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骨》尚雨安

4、万魔渊

　　“’逃走？为什么要走？‘小塞喜欢这里的一切，他不想离开。”
　　“那个推醒他的小孩抓着他的肩膀晃来晃去，‘这里一点也不好，我们逃走吧‘小孩子恳求他。”
　　“自己逃不就好了。”伊曼琉这时突然开口道。
　　“小孩子害怕自己逃走，他想找一个同伴。”塞恩斯解释。
　　“哼。”伊曼琉冷哼一声表示回应。
　　“小塞没有逃走，第二天睡在他周围的小孩子们都不见了。”
　　“第三天新的小孩子出现了，他们依偎在一起，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小塞来到房子的第四天，他被那个老人拉出了房间。”
　　“老人拿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砍刀，骨瘦如柴的手抓着刀，颤颤巍巍地在磨刀石上磨来磨去。”
　　“很快，刀磨好了。”
　　塞恩斯停住了，他没有继续往下讲。
　　但接下来的故事，显而易见。
　　“老人把他杀了？”伊曼琉随口说道。
　　“您吃一颗葡萄我就告诉您。”
　　“....拿来。”伊曼琉从地上爬起来，他已经冷静下来了，也许听故事真的能让人安静下来。
　　塞恩斯低头看着自己满身狼藉，只得用魔力从干净的果篮里浮起一颗葡萄。
　　葡萄从笼子的缝隙中飞了过去，稳稳落在伊曼琉的手心。
　　伊曼琉捻起那颗紫莹莹的葡萄，端详了一阵，随即放入口中。
　　甜腻的汁水爆开，口腔里都是水果的香味。可能是因为伊曼琉太久没吃东西了，一颗普通的葡萄也能有这么不平凡的味道。
　　“说吧。”
　　“老人把小塞用麻绳绑在了桌子上，小塞很配合，他还贴心地提醒老人，自己的脚没有绑紧。”
　　“真是个弱智。”伊曼琉捧着脸颊，眼神游走在塞恩斯被剖开的胸膛还有他的脸之间。
　　“老人觉得他是个怪物，但这不妨碍老人对着他砍下去。刀子很钝了，不知道砍过多少人。”
　　“老人砍了好几刀，把小塞手臂上的肉一片一片削下来。”
　　伊曼琉听到这里呼吸一窒，他皱着眉打断了塞恩斯。
　　“停，你这个故事是从哪听来的？”
　　“这是我的故事。”
　　伊曼琉脸上俘过复杂的情绪，他踌躇了一会，才开口“你是‘肉虫‘？”
　　“肉虫”这对于伊曼琉来说并不是什么陌生的词汇，相反伊曼琉对饲养“肉虫”的组织十分熟稔。只不过那个组织几年前被Ks首领凯纳德销毁了，听说上千只“肉虫”都逃窜了出来，不知道都躲去了哪里。
　　伊曼琉下意识捂住脸，他似乎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关起来了。
　　是因为自己和Xt肉虫组织有勾结吗？他曾经确实依靠三天使长的身份给组织贩卖过“饲料”，也默许Xt暗中滋生发展。
　　但主要的报仇对象不应该是克拉迪吗，他又不是主导者。
　　“你想做什么？”伊曼琉再次抬起头，眼神里只剩下警惕。
　　塞恩斯说的故事，不就是肉虫的饲养和收割吗？Xt会抓来魔族对他们进行囚禁饲养，每隔一天便会将它们肉质最好的部位割下来保存，进行加工后会被送上一些人类高层或者天使的餐桌上。
　　魔族普遍有很好的自愈能力，但也不乏自愈跟不上收割的，死去的魔族打把。不过Xt组织发现魔族进食完人类，伤口恢复速度会变快，所以比较完美的食物链就形成了。
　　“您怎么了？”塞恩斯歪头，似乎没搞懂为什么伊曼琉那样看着自己。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是。”塞恩斯手扶在胸口，眼底含笑。他的伤口此时已经好了大半。
　　“你是想报复我？那你应该去找克拉迪，他才是组织的首领，那几年我忙着替他擦屁股还来不及，现在居然还要让我替他赎罪吗！？”伊曼琉胸膛因呼吸急促而剧烈起伏，他眼眸中流光闪过，翅膀的部位散发出金色的光芒。
　　因为驱动羽翼，伊曼琉有些不堪重负。一口鲜血涌上他的喉间，他没忍住“哇”的一口吐在了地上。
　　“您先别激动。”塞恩斯有些慌张地靠近笼子。
　　“别过来！”伊曼琉厉声制止他。
　　“我觉得您对我有些误解，”塞恩斯眨巴了几下眼睛，“我没有想要报复您。”
　　“事到如今，你还要拐弯抹角的吗？”伊曼琉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意。
　　“怎么？把我关起来，难道是想让我也当当’肉虫’给你解气？”伊曼琉抬起手擦掉嘴角溢出的血液，眼神阴沉。
　　塞恩斯不说话了，他的眼睛死死盯着伊曼琉的嘴角。
　　一股暖流袭来，伊曼琉一时诧异，他盯着塞恩斯猩红的眼眸，眼神如炬，就快要把塞恩斯的脸上剜出一个洞。
　　他居然在给自己治疗？伊曼琉克制住心头的怒火，冷冷开口“你到底想做什么？”
　　“您受了伤，掉进了万魔渊。”塞恩斯回答。
　　“你说什么？”伊曼琉听到“万魔渊”三个字，感觉脑子轰得一声炸开了，最后的理智也摇摇欲坠，整个人仿佛掉进了冰窟，只能听见自己愈发躁动的心跳。
　　万魔渊，顾名思义，一个居住着上万只魔物的深渊里。一般情况下，天使不会贸然来到这里。曾经有过一支分队来此侦查，不到几分钟几乎全军覆没。分队队长是现任二天使长米萨瓦，他还在这里永久地丢失了自己的羽翼，成为天庭唯一的单翼天使。
　　这是最黑暗可怖的地方，是人界和魔界的交界处，因此也是对于人类最具有威胁的地方。相比较魔界，万魔渊对人类居住地的威胁更大上好几百倍，因为它直接与人界接壤，所幸方圆几百里没有那个嫌自己命长的住着。
　　居住在万魔渊的魔族大多与野兽无异，饥饿时甚至会同伴互食，不过它们大多惧怕圣神之光，有大天使长的结界护着，几百年内没出现过几次魔族闯出的事件。
　　但是直接进入万魔渊就不一样了，基本可以算是有来无回。存活率相当于一颗脆弱的鸡蛋从高空坠落，轻则粉身碎骨，重则灰飞烟灭。单个魔族，可以对付，但是十只，百只，成千上万只，没有哪个天使可以保证自己能应付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