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涟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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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洋平幽幽地从一片暗色中转醒。
眨眼，再眨眼，满目的白，让他一时之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视线游走，不经意的目光落在床边那张熟睡的脸上。
那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子——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圆圆的脸蛋，尖尖的下巴，如羽毛般柔软的红色短发。
略长的三分刘海，轻轻地滑落一边，露出她弯弯的眉毛、长长的眼睫，此刻，她正闭着眼，趴在他的床边，沉沉地睡着，小小的嘴巴，微微地开启，时不时地砸吧两下，显得十分孩子气。
看着她的模样，洋平莞尔，试着动了动身子，却发现自己的手，被她紧紧地握在掌心，压在她的脸颊下。
洋平不想惊扰她，于是，只能静止不动。
他静静地看了她很久，眸底，有着暖暖的温度。
“你醒了？”恍惚间，一个捧着记录板的护士，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看见已然清醒的洋平，护士不自觉地扬起嘴角，对他说道：“还好，你的外伤并不是很严重，只是轻微脑震荡，好好休息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麻烦你了。”闻言，洋平回头，礼貌性地回以微笑。
“呵呵，我是不怎么麻烦啦！被麻烦的，倒是你的女朋友。”搁下手中的记录板，护士一边帮洋平换点滴，一边失笑着道：“在救护车上，看到你昏过去，她哭得可凶了，不管我怎么安慰，她都有听没有懂；你手术成功后，她也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照顾你，连她妈妈叫她回家她都没有回；她整晚都在这里陪着你，连睡觉都不敢睡，你的点滴还没有滴完，她就急急忙忙地跑到护理站问我们，是不是该换了，可把我们这些值班的护士折腾惨了。”换完点滴，大致查看完洋平的情况，护士在记录板上刷刷地写着什么，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语气里充满了无奈。
“是吗？”洋平不知自己的感觉是什么，接着，想起这位护士小姐似乎误会了他和未依的关系，洋平直觉地便想开口澄清：“其实，她并不是我的女朋友……”
“不是女朋友？”护士停下手中的笔，将手中的记录板抱在胸前，“怎么可能？呵呵，是不是害羞了？害羞也是应该的，像你们这个年纪就谈恋爱似乎是早了一点……但是，也正因为如此，你们之间的感觉才最单纯、最没有杂质！纯粹只是因为喜欢而喜欢的，不是么？我看得出，你女朋友真的很在乎你哦！虽然像你这个年纪的男生，打架受伤是家常便饭，我早就看习惯了！不过，既然你交了女朋友，而你的小女朋友又这么紧张你，你就要开始多为她想想啊！不要整天惹是生非让她伤心了！要记得保重身体，好好学习，这样以后才能和她走得更远啊！”不理会洋平的否认，热心的护士小姐自顾自地对着洋平语重心长，末了，她还暧昧兮兮地用下巴努努熟睡中的未依一眼，像想起什么，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忍不住好心地提醒洋平道：“你女朋友长得这么可爱，喜欢她的男生应该也不少吧？要是你再不懂得好好珍惜，将来错过了，可不要后悔哦！”那个和这个女生一起守了这个叫水户洋平的男生一夜的少年，就是最好的例子！
“呵呵，谢谢你的提醒，我以后会注意的。”明白再怎么解释也是无用，洋平索性顺着护士的话，说了下去。
听到他的保证，护士满意地点点头，叮嘱他好好休息后，静静地离开了。
当病房的门被合上的那一刻，洋平忍不住再次看向枕着他的手背而睡的未依，感觉胸口有一块地方，忽然变得很软很软。
田岡未依，刚开始注意她的时候，纯粹是因为樱木的关系。
因为樱木喜欢她，所以在不知不觉里，他也渐渐地和她走近。
她是一个很单纯的小女生，和樱木一样，一眼就能让别人看穿她心底的所思所想。
她不适合说谎，也不擅长说谎，一旦她把人当朋友，那么，她就会付出全部的信任，没有任何的保留。
“对不起，洋平！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因为我，那些人也不会把你伤成这样！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求求你，不要有事好不好？”
犹记得，在他陷入昏迷前的那一刻，满脸是泪的她，一遍又一遍地和他说着对不起。
听到她的对不起，他好想对她说：傻瓜！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和樱木！
如果最初不是樱木主动去挑衅那个倒三角眼，那个倒三角眼也不会找人去围殴樱木，而她，也不会有机会被那些流氓盯上。
那一次，她在他们面前受伤的那一次，是他们感觉最挫败的时候。
可是，她却没有怪过他们一句，也没有将他们这几个不良少年归类到“危险人物”那一群，甚至，在她妈妈要她和他们保持距离时，她也没有任何的动摇。
“妈，你不能因为一次意外就否定他们啊！洋平他们是好人！是我的朋友！你知道的，我的朋友本来就不多，而且，他们也很保护我的！你难道都没有注意到他们也受伤了吗？我的伤和他们的比起来，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他们也伤的很严重！可是，他们非但没有先去处理自己的伤口，反而带着伤，一直守在我身边，你自己刚才也说了，当你和爸爸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的情况很不好！你不能因为一次不在预计里的意外，就全盘否定我的朋友啊！”
