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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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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策的字师从大师郑懿,在上京城内也能排的上号。
他也喜欢写字。
平常写字都是丁平为他研磨,自从他发现陈茶也会研磨,最近改用她,毕竟她已经进入欠债模式了。
干些活计,不能抵债,可当利息。
那一日,他收到父王来信,心情尚佳,心血来潮,大发慈悲要教她认字。
她却说:“我认字。”
又补充:“也会写。”
她自证般,提笔在宣纸上写下了陈茶二字。
字体一般,尚算工整。
只是出乎他意料。
她也看出他的意外,解释了几句:“陈奇教我的,他之前与我有过婚约,虽只是口头约定,我家供他读书,他要入赘我家为婿,后来他上京赶考,就杳无音信了。”
她神色有几分哀伤:“大概是死了吧。”
“他如果没死,中了状元,攀了高枝,不愿与你再有瓜葛呢?”韩策不冷不热的问。
“果真如此就好了,我会祝福他,一个人回家。”
“如果他穷困潦倒,病痛缠身呢?”韩策语气越发温和起来。
她神色坚定:“带他回青州,我们家。”
韩策忽然意识到,她一个女人,孤身一人不远千里从青州到上京寻人,这份执着已是世间少有。
“我们家……”他重复了一遍。
只有了解他的人,才能听出他此刻的语气有种山雨欲来之前的宁静。
韩策觉得很有意思,他竟然体会到一种从未体会的感受。
嫉妒。
有意思。
所以他告诉了她真相,真相便是,陈奇攀了高枝,嫌弃她穷酸,与她撇清了关系。
她却回答:“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我只相信他对我说的,我们之外的任何人,对我说的关于他的一切,我都不会相信。”
陈奇和她,是我们。
他韩策,是外人。
因此,外人给她的真相,她也掩耳盗铃选择不信。
既然钱她已经没有了,那就再用一次药吧。
地点选在她家,就在院中,这夜深人静的时候,也教左邻右舍都听听,这个女人多么放浪形骸。
竟还想着带别的男人回家。
那一日她哭得很厉害,就像第一次那般。
但他反而更狠,比第一次更狠,为什么她面对他的时候,总是哭,少有笑意。
至少像她面对荣迅那般,哪怕笑得应付笑得疏离笑得虚情假意。
怎么,对他连应付的笑脸都没有吗?
到底为什么哭,可是故意惹他心烦,可是故意惹他意乱?
那天过后,她忽然开始绝食。
他用嘴给她喂进去,捏着她下巴灌进去,她都会呸到他脸上。
确实直接掐死她干净。
但他不但没有掐死她,自己也被她弄的食不下咽。
还悄悄带她出了城,去她提过的城外转转。
确实没什么可看的,就是普通的山,普通的水,普通的老牛在犁田。
不知道为什么,回城的路上,她在车厢里,在他怀里,一直掉眼泪。
实际他不清楚她哭的点在哪里,但他知道,哭比面无表情要好。
进了房间,他让人打开白日里准备的东西。
三大箱的珠宝首饰,映衬出满屋的珠光宝气。
他让人白日里在整个上京搜罗的。
她看了好一会儿,说了句:“给我换成银子吧,还有……,我想吃罗记烧鹅。”
韩策认为自己此举亏大发了。
怪他自己没有沉住气。
明明一两银子可以解决的事情,他投入了三千两。
三千两可以疏通很深的关系,如今随便给了一个卖茶女,破天荒的,他竟然毫无惋惜之意。
主要他最近对她确实很有几分欢喜。
她不想回她租的院子里了,退了租,住进了他这里。
不得不提一句,这也是他那夜的目的之一。
本以为经过这次,她会老老实实待在他身边。
结果她跑了。
荣迅出京办事的第二日,她白日里去逛,人就再也没回来。
丁平领命去查,说她一早就出了上京城。
走吧,反正玩儿了这么久,也早到腻的时候了,韩策睡前是这么想的。
但他半夜忽然改了主意。
让人八百里加急将信送回西洲,严查西洲地界,捉住她,将她押回上京城。
