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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6、七月十三 ...

  •   “不久之后,塞勒涅将会彻底瓦解。想活命的话,就断绝和约瑟夫·李的一切来往。这不是忠告,是警告。”
      回想着秦源野的话语,陈欣怡一边漫无目的地在走廊上晃悠,一边若有所思地打量四周。
      初到“蜂巢”时,因为周围人都十分热情友好,陈欣怡感受到了未曾体验过的家的温暖,也萌生了想要一直待在这里的念头。可如今,虽然大家依旧如往常般生活着,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令人神经紧绷的剑拔弩张的感觉。听到一阵整齐有力出力脚步声,她抬起头,只见一支全副武装的队伍正从不远处走近。他们昂首阔步,目不斜视,由于普遍人高马大,尤给人一种用鼻孔看人的错觉。路边的异类们纷纷低首哈腰、自觉退后,等他们彻底消失于视野中后,才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相互间苦笑而视。
      陈欣怡问身旁的人道:“他们是……”
      “不久前归附的异类团体。因为各个脾气冲的要死,我们都不敢和他们有视线接触。”
      “他们是要出去执行什么任务吗?”
      “怎么可能。这伙人就这副德行,像是要给我们示威一样天天出来绕圈。烦都烦死了!”
      “就是就是!”另一人插进来说,“他们吃我们做的饭、穿我们洗的衣服,到头来不仅没一句感谢,还把我们当奴隶一样使唤,稍微反抗一下就被揍得头破血流,险些救不回来!”
      第三人愤愤不平:“而且更令人气愤的是,讨厌的家伙不止他们那十几个。自从首领公布了异类的存在后,加进来的人中尽管也有好的,但大部分都是像他们那样的:瞧不起我们‘怪物’,整天胡掰乱扯什么‘唯“怪胎”论’。简直把我恶心坏了!”
      说到这儿,陈欣怡方才注意到加入话题的人全是“怪物”。
      第四人道:“半个月前,我朋友产下了一个男孩。因为她和她老公都是‘怪物’,所以生下来的是普通孩子。某天半夜,她起来准备给她孩子喂奶,却发现一道黑影在她孩子床边闪过。等她冲到孩子身旁时,孩子已经没气了……”她顿了一下,继续说,“后来,我朋友认出夜里那个黑影就是刚才那群家伙里的,便和她老公一起去讨公道。结果,不去还好,去了,她老公也没了。”
      陈欣怡问:“为什么没了?”
      “我当时不在场,所以不太清楚。听我朋友说,他是被那群家伙活活打死的,但他们却否认说,是他自己突然吐血暴毙,和他们没一点关系。”她说着,叹了口气,“我朋友老公的身子被乱七八糟的实验糟蹋后,确实不是很好。因此我想,大概两方面的原因都有吧。”
      “首领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不过他们不认错,首领也不能拿他们怎样。唉,还是以前的环境好啊。大家其乐融融,什么矛盾都没有。现在人多了,反而日子没法过了。”
      这位“怪物”所反映的,仅是隐藏在这名为“蜂巢”的庇护所中的,冲突和摩擦的冰山一角罢了。行将结束“诉苦大会”之际,一人提醒陈欣怡道:“欣怡,他们不只歧视‘怪物’,曾经和我们关系比较好的‘怪胎’,现在都不敢来找我们了。所以你也多注意点,别再在路边向我们搭话了。”
      “和老师,你还不去吃饭吗?”
      “等这个看完了就去。”
      “你在看什么?”
      “关于各类异类事件的加害者和受害者的统计分析报告。”和玉笙一边说,一边心照不宣地取出坚果递给晨星。一闻到坚果的气味,玉玉立刻从他的衣服内蹿出来,跃至晨星掌上开饭了,“我从来不知道,涉及异类的故意伤害案和凶杀案中,竟有七成的加害者是普通人。”
      “但现在已经扯平了,尤其是在异类的存在刚被公布那会儿。”晨星说着,撸了撸玉玉的软毛,“说实话,录入伤亡人员的数据时,我直想上街把那些畜生给毙了。”
      和玉笙微微垂眸,眼角染上悲伤的色彩,“为什么在此之前,反而是能力更为强大的异类处于弱势呢?”