她以为他不知道，其实那一天在门外，他都有听到。
她说他们是好人，她说他们很保护她——那时候，她才刚刚因为他们而受伤；那时候，他们根本就没有保护好她，可是，她一字一句，却都在为他们辩解。
说不清，当时的感觉是什么，他只记得，自那天以后，他有暗暗在心底承诺，会保护好她，不再让她因他们而受伤！
所以，未依……
洋平轻轻地反握住未依的手，凝视着她熟睡的侧脸，不自觉地扬起嘴角：
你好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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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未依总算从梦中转醒。
揉着惺忪的眸子，未依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子，不经意地目光对上洋平温和的视线，四目相对，半秒的沉默，体内的瞌睡虫总算被驱走。
“你醒了？”未依似乎很激动，“我去帮你叫护士。”话落，便要急着起身往外面跑。
“不用了，护士之前已经来过了，点滴也换好了。”洋平拉着她的手，阻止她的冲动。
顺着洋平的话，未依直觉看向一旁的点滴，果然，瓶内的液体是满的。
“呵呵，原来护士已经来过了……”未依不好意思地搔搔脑袋。
“是啊！不仅如此，她还‘顺便’和我说了很多话。”挑挑眉毛，洋平意有所指。
“她说了什么？”未依明显是一愣。
“她说，昨天有个女生，不肯听她妈妈的话回家睡觉，非要留在医院睡板凳。”洋平试着开玩笑的语调，话落，顿了顿，他收起不正经的表情，认真地对未依说了一句“谢谢”。
“该说谢谢的人，其实是我才对……”毕竟，要不是因为她，他也不会……
“忘记了么？我有答应过你妈妈，不会再让你受伤的。”了然未依未完的话，洋平轻笑着打断，顿了顿，又状似开玩笑地补充：“人无信而不立，我可不想当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呐！”
“不想当小人，那就快点好起来，提升自己打架的水平，不要再热身热到一半，就被人送进医院了！”心知那是洋平安慰的方式，未依也体贴地顺着他的话，用开玩笑的口吻，把略显沉重的话题往远处扯。
“你这是在挖苦我吗？”洋平有些哭笑不得。
“错！”未依冲他摇摇食指，“不是挖苦，是期许！”
“呵，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嘿嘿，不用客气。”
谈论间，两人之间的氛围，轻松愉悦。
这时，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听到动静，未依和洋平双双移眸望去，只见一个有着一头朝天发的高大男生，拎着两个热腾腾的塑料袋，缓步向他们走近——那是仙道！
看见他，未依不自觉地面上一红，唇边的笑容也带上了甜甜的弧度。
然后，注意到躺在床上的洋平，望向仙道时的疑惑眼神，未依这才记起仙道和洋平似乎并不熟悉，于是便开口为他们彼此做了简单的介绍。
未依告诉洋平，其实，昨天仙道也在他的病床边守了一夜——当然，仙道会留下来守夜，大部分的原因，是为了未依就对了。
昨天，洋平受伤进医院，未依根本就不知道洋平家里的电话，以至于手术后，一直都无法联系到洋平的家人通知他们他受伤的事，于是，无计可施下，未依就只好硬着头皮给自己的妈妈打了电话，要田岡夫人过来帮洋平垫付一下医疗费。
付完医疗费，田岡夫人本来是要拉着未依和她一起回家的，但是未依不放心洋平，说什么也要留下来照顾他，田岡夫人不同意，说她一个女孩子单独留在这里像什么样子？两母女争执间，一边的仙道开口当了和事老，说他会留下来照顾洋平，要未依不要担心，劝她和田岡夫人一起回家。
仙道和洋平并不熟悉，麻烦他留下来照顾洋平，未依又怎么好意思？
烦恼间，田岡夫人不知为何，让了一步，“既然仙道也会留下来，那未依你就和仙道一起吧！你爸爸那边，妈妈会帮你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不用担心！”拍拍未依的肩膀，田岡夫人一改之前的强硬态度，一副“我是好妈妈”“我能理解你心情”的模样，对未依这样说，说完，也不等未依的反应，她笑眯眯地转向仙道，客气地道，“仙道君，那未依就麻烦你了！”
“呵，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一拍定案，于是，昨天晚上，仙道便和未依一起守在洋平的病床边，一夜未眠。
“呵，真是麻烦你了。”听完未依的话，洋平转向仙道，礼貌地道了句谢。
“举手之劳而已！”仙道淡淡地笑，不以为意，顺手将手里的塑料袋搁置在一边。
见状，未依起身来到他身边，好奇地看着他把塑料袋里装着的东西，一个一个拿了出来，“面包、牛奶、饼干……你刚刚去了便利店？”
“呵，是啊！这附近就只有那么一家便利店，所以就随便从货架上拿了这些东西回来……”取出一罐牛奶，插好吸管，仙道很自然地将牛奶递给身边的未依。
而未依，则在他把牛奶递给她的同时，也拿了一罐牛奶、插上吸管，伸手往仙道面前送。
望着自己眼前的牛奶，未依和仙道双双一愣，愣过之后，忍不住相视而笑。
看着他们之间的默契，躺在床上的洋平，嘴角无意识地弯了弯，眸底，似乎有什么东西，转瞬即逝——亦如投入湖里的石子，在最初的涟漪过后，掉进了深处，再也找不到踪迹……
从此，黯然、无声。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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