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胎》风落雨吹

70、十一月十二

　　自秦莘野提出“四人约会”计划以来，已经过了一个月。这个月发生了不少事，即便是现在，也有未解决的案子在手，卢那真不确定出来放松是否为个好主意。
　　“晨星，我们真的要出来玩吗？施杨立下了军令状，如果不能在明天前解决阿克索一案……”
　　“哎呀，安啦。肯定没问题的。”
　　“但是……”
　　“‘监护对象’只有在被判断有用处时，才能参与进相关案子或任务中。而评判某异类是否有资格参与的权力，在组长级及以上的人手上。组长近日指示全无，那是出于他自己的判断。就算责罚下来，也是他自己的锅，我们没必要也不用一起背。”
　　卢那犹豫了会儿，“晨星，其实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
　　“什么事？”
　　他咬了下唇，“王叔他……原来一直在蓟州街，直到九号之后。”
　　晨星一愣，“你说什么？”
　　卢那低下头，“我知道我应该早点告诉你，但我当时满脑子都是曹严，所以……抱歉，如果我不拜托你延迟对王叔的逮捕，那些无辜的人也不会……”
　　晨星突然双手一拍卢那的脸，“真是的，都说了叫你别多想了，你怎么还是不听话呢？即使没有王叔，塞勒涅照样可以找别人来达成他们的阴谋。一切都是塞勒涅挑起的，该受惩罚的也是他们。王叔只是受害者，他只是被塞勒涅的人利用了。不过说起来，塞勒涅也真是太可恶了！若真想打击部门，自己出手不就好了么，偏偏借别人的手，将无辜的人牵连进来。这种组织，说什么为异类争取自由和解放，不把异类送上末路就已经很好了！”
　　晨星的安慰令卢那的心情稍微好了几许，“塞勒涅的手段太过卑鄙，因此我们才更应该及时阻止他们。王叔已经有两天没行动了，这两天的暂停，不可能没有原因。我担心，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晨星倒挺宽心，“易弦不是说了吗，此番过后，阿克索会隐匿一段时间。最近风平浪静，或许是因为这批货分完了呢？”
　　卢那顿了一下，“晨星，你认同易弦？”
　　“认同什么？”
　　“犯人的目的是在小范围内测验阿克索这点。”
　　“嗯，因为挺有道理的啊。怎么了？”
　　“这个说法若放在月初那段时间，即曹严负责的那批阿克索上，没有任何不妥，毕竟那时候阿克索的流通很隐秘，也只面向特定的人群，服用过阿克索的人都是在死后才被部门回收，塞勒涅有充分的时间收集用于日后改良的数据。但现在，犯人随随便便在路边分发阿克索，接收的对象不特定，人数庞大，好多服用过的人都被部门抓走了，他们还如何追踪实验对象来收集数据？”
　　晨星恍然大悟，“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道理。”
　　“我比较认同甯安的观点：这次横行的阿克索是在曹严贩卖的那批之前生产出来的。毕竟洛布啡会迷惑人的神志，塞勒涅若真想用阿克索来制造同伴，不可能加大洛布啡的含量。所以我认为，这次的阿克索是第一代，曹严卖的才是第二代，塞勒涅想要测验的是第二代阿克索。至于第一代，他们大概看直接销毁有些浪费，就想充分利用资源。”
　　“那这样的话……”
　　“若不及时阻止王叔，一定会有更多的人受到牵连。”
　　“两位久等啦～”
　　卢那看去，是穿着情侣装的秦莘野和沈连寂。晨星道：“你们迟到了半个小时。”
　　“哈哈，没办法嘛。不想挤地铁就坐了出租车，却不想半路堵车了。”
　　“出租车？”卢那震惊，“那得多少钱啊？”
　　“哼，用别人的钱，从不手软。”秦莘野一笑，“啊，我感受到了游乐园的召唤，咱们快走吧。”
　　看卢那还有些迟疑和担心，晨星说：“卢那，我明白你的忧虑。但你要知道，组长不是无脑之人，他答应在周末之前解决阿克索一案，便一定有他的门道。作为组员，我们就相信他吧。”
　　燕川乐园是市内著名的综合性主题公园，每逢周末与节假日便人山人海、摩肩接踵。今天也不例外。秦莘野一上来就要玩过山车，但由于排队的人很多，只能勉为其难地先试试其他项目。然而，她选的风神之手、双海盗船、高空飞翔、鬼屋，全部都是惊声尖叫连连的项目。卢那望而却之，几番推脱，但最后还是被她死拖硬拽了去。几次下来，卢那终于忍不住了，趴在垃圾桶旁边狂吐起来。晨星给他抚背，帮他顺气。秦莘野挽着至始至终都淡定得一批、脸色眼色没有丝毫波动的沈连寂，心道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为照顾这个改了外表却改不了内在的怂包，秦莘野挑了个稍微温和一些的项目：激流勇进。秦莘野似乎特别喜欢激流勇进，尤其是从滑梯上滑下、冲入浅水滩、被激起的水花淋浴时，开心地欢呼了好几声，之后还兴冲冲地想再玩一次。接着，她又不自知地拉着沈连寂混入儿童区想玩碰碰车，理所应当地被工作人员赶出来后，再骑了旋转木马，转了咖啡杯。中午，四人就近进了家餐厅吃饭。
