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骨》尚雨安

10、熟人

　　疼痛没有如约而至，伊曼琉眨了眨眼，疣不可能会失效，这是为什么。
　　“伊，别紧张。你忘了吗，这只是义眼。”少年拔出刀尖，刀尖插在眼球里连带着些晶莹的液体被拔了出来。失去义眼的支撑，少年的眼眶无力耷拉下来。伊曼琉看着他凹进去的左眼眶，暗自松了口气。
　　“你前段时间老是去后院看那些花，其中紫色鸢尾花你最喜欢，这次我就做一些那种颜色的眼珠好了。”少年取下开裂的眼球，随手放进摆刀的托盘里，又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取出一只眼罩戴到脸上，遮住自己的左眼眶。
　　“陛下请自便。”伊曼琉坐不住了，他希望可以快点离开，但是刚准备说“告辞”时，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却让令人厌恶的气息。
　　【天使的气息，很弱，也是某个放在人间的傀儡吗？】伊曼琉坐直了身子，他感受到了别的天使，而且就在宫殿之外，可能在两到三个左右。
　　“给陛下请安。陛下，门外两位神使大人前来拜见。”一个穿着正常仆人装的男人跑过去跪在地上说着。
　　气息更近了，但伊曼琉却犹豫起来，直觉告诉他，来者不善，并且按照自己没由来的厌恶，来的天使里绝对有一个是他不待见的。
　　“伊，要我赶走他们吗？”少年问道，他盯着伊曼琉眨眨眼。
　　“无妨。”伊曼琉扶额，刚来的总会来，逃避不过是一时的。同为天使，伊曼琉虽然并不喜欢向人求助，但目前的情况对他确实不利。如果可以得到他们的帮助，自己就可以尽快修复翅膀，目前的很多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去问问是哪两位。”少年冲仆人说道。
　　“遵命，陛下。”
　　仆人屁颠屁颠跑了出去，很快又回来跪下，全程都没有抬起过头。
　　“是米萨瓦大人和希尔维亚大人。”
　　“知道了，请进来吧。伊，你可以先回避。”少年抬手吩咐着仆人，又偏头冲伊曼琉微微颔首。
　　伊曼琉闻言尝试着动了一下腿，比刚进入这个躯体里的时候适应多了，看来是因为这幅身体长期没有使用才会站不起来。
　　他扶着椅子把起身，然后毫不拖泥带水地朝着副殿走去，并且躲在能看到大殿的地方准备看看来者是谁。
　　伊曼琉的记忆因为翅膀的损伤忘记了太多东西，记得的也相对零碎。比如说他记得自己是天使，并且讨厌魔族，记得自己是三天使长，记得一些同为天使的人的样貌，但是他一时半会却想不起来那些天使的名字。
　　不过米萨瓦他可以确定，是二天使长，那个单翼的败类。同时也是可能致使伊曼琉经历这些遭遇的罪魁祸首，在鸟笼里的时候塞恩斯曾经说过伊曼琉是和一个单翼天使同去的万魔渊。
　　在他残存的记忆里，自己和二天使长的关系很不好，甚至是相互厌恶的程度。但是伊曼琉确实记不清米萨瓦是出于什么样的动机要致自己于死地。
　　弑杀天使可是大罪。
　　在伊曼琉思考的功夫，大殿的门口被推开了，两位身穿白色长袍且戴着兜帽的人被一群侍卫簇拥着走了进来。
　　“国王陛下，贵安。”两人同时手扶胸口行了个礼。
　　伊曼琉皱起眉，虽然他看不太真切两人的样貌，但是气息却是真切地感受到了。
　　“她怎么在这？”
　　这个她指的是新上任不久的六天使长，本身天庭只有五位天使长，而她是新添的一个，由大天使长亲自提拔，一众天使倒也是没有意见。毕竟这位六天使长的实力也算是有目共睹，并不在五天使长之下。
　　天庭的职位都是凭借力量强弱判定的，伊曼琉其实也挺看好这位新秀，总有一天她可以取代五天使长的位置。
　　说起来四天使长也是被大天使长提拔的，不过那位从来不在公众面前露面，伊曼琉记忆中也没有关于那个人的信息，就暂且不管了。
　　“两位阁下来访，我这宫殿都蓬荜生辉了。”少年嘴角扬起，他拍了拍手吩咐仆人为他们接风洗尘。