      晨星沉吟片刻,给出了自己答案:“就我个人的经验来说,在面对毫无特殊能力的普通人时,异类往往会变得得意忘形。电影里不也经常都是这么演的吗?反派明明可以一招秒了主角,可就是因为没把他放在眼里,才导致结局时被反杀。”
      不可否认,这的确是原因之一。毕竟如今的世界已不再似远古时期那样,能单靠生理素质说话了。
      “但人们所看见的,仅是片面的真相。”
      “即使是片面的真相,反映的也是事实。”晨星接上和玉笙的话音,“身为异类的一员,网上那些无差别的尖酸抨击,确实挺让我生气的——‘没良心的东西,你以为是谁在拼死保护你们啊’——我当时差一点点就要找人对线了。但没办法。暴动已远远超越‘反抗’的范畴,并且现在还在小范围内持续着,被骂也是理所当然。更何况,异类和普通人本就处于不同的层次上。这种差距会使负面个例和某段时期受到的伤害被无限放大,从而令双方视野受限,无法看清全部的真相。网友们呼吁消灭所有异类和侯羽推崇怪胎统治世界的行为,其实在思想上没有本质区别。都是极端的利己主义。不过眼下,也委实很难保持理智。”
      和玉笙笑道:“你就很理智啊。”
      “我都说了我差点和网友对骂去了,怎么可能称得上理智?”晨星一脸受之有愧般的苦笑,“以上就是我这近半年时间的全部感悟了,下面可是连半个标点符号都憋不出了。”
      “那说明你的感悟已经面面俱到了。”和玉笙说完,不由得怅然一叹,“果然,人们还是缺乏对异类的了解啊。”
      “某天突然有一群嚷嚷着‘争取自由’的亚人类跑出来滥杀无辜,谁还管他们曾经遭过什么罪啊?逃命都来不及了。”直肠子晨星说话,素来坦率干脆。她同情经历悲惨的异类,却不会圣母到对草菅人命的异类一视同仁;她愤懑无辜之人被卷入无妄之灾,却不会因此被蒙蔽双眼。可以说,是她的率真性格,令她能从多个角度看待问题,从而坚守最中立的态度。尽管不乏冲动的时刻,但这并不妨碍她成为一位优秀的专员。
      明辨是非,说起来简单,却是许多人缺少的品质。这也是为何“相互理解”,永远只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空头目标了。
      一直继续沉重的话题也不是个办法,和玉笙转念一想,问:“晨星,你今天不和欧阳尧旭吃饭吗?”
      “唉,别提了。”晨星略委屈之中,带着几分摸不清状况的莫名其妙,“他今天不知怎么了,一直把我当隐形人,叫他也没反应。难道是因为昨晚输了套圈比赛,不高兴了吗?可送我回家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
      和玉笙轻声笑了笑,“孩子忽然不理家长,是常有的事。佩均偶尔也会这样。”
      “诶,是吗?”晨星惊奇不已,“可史佩均总给我一种缠着你不放的感觉啊。”
      “缠人的时候,确实非常难缠。不过想偷摸一些事时,他就会千方百计地躲着我。”
      “他背着你做什么啊?”