　　听着伴随着嘈杂人声的音乐，尽管坐在平地上，卢那感觉自己的双脚依旧悬空，身体似乎还在空中被甩来甩去，一点胃口都没有。倒是两位女士吃得极欢，几乎把菜单上的菜品都尝了一遍。
　　燕川乐园人气最旺的主题区域，非主打多人向探险游戏的冒险岛莫属，丛林探险是其项目之一。规则如下：四到六名游客为一组，须在规定时间内根据卡片上的线索和提示寻找隐藏起来的宝盒并解开宝盒上的谜题，取得其内的小金人，不同小金人的个数对应不同的奖励，集齐十五个小金人者可获得一个两米级的大树懒或全乐园美食免费代金券。
　　代金券在秦莘野看来没什么诱惑力，激起她兴趣的，是那只模样略显怪异的树懒。但见排在园外的队伍老长，卢那虽然很想建议秦莘野去玩别的，却也没说什么，一是因为他没这个胆儿，二是因为晨星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由于场地需要一定时间整理，并保证优质的游戏体验，每场寻宝仅限五到六组参加，故而轮到秦莘野等人时，已是下午两点。经历了漫长的等待后，四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疲惫，可一进入园内，即刻被眼前几乎与热带雨林一模一样的场景及会叫会动的仿真动物感染得满血复活。秦莘野将地图仔仔细细的研究了一番，提议说：“咱们从西边开始找吧。”
　　卢那不明：“可是离我们近的宝盒有好几个都在东边啊。”
　　“你是不是傻？没看到刚才其他组都往东边走了吗？”秦莘野分析道，“虽说最近的几个宝盒都在东边，但更多的宝盒都聚集在丛林深处的西边，若先往东走，必定要花费许多时间才能绕至西边。我们先往西走的话，就能在其他组到达前将宝盒占据。”
　　“莘野说的有道理。”晨星支持。
　　“而且东边还有片区域是雨区，尽管有一次性雨衣，但这便宜货又能防得多少水？我可不允许我千挑万选的衣服沾上那些脏水。”
　　这衣服果然是秦莘野挑的。卢那暗暗想。
　　“说起来，你们的双十一过得怎么样啊？肯定玩得很开心吧？哪像我们学生党，一天到晚都被关在学校里，哪儿都去不了。”
　　卢那一怔，略显尴尬窘迫地看向晨星。晨星自若，答：“嗯，我们玩得很开心。”
　　“哦？真的？你们去哪里玩了？卢那送了你什么啊？”
　　“保密。”
　　“保密？”
　　“嗯。卢那的心意，我必须好好珍惜，怎么能轻易告诉别人呢。”
　　“哟，看来你小子送了很好的东西嘛。”秦莘野一拍卢那，“也难得你女朋友把你改造成个人样，是得好好感谢感谢她。”
　　卢那苦笑了一下。
　　“好了，咱们寻宝去吧。要让别人抢了先，可就连漏都没得捡了。”
　　四人的寻宝和解密过程十分顺利，一个小时不到，便集齐了十二个小金人。还差三个。卢那感叹：“其他标有宝藏的区域都被搜过了，看来我们与一等奖无缘啊。”
　　秦莘野似乎不赞同，“谁说无缘了？”
　　“因为宝盒都空了啊。”
　　“空了，就拿不到小金人了？”
　　卢那仍是不明白秦莘野的意思，直到他被晨星突然猛地一推，摔在地上后才明白过来——与他们同时进场的一组人抢金人来了！
　　有秦莘野护着，沈连寂安全得很。晨星好歹学过一些防身术，对付起只会乱挥手脚的门外汉，也不太困难。卢那狼狈地爬起来，极为不解：“只是场游戏，有必要吗？”
　　秦莘野踹飞一个妄图接近沈连寂的家伙，再大力一掌扣住一人的下巴，直接将其按在了地上。“笨蛋，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
　　话音一落，卢那就被扑上来的一个人狠狠咬住了肩膀，而他总算也注意到了异处——这四人全部脸色发黑，眼珠发白，样子与他三天前遇到的那个男孩十分相像！
　　晨星连忙赶来分开卢那和那个人，再去看前者伤得如何。秦莘野一脚踹晕咬了卢那的人，将四人全部解决后，搜刮了他们身上的小金人，满意地笑道：“刚好三个，运气真是好。”
　　卢那捂住伤口坐起来，“他们到底……”
　　“看不出来么，是阿克索啊。”
　　“阿克索？！”
　　“幸好阿克索不会通过唾液传染，否则你就会变得和他们一样了。”秦莘野将随身带的单肩包丢给晨星，“情况有变，施杨他们或许遇到麻烦了。剩下的人交给你们，我和连寂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