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胎》风落雨吹

54、十月十五

　　“玉笙，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行驶的东风车内，史佩均惴惴不安，因为和玉笙的行为举止太过反常。刚才，他主动找上史佩均的主治医生，说要出院，坚决地办了出院手续。许久的沉默后，神色阴郁的和玉笙道：“抱歉佩均，把你卷进来了，但是……我必须这么做。”
　　“可以告诉我理由吗？”
　　和玉笙犹豫了一下，“部门在你的药里动了手脚。”
　　这个回答在史佩均的意料之内，他摸了摸脖子上的项圈，说：“可是，我们逃不了……”
　　“我明白，”虽然没有百分之百的信心，但和玉笙现在也只能赌一把，“我有一个朋友，专攻机械，或许有办法取下那项圈。你放心，我决不会让你被任何人糟蹋！”
　　得对方的决心的鼓舞，史佩均点点头，“嗯！”
　　五分钟后，和玉笙一瞥后视镜，道：“后面那辆桑塔纳，似乎自我们离开医院后一直跟着我们。”
　　史佩均转头看了看，“说不定只是误会？”
　　和玉笙也希望自己多心了，为消除疑虑，他转换车道，于前方十字路口转弯。后视镜中，宝马也同样右转弯。心生不祥预感的和玉笙故意放慢了速度，见宝马也减速后再加速，果不其然，宝马立刻追了上来。
　　如此便很明显了，那辆宝马就在跟踪他们。
　　速度可真快。
　　和玉笙固然温文尔雅，却断不是只会等待宰割的懦弱无能之辈。他看车辆由于黄山路的封锁而逐渐聚集过来后，一狠心，猛一踩油门冲上人行道，驶入了巷道。
　　该巷道为古巷，作为旅游景点之一开放，清一色售卖女装的服装店，价格实惠，深受广大女性的青睐。和玉笙不想误伤前来逛街的女人们，长按喇叭提醒她们注意。而那辆宝马就显得疯狂许多，哪怕撞翻路边的垃圾桶、后视镜被窄小的巷墙挤破、车身刮出大大小小的各种伤痕，也没有丝毫减轻追逐的狠劲。
　　前方为巷道窄到再无法通车，而身后的宝马就要追来。和玉笙咬咬牙，带史佩均下车逃跑。尽管这样等于将自己暴露给了敌人，但总比守着车子坐以待毙好。然而还未跑出巷子，史佩均就因身子发虚而摔在了地上。他一推和玉笙后，说：“玉笙，你一个人走吧。我本就逃不了，与其成为你的拖油瓶，还不如……”
　　和玉笙拉起他的手，带着几分责怪语气道：“别说傻话！我不会丢下你的！”
　　施杨揪起神志不清的卢那，毫不留情地扇了他一巴掌，似乎是想试探他有没有中招。秦莘野一踩从一截断肢中钻出来的幼蛇，随后又嫌弃脏似的用力蹭了蹭脚底，“他身上没有那恶心的臭味，应该没问题。”
　　“卢那！”
　　姗姗来迟的晨星匆忙跑来扶起卢那。秦莘野责问道：“我不是叫你们老实待着吗，过来凑什么热闹？”
　　晨星委屈：“卢那说自己身为三组的一份子，不能独自躲在安全地带……我，我也想不到他他所谓的好主意居然是……”
　　这时，如潮水般源源不断而来的蛇群将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位甩着一头柔顺长发、身材火辣的女人踢踏着高跟鞋，悠悠地走了过来。她一瞥逐渐被蠕动着的黑色波浪所掩盖的触目惊心的血路，感叹道：“哎呀，可真是华丽呢。”
　　施杨：“……”
　　秦莘野盯着女人，微微抬起下巴问：“你就是蛇女？”
　　蛇女以问作答：“你就是鼎鼎有名的食人鬼？”
　　“‘6’和‘26’，我给你五分钟时间解释清楚，”秦莘野语气急躁，眼中满是抑制着的杀气，“否则你知道下场。”
　　“‘6’和‘26’啊，这个可真得让我好好想想呢。”蛇女装作苦恼地思考了好一阵子。她眼角上挑，咧嘴一哼，挑衅道：“难道不是公交车的路线编号吗？”
　　秦莘野当即炸毛，“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她一甩匕首上的乌血，反手握住，一冲而上，“找死，我成全你！”
　　阴暗的天气为骤然斩裂空气的匕首衬托出了一道格外凌冽的寒光。秦莘野刀刀使出全力，急于给对方一个血的教训。然而蛇女却游刃有余地站在一边，指挥蛇群发起攻击。这些蛇均长着两颗尖长锋利的毒牙，斑驳的身躯一扭一扭，“嘶嘶”吐着信子，用途堪比装饰的眼睛分明看不清物体，却能以万箭穿心之势射出螫针般的尖锐光芒，活似要生吞了她一般。
　　秦莘野防守了几回，觉得这些长虫实在太过缠人，而且一旦被咬，几乎当场丧命。于是强压下心中的熊熊怒火，退回到施杨的保护圈里：“你干嘛不来帮我？要是有你的话，我还对付不了那贱人吗？”
　　施杨淡定地叼着香烟糖，反问：“这两个家伙呢？”
　　秦莘野瞅了瞅抱着卢那的晨星，一个无奈的白眼。
