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胎》风落雨吹

479、番外-五年后（三）

　　纵使是休假，黄金娇也没闲着。她一边享用香草芭菲，一边给欧阳尧旭充当情感顾问。
　　“……也就是说，你想让我给你点求婚的建议？”
　　黄金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若是关于玩弄男人的手段和床上的姿势，她可以不眠不休讲个七天七夜。可像求婚这种纯爱之事，与她实在是不相符，“为什么问我这个？”
　　“食人鬼说你驰骋情场、经验老道，必定能提供前所未有的妙招！”欧阳尧旭双手合十，万分恳切地说，“拜托了拜托了！要是失败了，我这辈子就完了！”
　　黄金娇听明白了，自己被秦源野坑了，“那你先说说，你现在和女方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欧阳尧旭思考了一会儿，掰着手指一条一条捋过来，“住同一间房子，一起上下班，一起吃饭，一起出去玩……”
　　“等等！”黄金娇懒得听他掰扯这些有的没的，直奔主题道，“你本垒打了吗？”
　　欧阳尧旭一脸茫然，“什么叫本垒打？”
　　黄金娇直白得不行，“就是上床。”
　　欧阳尧旭眨了眨眼，漫长的反射弧转了一圈，才倏地如触电般反应过来。他一下子面红耳赤，整个人惊慌失措地大叫：“上上上上上……”
　　“好，我了解了。”黄金娇一摆手，示意他淡定，继而深吸一口气，迟疑之中，又问了一句，“顺带一提，你和她同居多久了？”
　　欧阳尧旭拼命用手扇风，给运行过载的大脑散热，“五年多了。”
　　“我懂了。”电光火石之间，黄金娇下了结论，“放弃吧。你被PUA了。”
　　欧阳尧旭不禁黑人问号，“什……什么PA？”
　　黄金娇一本正经地道：“你们相处的时候，是不是凡事都先满足她的喜好和要求？”
　　欧阳尧旭想了想，点了点头。
　　“平时的开销，包括吃饭、逛街、房租水电，是不是都是你付的？”
　　欧阳尧旭连连点头。
　　“那不就是了嘛。”黄金娇用勺子搅拌融化了的芭菲，“女方一直在吸你的血，同居了五年，连碰都不让你碰。她不是在CPU你，难道还是在帮你花钱吗？”
　　欧阳尧旭仍不理解CPU是啥意思，也不懂她到底在讲啥，“这些不是很正常的吗？”
　　“怎么可能！”黄金娇突然想与他背后那个女人来场历史性会晤了，虽然这种呆呆蠢蠢的确实容易调教，但调教得如此忠诚听不懂人话，还是很需要技巧的，“你被她洗脑了！”
　　欧阳尧旭听得云里雾里的，只好又掰着手指头给她捋，“我们相处的时候，凡事以她的喜好和要求为准，是我应该做的；日常开销由我负责，也是应该的；至于同房……”他话音一顿，咳了一下，强行若无其事地道，“是因为薛琴任说要让她好好养着。”
　　“这个薛琴任又是谁？”
　　“一个混蛋。”
　　黄金娇：“……”
　　这娃子没救了，谁也叫不醒装睡的人。
　　她捂面长叹一声，绝望了，“这样吧。你去买个戒指，买束鲜花，再订家餐厅。”
　　欧阳尧旭等了一阵，“没了？”
　　“没了。”
　　“可这好没新意啊。”
　　“新意？你还想怎样？租艘游艇再请一支乐队吗？你就这么想让自己人财两空？”
　　欧阳尧旭眉毛皱成“八”字，“人财两空？为什么？”
　　黄金娇彻底无语了，翻了个白眼，走人了。欧阳尧旭站起来朝她“诶”了一声，随即注意到其他客人投来的视线，立马乖乖地坐了下来。
　　他这些天问了很多人，几乎把熟人圈问了个遍，但都没问到让人眼前一亮的点子，所以才特地来咨询黄金娇。他不懂，自己只想给晨星一场浪漫难忘的求婚，就有那么难吗？不多时，手机响了起来。他摸出来一看，来电显示“食人鬼”。
　　“喂，食人鬼，你到底给我推荐的什么人啊？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在讲什么，最后还甩脸子走了！”欧阳尧旭忍不住一通抱怨，“我告诉你，我现在就去取消订单，把老子的钱还回来！”