      “别人藏私房钱,他是藏果冻;快到节日时,他不断旁敲侧击地打探我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然后偷偷去买,买了又和果冻藏一块儿,结果害我误会了。”
      说起这事,就必须提一提来龙去脉了。史佩均把果冻和礼物一起藏在床底,没注意到其中一个果冻的包装漏了。果汁的甜味引来了蟑螂,吓得他窜上睡床、尖叫连连。闻声赶来的和玉笙三下五除二地用杀虫剂喷死了蟑螂,虽想查看床底,却遭其拼命阻止。见他显现出前所未有的慌乱神色,和玉笙不免怀疑他在床底下藏了一些会招致社会性死亡的读物,便质问是否如此。史佩均誓死捍卫节操,但又不敢暴露作为惊喜的礼物,遂把他赶出了房间。于是如此这般,二人之间发生了一场小误会,接着五分钟没到,史佩均就涕泗滂沱地向和玉笙低头认错了,还主动将藏起来的果冻全部上交以表诚意,搞得和玉笙是又好气又好笑,只能一敲他的脑瓜子原谅了。
      和玉笙顿了顿,略微苦恼地补充道:“过节送礼虽是常识,但他连妇女节和植树节也不放过,非要和我一起庆祝。实在是让人受不了。”
      晨星“噗嗤”一声,捧腹大笑起来,“史佩均肯定是想多和你制造一些美好的回忆才这么做的。”
      如此显而易见的事,和玉笙怎会不明白?但作为当事人,着实是有些为难。“欧阳尧旭或许也并非生你气了,找个时间和他好好聊聊吧。”
      “说的也是。”对于欧阳少爷是个玻璃心小屁孩这点,晨星不能更赞同,“谁教我年纪比他大呢。也只能让着他点了。”
      “啊,玉玉睡着了。”
      经和玉笙提醒,晨星这才发现玉玉已经没“咯吱咯吱”地嗑坚果了,“缩起来的样子就像一个团子,好可爱啊。”
      ——说起来,欧阳尧旭的脑袋,摸起来也挺舒服的。如果有尾巴的话,他一定会“汪汪汪”地叫吧。
      思及此,晨星忍不住笑出了声。
      和玉笙一面清理坚果壳,一面一瞥灿然而笑的晨星,露出欣慰的微笑。他把玉玉轻轻放进为它特制的“小睡篮”,起身道:“我们去吃饭吧。”
      “嗯。”
      晨星与和玉笙一起有说有笑地走出办公室,浑然未觉欧阳尧旭其实一直待在办公室门口,哪儿都没有去。
      在焉然的安排下,枪击案正式由一组全权负责。由于未掌握关于犯人身份的线索,朱笠决定实施诱饵战术,抓犯人现行。于是他命令两名组员照常执行巡逻任务,再派一伙人潜伏在暗处严查周围动向。可他们提心吊胆了大半天,始终没有子弹破空而来,也不见半个可疑的身影于附近徘徊。
      凝望着慢速行驶在路上的巡逻车,钟佳佳有些失去耐心了,“为什么这么久了都没动静?”
      单钰珏回答道:“犯人上次险些被逮个正着,这回肯定会谨慎行事。”
      然而她个人倒觉得,对方肯定已经放弃故伎重演,转而去研究“新花样”了。
      不一会儿,上午的巡逻结束了。朱笠刚下达完“下午继续”的命令,钟佳佳就骤然喊了出来:“等等!平安路西街口附近,有一条长队在示威!”
      从钟佳佳所在的位置望去,示威队伍至少有百人。尽管步伐不怎么整齐划一,但口号却喊得震天动地,涂在牌子上的标语也十分醒目——他们的愿望只有一个,那就是驱逐所有异类、防止杭城七中的悲剧再度上演。
      “怎么办?要管吗?”钟佳佳关注着示威队伍的状况,询问指示道,“随行的还有扛着摄像机和拿着话筒的人。应该是哪家新闻媒体的记者吧。”
      “虽然治安管理在我们的职责范围之外,”单钰珏的声音透着不容违抗的威严,“但他们这么多人,很难不被某些不安分的家伙当成活靶。”
      朱笠赞同单钰珏的意见:“我来请求支援。”
      “哇!早上的游行闹得好大啊,连电视台都插播了。史佩均,你也瞧……”
      楚楚一边含着筷子,一边侧过身,想让与自己背对背而坐的史佩均也了解了解相关资讯。然而史佩均却兴趣全无,自顾自吃午饭,“要看就快点看吧。省得等下一刷新全没了。”
      “你这家伙,话怎么这么不中听呢。”楚楚小声斥责了一句,继续举着手机刷起来,“参与游行的人,好像都是杭城七中事件的受害者家属。”
      “……”
      “最后被警察驱散掉了。幸好没演变成暴力事件。”
      “……”
      “以后的世道,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呢?真是让人不安啊。”
      史佩均始终默不作声,任由楚楚有一句没一句地自言自语。填饱肚子后,二人回到办公室,楚楚掏出从食堂点心窗口买来的馒头,右手掰下一块扔进鱼缸。其内的“乌龟”翘首以盼馒头块从天而降,继而拖着开了0.1倍速的步伐,伸长奇形怪状的脑袋去享用。
      楚楚观察着它进食的样子,喃喃细语道:“我小时候养的乌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把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然后再吃进去。难道乌龟也会反刍吗?可这小东西就不会,而且从来都没见过它拉屎。史佩均,你知道它是什么品种吗?”