　　“哈哈，食人鬼，你终究也只不过是浪得虚名。”蛇女嘲笑道，“亏我还以为你有多么了不起呢，想不到也是弱渣一个。也对，会被区区一个缩头乌龟迷得神魂颠倒，又能强到哪去？”
　　秦莘野不禁握紧匕首，沉下脸色：“你有种再说一次。”
　　“哟，生气啦？”蛇女丝毫不加收敛，火上浇油道，“我哪里说错了？明明都收到我的邀请了，却连露个面都不敢。这种人，不是缩头乌龟，还是什么？”
　　秦莘野歪头勾唇一笑，双手收起匕首，“他早来了。”
　　“早来了？我怎么没看见？”
　　“笨蛋，他就在你身后。”
　　虽然只耽误了十几秒，但足以让跟踪者追上。和玉笙张开双臂挡在史佩均面前，警惕地问：“你是部门的人吗？”
　　“是的。”男子回道。
　　“来带我们回去吗？”
　　“是的。”
　　“不行。”
　　“为什么？”
　　“我不能让他受到伤害。”
　　看着对方的坚定眼神，男子顿了一下，问：“对你而言，你的监护对象算什么人？”
　　和玉笙一字一顿地答：“拼出性命也要保护的人。”
　　史佩均一愣，呆呆地盯着和玉笙的侧脸。
　　男子笑了笑，朝和玉笙伸出手：“你和我一样呢。”
　　和玉笙不解：“什么一样？”
　　“都是为了守护想要守护的人，才成为‘监护人’的。”
　　蛇女刚转过头就遭到了火焰的灼烧，不由得连连向后退去。全副武装的沈连寂一瞅向他涌来的蛇群，一脸冷淡地以喷火器驱散起来。秦莘野跃过来一接沈连寂抛来的喷火器，一同喷起来，“哈哈，烤蛇啦烤蛇啦～”
　　“你们竟敢……”蛇女垂头捂脸，“竟敢阴我……”
　　“哈哈，是你自己蠢，还好意思怪我们？脸皮可真厚！”秦莘野做了个鬼脸，“我劝你还是早点投降吧，要不然直接把你烤成干尸！”
　　“啊哈哈哈哈哈……”蛇女大笑着放下手，血肉模糊的烧伤加上变态的笑声，面目更显狰狞，“哼，你以为弄瞎这副身体的眼睛，烧死我的蛇，就能稳操胜券了吗？告诉你们吧，我们真正的目标根本不在这儿！”
　　“哦，”秦莘野饶有兴趣地问，“那在哪？”
　　“哼，我们的目的，是史佩均！”蛇女大笑道：“哈哈，想不到吧？而且现在，你们就算知道了也没有用，因为他已经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
　　秦莘野故作不解：“他不是在附二医里么，怎么成你的囊中之物了？”
　　“哼，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些天，我一直守在附二医附近，就等着绑走他的机会。无奈附二医里边有你们的人，我不好下手，不过，也算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找着机会了。说起来，我还真得谢谢那个爱护他的‘监护人’，如果没有他，我还真没有办法了。那个家伙可真是个笨蛋，以为是在保护他，却不想正是他的愚蠢行为害死了史佩均！果然长得漂亮的都没脑子！”
　　秦莘野吐槽：“你是不是对长得漂亮的人有什么误会？”
　　“哼，反正不管怎么说，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是死也无憾了。”
　　“那看来，你得死不瞑目了。”
　　蛇女刚想问其“什么意思”，却被一道如刀刃般尖锐的风割伤了双腿而扑倒于地。她抬起头，只见一位衣衫随风摇摆的俊美男子于呼啸的气流中缓缓落地。
　　沈连寂：“解决了吗？”
　　“嗯。”甯安答，“已经送回医院了。”
　　见蛇女明显还没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秦莘野嘲讽道：“我们早知道和老师会带他老公逃走了。”
　　“你、你说什么？！”蛇女震惊，“这怎么可能？！”
　　秦莘野不屑，“你搞得这么轰轰烈烈，除了报复社会外，不就是为了调虎离山，好让你抓史佩均吗？利用别人等了三十年才等到的冲动还有脸嚣张，真是找死！”
　　沈连寂摘下面罩，呼吸了口充满焦味的空气，“甯安受我之托，暗中保护和老师和史佩均。换句话说，你的计划落空了。”
　　“什、什么？！这……这不可能！他明明说会帮我抓住史佩均的！难道，我被骗了吗？”莫大的愤怒令蛇女五官扭曲，脸上浮现出蛇鳞。忽然，她换了副凶神恶煞的表情，拼命支撑起双腿朝几人扑去，“我要宰了你们！”
　　话音一落，施杨扣下扳机，打中目标，令她在麻醉弹的作用下晕了过去。沈连寂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牵起秦莘野的手，说：“我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