　　“哈哈，别生气嘛。”秦源野不以为意地笑道。她从欧阳尧旭那儿敲诈了好几箱零食，此刻正在边吃边讲电话，所以他的威胁根本不起作用，毕竟也退不了货了，“地鼠女和我说了。我只能说，你俩的沟通太有问题了。”
　　“问题？什么问题？”
　　“完全鸡同鸭讲、对牛弹琴。”
　　欧阳尧旭管不了那么多，“你收了我的东西，不能不讲信用！你就不能透露一下你老公向你求婚的过程吗？”
　　“那当然不行了。”秦源野义正词严地拒绝，“万一晨星哪天突然发现你居然连求婚都copy人家的，岂不会很伤心？”
　　“这个……”欧阳尧旭无从否认，“可婚戒鲜花烛光晚餐，这些虽然是标配，但总归太普通了，表达不了我的心情。”
　　“我的小少爷，”秦源野突然语重心长地说，“求婚是大事没错，可一位追求标新立异，只会喧宾夺主呀。”
　　“啥意思？”
　　“意思是，你和晨星如今的状态，其实和结了婚差不多，只缺一张结婚证而已。换个角度想，即使没有这玩意儿，你俩也顺利走到了今天，这不恰恰说明了你们天生一对吗？所以形式上的东西反而没那么重要了。因为不管你怎么搞，都不会比你们之间的感情更难忘。”
　　欧阳尧旭醍醐灌顶，不由得感激涕零，“……我错了。食人鬼，你真是个好人。我以前不该怕你的。”
　　“现在知道还不算晚。”秦源野得意道，“听我的，保管你马到功成。”
　　“嗯。”欧阳尧旭擦掉眼泪，挂了电话，感动之余，无端有一种自己被坑了的感觉。不过不打紧。任何形式都比不了自己对晨星的真心。就算仅有老三样，她也一定会被感动得一塌糊涂，进而主动投怀送抱。
　　于是他开始悄悄准备起来，半夜悄悄潜进晨星的房间，测量她的指围，然后跑了十几家珠宝店，才终于挑到了一枚心怡的戒指。最后，便是挑日子了。
　　欧阳尧旭要求婚的消息也很快传遍了熟人圈，唯独当事人晨星被瞒在鼓里。这天，她一打开手机，接连不断的消息提示音让她吓了一跳。她看着一长串标着红点的通讯录，无语须臾，一条一条地点进去看。
　　甯安：晨星，你这几天不用来上班了，趁这个机会好好放松一下。
　　晨星不懂：啥意思？给我放假？那是带薪还是不带薪啊？
　　施杨：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过了一秒，对方正在输入中。
　　晨星等了一会儿，连个屁都没收到。
　　秦源野：老妹儿，放心。我绝对不会坑你的。
　　晨星：我好怕，你别来。
　　尹娜：晨星姐姐加油，我支持你！
　　辛辰：以后还是多练练厨艺吧。不会的我教你。
　　薛琴任：（语音）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易弦：删了薛琴任，有事我会转达。
　　晨星：“……”
　　卜瑞珉：我认识专门负责离婚官司的律师，V我50，联系方式立刻奉上。
　　蓝涯：明后天我会代你出勤，后面咱们再换班。
　　晨星：靠，竟然是调休！
　　她绷不住了，什么鬼呀，为什么忽然消息轰炸却又各个谜语人啊？真不是手机中毒了吗？她打开手机管家一阵扫毒，见这些莫名其妙的信息仍是一条不减，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算了算了。直接无视吧。
　　她从包里拿出钥匙开门，还没来得及脱掉鞋，就见欧阳尧旭穿着新买的粉红围裙，站在门口笑脸相迎，“亲爱的，你回来啦。”
　　晨星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从未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从对方口中听到如此肉麻的称呼。