      楚楚口中的“小东西”,毋庸置疑,自然是那只乌龟畸形体。为防止它在自己缺勤期间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史佩均把它锁进了抽屉,却忘了留食物,导致它只能趁夜弄坏抽屉爬出来,将鱼缸中的鱼吃光了。次日,其他职员被满鱼缸的血水吓得不轻,直想把它弄死,若非楚楚出手相救,它根本活不到某位混账回来上班的那一天,狠狠咬他一口报仇泄恨。
      听了楚楚的话,史佩均觉得他还是永远别知晓它的来历比较好,“你就这么喜欢它?天天给它喂食。”
      “喜欢倒谈不上。只是我不理它的话,它真要饿死了。”
      “看不出你还挺有爱心。”
      “有没有被我感动到啊?”
      “没有。”
      “切,讨厌的家伙,连基本的社交辞令都不会。小心一辈子都交不到朋友。”
      “交不到就交不到。我也不需要。”
      楚楚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转移话题道:“话说回来,这乌龟是怎么跑到我们办公室里的?大家都不喜欢它,一直养在这儿也不是个法子。”
      “……”
      “尽管有点想带回家,但它这么个奇葩样,很容易被人误会品味有毛病啊。不过丑出境界的乌龟,也算是世间稀有,其他人还保不准在死前见过一次。行。我收了。”
      史佩均:“……”
      虽然少了一件麻烦是好事,可为何好想朝这货来一拳?
      “哈哈,小龟龟。让爸爸给你取个名字吧。”楚楚隔着鱼缸玻璃,一边用手指戳着畸形体的脑袋,一边猥琐地笑起来,“既然你长得如此‘别致’,那你的名字就叫‘东西’好了。”
      话音一落,一手刀猛然劈中脑壳。楚楚当即抱头回首,委屈地瞪着史佩均:“你干嘛打我啊?”
      “打的就是你。”史佩均黑着脸说完,快步离去。
      下班后,楚楚找来了一个塑料盒,把自己新领养的“龟儿子”放进去,带回了家。闻着满屋子飘香的饭菜味,他不禁感觉积攒了一整天的疲惫顿时烟消云散:“我回来了。”
      “今天比平时早了一点嘛。”一个十分温柔动听的声音从厨房里飘出来,“米饭十分钟后才熟哦。”
      “嗯。哥,我让你带的鱼缸呢?”
      “在茶几上。因为你说不用太大,我就买了个中等的。你看看合不合适。不行的话,我明天拿去换。”
      “不用不用。一只王八而已,又占不了多大空间。这么大刚刚好。”
      “王八?”一位穿着灰色围裙的秀颀男人走出厨房,把两盘菜放到饭桌上。他留着一头柔软的及肩短发,发梢微卷,分成三股分别贴着后颈和侧颈,衬得其皮肤格外白皙。他一边走向楚楚,一边问,“你想养乌龟?”
      “话说在前头,它可不是我买来的哦。”楚楚用石子和水草装饰鱼缸,同时把收养东西的前因后果大致讲了一遍。男人平静地端详着趴在塑料盒中的东西,感叹道:“真是只长相奇特的乌龟呢。”
      “所以才有养的价值嘛。”楚楚去卫生间给鱼缸装水,随后返回客厅,“不过堂哥,你可别碰它哦。它鬼脾气暴躁得很,动不动就像狗一样咬……”
      “人”字尚未说出口,楚楚就被眼前的场景打脸了——只见东西正安安分分地趴在男人手掌上,任由他用手指摩挲自己的脑袋。
      “这小家伙还挺通人性的。”男人看向一脸撞鬼的楚楚,温婉而笑,“手一伸过去,它就主动爬上来了。”
      “这……这怎么可能?!”楚楚的大脑死机了半天,终于重新启动了。他怨气冲天地冲到男人跟前,朝东西大吼:“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一见到陌生人就献媚讨好,对我这个救命恩人却尖牙相向!不行!看我今天不把你烤了吃了!”