　　“不必麻烦，我们不会久待。”希尔维亚开口了。
　　“不知道你们千里迢迢到我这偏僻的小国来，是有何贵干？”
　　“在下是想来看望妮卡公主，前些日子和公主约定了一起外出游玩。”米萨瓦上前一步，屈膝又行了一礼。
　　“妮卡啊，她早晨和侍女出去了，许是傍晚才肯回来，真是抱歉，让你白跑一趟了。”少年取下手指上的戒指又重戴回去，如此重复。
　　“那在下改日再来，希望陛下可以告知公主殿下，在下来过。”米萨瓦也不恼，似乎对那位公主有着足够的耐心。
　　妮卡对于伊曼琉来说倒是个熟悉的名字，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妮卡，妮卡...妮卡·达芙妮。”他脱口而出了一个名字，然后挑了挑眉。
　　“原来如此。”伊曼琉望向身居高位的少年，不禁失笑，内心暗忖。
　　妮卡·达芙妮是圣尔顿王国的公主，那这个少年便是约尼尔·克拉迪了。
　　说起克拉迪家族，伊曼琉不住想起了Xt肉虫组织。不过跟伊曼琉合作过的那个克拉迪至少得是现在这个少王的前四五代国王了吧。
　　“看来残忍也算是家族遗传。”伊曼琉戏谑地笑起来。
　　“那希尔维亚阁下呢？”少年开口询问道。
　　希尔维亚瞥了一眼米萨瓦，“既然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怎么不走。”
　　“呵，告辞。陛下保重身体，在下日后还会登门造访的。”说完他一甩袖子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宫殿。
　　伊曼琉没想到这单翼来这的目的居然是为了一个人类公主，天使爱上人类的戏码他虽然也不算没见过，但没想米萨瓦会是有那种情感的人。
　　待米萨瓦的气息消逝，希尔维亚才说道“陛下近日来可曾见过伊曼琉大人？”
　　希尔维亚在打听自己，这让伊曼琉有些诧异，但是他却下意识觉得现在露面不是什么好的时机。
　　“其实我也有在找他，连神使阁下都不知道，那我就更不清楚了。”少年面不改色，只是手上的动作停下了。
　　“如果陛下有了关于他的消息，请随时告知我。那么没有别的事，我也先行告退了。”希尔维亚面上露出淡淡的忧虑，她草草行了个礼就转身准备离开。
　　“一路上风尘仆仆，阁下不打算留下喝杯茶再走吗？”少年笑着，听起来倒不像是客套话。
　　“要辜负您的盛情了，我还有别的事，就不再过多叨扰了。”希尔维亚没有回头，快步离开了。
　　两人来得快走得也快，伊曼琉见他们都走远了才从副殿里出来。
　　“伊，为什么不出来见见她？”
　　伊曼琉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罢了。妮卡也好久没见到你了，不知道今天是否有幸邀请你一起共进晚餐？”约尼尔拨动了一下挡住视线的刘海，眸中流露出期待。
　　“嗯，如您所愿。晚餐时我会赶到。”伊曼琉给予了肯定回答，约尼尔的开心明显地有些溢于言表。
　　“好，慢走。”
　　伊曼琉走回自己之前坐的位置上，使用了圣魂离体，这次召回术很顺利，他眼睛一眨就回到了一个漆黑一片的地方，荆棘鸟笼。
　　按时间算，伊曼琉的本体已经失去意识将近几个时辰了，不知道那个混血种有没有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伊曼琉睁开眼，发现自己侧躺在地上，周围很是安静，但是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力量残留。但是这力量很是特殊，既不像魔力也不像圣神之力。
　　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尽管活了上万岁，伊曼琉还是觉得自己有些目光短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