　　“你……”她认真观察了片刻，只见他脸色正常、眼神干净，也不像中了奇奇怪怪的异能。可这一出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cosplay吗？还做了发型？
　　欧阳尧旭轻手轻脚地接过她胳膊上的包，朝她抛了个羞涩的媚眼，“晚餐已经备好了。请问你是要先吃饭，先洗澡，还是要先吃我？”
　　晨星两眼一黑，包也不要了，径直往外走。欧阳尧旭慌了，赶忙拉住她，“你……你别走啊！大晚上的要去哪儿啊？”
　　晨星满脸黑线，“我要报警。家里进变态了。”
　　“变态？哪儿有变态？”
　　“你不是吗？”
　　“我哪里变态了？！”
　　“那你搞出一副扭扭捏捏的恶心模样干吗？”晨星只想一拳把他挥清醒过来，“撒手啊。不撒手我就踹你了！”
　　欧阳尧旭委屈地抽了抽鼻子，“是食人鬼说，这个在情人之间很流行，我才借鉴的……”
　　晨星愣了一下，想起秦源野那条明显不怀好意的消息，无奈地叹了口气，“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先进去再说吧。”
　　于是二人进屋，坐在了沙发上。晨星扫了眼摆着烛台、鲜花和菜肴的饭桌，一丝不苟地道：“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
　　欧阳尧旭眼神飘忽，“没……没什么……”
　　“不说我走了。”
　　晨星说完就要站起来，欧阳尧旭立马一把拽住。
　　“哎别别别！”他烦躁得抓耳挠腮，试图搪塞又搪塞不过去，索性自暴自弃了，“算我怕你了成不成！我想向你求婚！向！你！求！婚！”
　　晨星被喊得耳朵疼，“求婚就求婚，你吼什么吼啊？”
　　“我……”欧阳尧旭一口气憋在嗓子里，不上不下，难受得要命。见他一脸仿若便秘的表情，晨星当即捧腹大笑，躺在沙发上四仰八叉。
　　欧阳尧旭脸一阵青一阵白，“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晨星笑得更起劲了。
　　“你……”欧阳尧旭忍无可忍，又不忍心骂，只得坐在一旁生闷气。
　　晨星蓦地止了笑，神神秘秘地从包里勾出一件东西藏在手里。欧阳尧旭还没消气，努力把头掰向另一边假装不在意。
　　晨星单膝跪下，左手托起欧阳尧旭的手掌，右手把那东西套在了他的无名指上，接着抬起头，真切诚恳地问：“欧阳尧旭，你愿意娶我吗？”
　　欧阳尧旭一整个呆住。
　　“我知道，你想给我一场难以忘怀的求婚，但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她一字一顿道，“向我告白的是你，在医院照料我的是你，同居之后很多生活上的琐事也都是你负责。就算我想要分但，你也不允许。那至少求婚这件事，就让我来吧。”
　　欧阳尧旭愣怔地看了她许久，突然湿了眼眶。为了不让她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他立马撇过了头，又悄悄抹了把眼泪。
　　“……尽会把帅气的事情抢走。”
　　“哈哈，谁教你把家务活全揽走了，害得我没别的事可做了。不过说起来，咱俩在一起，好像不管做什么事都没法按照寻常套路来。”
　　“那是你的锅。”
　　“唉，行行行，是我的锅是我的锅。”晨星一副宠溺的口吻，“回答呢？”
　　欧阳尧旭哼了一声，从围裙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将里面的戒指取出来，给晨星戴上，“除了我，这世上也没其他男人会要你。”
　　“那可说不定。”晨星看了眼如星星般熠熠生辉的钻石，冷不防献上一吻，“现在，总算可以实现你那日在医院里说的了。”
　　欧阳尧旭双目圆睁，久久缓不过神来。接着，他的CPU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