等她回来,他会给她再下药,玩弄死她。
或者不用药,饿死她也不错。
信刚送出没几日,父亲的信到了,说时候到了,尽快回西洲。
他到西洲的时候,父亲反了。
也捉住她了。
可惜他没有多少时间和她待着,他要上前线杀敌。
走之前他狠狠要了她,亲手喂她喝了避子汤,亲手为她披上裘衣,让她一个人先回青州。
他对她承诺。
若他死在战场,她可以找个人嫁了。
若他得胜而归,他会娶她为正妻。
他搂紧她,没有听到她的回答。
万万没想到仗打了一半,青州来信,她订了婚约,下月初要嫁给同村的一个泼皮陈旺。
他收到信,出奇的冷静:“让她嫁。”
但是。
“拜完堂后,腌了他。”
这场仗足足打了三年。
他每每想起她,都想尽快结束这场战争。
果然,温柔乡既可以成为男人无往不利的武器,也可以成为男人不思进取的陷阱。
到了他品尝胜利果实的时候了。
他去了青州,找到她家。
很多人冲进她家的时候,她正在院里晒茶叶,见到他,就像多年前第一次见面一般,愣了下。
这些年的农妇生活,她晒黑了些,倒是不影响她依旧风姿绰约。
他拎着她拖着她进屋便强占了她。
她依旧跟以前一样,撕打,反抗,对他来寻她这件事,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欣喜。
他也依旧跟以前一样,让他不痛快的,必是落得比他更不痛快的下场。
比如曾经那位上京的圣上,比如兰贵妃。
比如她。
早起他离开的时候,她在发呆,他说:“我只是看你可怜而已,替你那腌人丈夫满足一下你,等你怀上我的种,我便再也不来了。”
自是再也不来了,青州这弹丸之地,岂能容得下他,他自是需要回西洲去。
后面几日,他依旧大摇大摆的上门去睡她。
这事儿陈家庄人尽皆知,自是少不了她那个阉人丈夫。
有时去的时候腌人在家,即便他老婆被他睡了,这泼皮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但他还是看这泼皮特别不顺眼。
只有让人揍这腌人一顿,揍得时候她还需得陪着他看,他才能大略舒坦一些。
自然这时势下,她老实了。
老实过头就无趣了。
她故意的。
他没时间陪她耗在这里,带上她回西洲,这一路她也依旧老实,老实到在车厢内办事儿,车咯吱的声音比她大,让他总有一种明明很爽又很不爽的感觉。
青州到西洲一路,会路过一大片沙地,需得走上三五日才能去到平地。
在这漫天黄沙中,她又跑了。
呵呵。
事到如今,这天下还有他找不到她的地方吗?
所以找到她很容易,都不需假手于人,他自己就可以。
她坐在沙丘上,见他过来,起身对他说:“这条路我走过两次,一次是去上京找陈奇,一次是从上京逃回来。”
“韩策,你是我挥之不去的噩梦。”
“如果一辈子跟你在一起,我还不如去死。”
言毕,她没听他说一句话,直接就跳了下去。
他疾速伸手却错失了她,也许给他时间思索,他的选择会有不同,但当下的他,想都未想,也跟着跳了下去。
流沙卷着她俩向下,韩策凭一身蛮力,愣是将她推了上去。
他自己反而下沉的更快。
他知道自己今日是难逃劫数了。
他看着她。
她也看着他,目光冷漠,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看着他渐渐下沉,就像盼着他死,嫌他死的不够快一样。
韩策这才明白,他舍命换来的东西,在她眼里一文不值。
这个女人值得吗?
不值得。
后悔吗?
后悔。
死到临头,他诚实的问自己,面对这个无情的女人,再来一次,他会怎么办?
他知道自己还会救她。
哪怕知道她不爱他,甚至恨他。
在他最需要她的时候,背刺他,他没有怪她,自然,用命救她,她毫不感激,也不会怪她。
她忽然飞快的解开外面的裙衫,只留胳膊上缠了一圈,扔了另外一头过来……
韩策爬上来,翻了个身,仰着头喘气的时候。
她坐在他身侧哭出了声音,越哭越委屈,最后变作号啕大哭。
直至他的人找过来,她还在哭。
无人制止,无人安慰,由她哭。
但他知道,从今以后,她和他,可以从头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