在想什么，樱井麻秋不屑地出声道，话底的轻视意味，不言而喻。
　　未依讷讷地转头看向樱井麻秋，从刚才起她就注意到了，无论场上的局势怎样变化，樱井麻秋似乎都始终相信着仙道，认为这个球场上，没有人会赢过仙道。即便比分被湘北追了上来，樱井麻秋也不曾动摇过她对仙道的信任。
　　“你那是什么眼神？干嘛这么看着我？”感觉到未依的目光，樱井麻秋不悦地蹙了蹙眉头，语气非常不好。
　　“樱井同学……真的很喜欢仙道学长啊！”未依喃喃地道，话里，隐约透着羡慕。虽然她一直告诉自己要相信仙道，相信仙道，也一直告诉仙道，陵南有仙道，就不会输，可是，每次看比赛的时候，她总做不到心口如一。
　　她会怀疑，会担心，不像樱井麻秋，不管场上的局势如何变化，都始终如一地相信着仙道，相信仙道一定会给陵南带来胜利——在这点上，她承认，自己比不上樱井麻秋。
　　“废话！”樱井麻秋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我就是为了仙道学长才拼命去打篮球的，如果不是因为仙道学长在陵南，你以为我吃饱了撑着才来这里申请要当经理的吗？”语气很不客气，可是，听在未依耳里，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刺耳了。
　　樱井麻秋为人虽然嚣张了一点，但，她和她的心情，其实是一样的。
　　甚至，樱井比她更为勇敢，毕竟，像这样勇敢地承认自己喜欢仙道、想当篮球队经理是为了仙道，未依说什么也做不到。
　　“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明明很想要一样东西，却非要把自己装成一副无欲无求的嘴脸，你以为自己很无私很伟大吗？真是搞不懂，仙道学长为什么会看上你这种人！像你这样的人，看着真让人讨厌！”未依的眼神深深地刺伤了樱井麻秋的自尊，连带地，樱井麻秋的口气也更加恶劣，不管不顾地就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田岡未依！她明明就是个没脸没皮的花痴而已！她国中时期在立海大发生的事，她早听别人说过了，她凭什么用这种同情的眼光看着她？要同情，也是她同情她才对！
　　“不要以为现在仙道学长对你好，就是喜欢你！仙道学长只是个性温和，不好意思拒绝你才被你缠上，要是你聪明一点，就该知道和仙道学长保持距离！”
　　“如果不是我，如果换成其他女生，你也一定会和她们说同样的话吧？”静静听完樱井麻秋的话，未依的表情很平静，无喜无悲，也没有怒气，她只是看向球场，用纯粹陈述事实的语气，淡淡地道：“因为你喜欢仙道学长，却始终没有办法靠近他，所以你才那么讨厌可以和仙道学长说话的我吧？为什么这些话你不去和仙道学长说呢？为什么你不和仙道学长说，不要为难自己来迁就我？为什么你不去问仙道学长为什么不拒绝我的纠缠而疏离你呢？”她是不聪明，可是，有些事，明摆着放在那里，她无法装作不懂。
　　“很多时候，不是你说不准就真的可以不准的，你不是上帝，也不是女王，没有人会听你的命令……”她重新看向樱井麻秋，嘲弄地笑了笑，“为什么你说不准我就一定要听你的呢？我不是你的奴隶，也不怕你，这个世界，可不是谁嗓门大就一定要听谁的！你看我爸嗓门那么大，可是，樱木不是照样不买他的帐吗？”
　　本来樱井麻秋听了未依的话是火冒三丈的，然而听到未依说最后一句时，她又忍不住满头黑线——这、这是可以拿来举例子的吗？
　　“所以，如果你喜欢仙道学长你可以去追他，但是，同样的，我喜欢仙道学长，也不会听从你的干涉，除非仙道学长亲口承认，他不喜欢我缠着他，不然，我是一定会继续缠着他的！”一鼓作气，未依表明自己的立场。她不是个勇敢的女生，也不聪明，可是，一旦认定了，她也会坚持，不撞南墙不回头，骨子里，她也有她的倔强。
　　看着未依认真的眼神，樱井麻秋一时无言以对。
　　球场上的氛围如火如荼，而这边，两个面面相对的女孩，却恍若充耳未闻般，只沉浸在彼此的世界里。
　　“这算什么？你的战书？”不知过了多久，樱井麻秋的唇无意识地动了动，语带讥诮。
　　“你要这么认为，也可以！”不想再一味的忍让，不想再当弱者，也不想再听樱井麻秋一遍一遍在她耳边不厌其烦地指责她有多配不上仙道，很多事，不是你退一步就会海阔天空的，既然不能后退，那么，她愿意抬头挺胸，直面属于她的挑战。
　　毕竟，她已经不是那个很呆很呆的田岡未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