      东西冷冷地瞟了一眼楚楚,嫌吵般地缩进了龟壳。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见楚楚还要发火,男人赶紧出言劝道,“饭差不多该熟了。我们吃饭吧。”
      楚楚的堂哥,名为楚平。虽然只比楚楚大了一岁,为人处事却像长辈一样成熟稳重,因此年幼时,经常被父母担心由于太过老成而融入不了群体。事实上,他的确没一位知心朋友,和周围人的关系也都仅是浮于表面。楚楚之所以厚颜无耻地请求每年只在新年酒宴上见一面的楚平收留自己,除了金钱方面的考虑外,更大程度上,还是受希望儿子能多和人交流的楚平父母所托。不过共同生活了一段时日后,楚楚觉得自己实在有愧叔姨的托付——自己周一到周五屁颠颠地去欧阳集团累死累活,回来吃了晚饭倒头就睡;周末的四十八小时,除却洗澡、吃饭、上厕所和睡觉,剩余时间不是在打游戏就是在追番。而楚平自己也要朝八晚五的上班,却包揽了所有家务,甚至还为了让楚楚健康饮食,不辞辛劳地在下班之后买菜做饭,至始至终未抱怨过半句。想到这儿,楚楚忽然鼻子一酸,半打趣地想幸好楚平是男的,否则以后不娶他都不行。
      “哥,将来要是有了嫂子的人选,一定得让我把关把关。如果没有你贤惠,我是绝对不会让她踏进这个家门半步的!”
      无意间吐露的肺腑之言,令楚平当即笑了出来:“突然间说什么啊?”
      楚楚严肃地问:“哥,你知不知道我们宅男,是如何描述你这种类型的人吗?”
      楚平摇了摇头。
      “人/妻。”
      “人/妻?”
      “没错。”楚楚义正辞严地点了点头,“人/妻。”
      “可我是男人啊。”
      “人/妻只是一种属性,不一定与性别挂钩。我想说的是,你以后一定要找个能帮你分担家务的女人,千万别是那种娇滴滴的连吃个饭都挑三拣四。”
      “为什么?”
      “因为我见不得你被人使唤。”
      楚平轻轻笑了两声:“谢谢你。不过,我暂时还没有找对象的意愿。”
      “但在暗地里喜欢你的女生,肯定不少吧?”
      楚平微微笑了笑,没有否认。看着这般的他,楚楚的心情突然沉重了起来。
      “哥。”
      “怎么了?”
      “我至今仍然觉得,你能从那场车祸中幸存下来,是一个天大的奇迹。”
      “……”
      “那时候,我看见你满身是血、胸口被钢筋刺穿,脑子里就像装了蜂鸣器似的嗡嗡响个不停;明明浑身疼得厉害,意识却十分清晰,恨不能下车把对方司机暴揍一顿。”楚楚低声说着,不自觉握紧筷子,力度之大,几乎能将其折断,“不过好在,你醒了过来,还顺利康复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楚平顿了一下,温声安慰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我都平安无事地坐在这儿,才是我们最该感激的。”
      楚楚沉默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饭后,楚楚主动提出帮忙洗碗,于是由楚平投喂东西。“这家伙啥都吃,吃了还不会拉,我真怀疑它是从外星来的”——因为楚楚这么说了,楚平便用剩饭捏了一个饭团放到它面前。东西似乎真的不挑食,楚平的手一离开饭团,它就迫不及待地开吃了。
      “咱们的‘爸爸’真是个不负责的渣男啊。你说呢?”楚平一手托着脸,另一手替东西清理沾到身上的饭粒,此时此刻的他,全然没了先前的温柔贤淑气质,含着清冷笑意的双眸配合略微上扬的嘴角,勾勒出一抹说不出的妖异邪魅,“他到底何时才能明白,‘你们’就是他的内心缩影呢?”
      东西一股脑填肚子,没回应。
      “不过这份笨拙,也正是他的可爱之处。”楚平收拾完饭粒,眯起眼,转而用手指挑逗起吃饱了就犯懒的东西来,“果然,让人欲罢不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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