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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交手 ...

  •   惊惧和愤怒像箭一样穿透了身体,耳朵被嗡鸣声笼罩,外界的杂音一下子都变得遥远而没有意义。

      我承认自己不是很喜欢蛇类,但在这么久的相处之后,心里早就接纳了纳吉尼是我们家庭里的一个特别的成员了。

      她不仅是宠物,也是属下和朋友,Volde去哪里都会带着它,我甚至还为此胡乱地吃过醋,然而这刻回想起来,那些别扭和恼怒的记忆竟然都是那么快乐。

      但现在,逼近的残酷真相将一切都蒙上了阴翳,喜欢扑蝴蝶的纳吉尼,喜欢吃小羊羔的纳吉尼,喜欢在院子里晒太阳的纳吉尼……都不在了。

      过了好久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对她做了什么?”我吸了口气,喉咙像被火烧灼一般。

      “蛇?”加布里·塞尔温露出令人厌恶的微笑,“还是你的情夫?”

      我抽出魔杖猛地甩出道银鞭,在床橼上留下条深深的擦痕,可以预见若是落在手臂上一下便能见骨。

      他立即放开了手,但在这之前还不忘揉了把我的头发。

      我像被铁烙烫到了似的甩了甩脑袋。

      “真疼,”加布里·塞尔温瞥了眼鞭痕,露出一个狼似的笑容。

      “他是我的丈夫,”我沉声说着魔杖在空中划过,墙上的德姆斯特朗双鹰浮雕扭动起来,挣脱束缚,亮出锋利的尖爪朝加布里·塞尔温冲去。

      “混血上不了族谱墙,”他笑着说,敏捷避开鹰爪,一道红光挡下两鹰的攻击,其中一只被切掉了脑袋,啪嗒掉在地上重新变成了毫无生气的木头,“所以你自作主张的婚事不算数,妹妹。”

      “那你呢?你也上不了,不是么?”我试图拿语言扰乱他,趁剩下的雕像拖住男人的当口朝大门跑去,但刚才还在与鹰打斗的男人骤然出现在大门前封住了去路。

      “我本该在上面的,就在你名字的前面,但我们亲爱的父亲却把它剔除了,”加布里·塞尔温背起手,声音里有种令人恐惧的和善,“在我一出生的时候。”

      “因为你是个残忍又恶心的混蛋吗?”我忍不住讥讽他,手上紧紧捏着魔杖。

      愤怒在加布里·塞尔温的脸上像闪电一样飞速闪过,然后那表情被金属般冰冷的笑容替代,“恕我直言,妹妹,要论残忍和暴虐,我可比不上伏地魔。你瞧,我只是杀了一条蛇,他可是杀了许多人呀。还是说在你自私的心里早就默认了成群陌生的人都比不上一条相熟的蛇?”

      我沉默地盯着他,慢慢说,“他跟你不一样。”

      “这场大戏光靠我一个可办不起来。为了杀了我,他不惜牺牲这么多人,哦,包括他可爱的小宠物,”加布里·塞尔温戏谑地说,“想想吧妹妹,他与我唯一的不同只在于你痴迷他,所以心甘情愿做个瞎子。”

      “为了杀你?”我微微眯起眼睛。

      “噢,是的,我们好早以前就交过手啦,不过他似乎觉得没必要提醒你还有个哥哥这个事实,”加布里·塞尔温的笑容稀薄又缺乏温度,“毕竟我们才是一母同胞的血缘兄妹嘛,你要是跟他闹起来该怎么办?”

      对话像冰一样刺进耳朵,“我没有乱认亲戚的习惯,”我冷冷地说,“妈妈从没跟我提过还有个哥哥。要不就是你是个假货,要不就是你根本不值一提。”

      两双近似的黑眼睛互相冰冷地对视着,被忤逆和挑战权威的不悦在加布里·塞尔温的眸子里一闪而过。

      稍顷,他轻轻扯开了些嘴角,露出个并不能称之为微笑的笑容,看得出来他少得可怜的对唯一妹妹的耐心也在逐步告罄。

      但他还是开口解释,“因为我一出生就被献给了格林德沃,像献祭给神明的肉猪那样。然后我们的父亲又告诉母亲说孩子一生下来就死了,”加布里·塞尔温说,“我以为迈恩哈德做出什么事你都不会感到惊讶了,妹妹。而且你杀了他,这很棒,虽然你抢了我最想做的事。”

      听到他称呼我的妈妈为母亲让心里又感到一阵不适。

      我深吸口气问,“既然格林德沃已经有了你,那他为什么还要我?”

      “显而易见,”他说,“因为我是个,怎么说呢,格林德沃称之为……没有价值的残缺品。”他抬起手臂,裸露的皮肤慢慢浮现出白色的鳞片,手指弯曲成了尖爪,呈现出一种可怕的兽化,看起来畸形又恶心。

      “我没有办法变出完美的麒麟阿尼玛格斯形态,格林德沃试图改善这个情况,但在几次危险的实验之后,不但没有成功,而且使我畸变得更加严重了。所以,他们放弃了,像垃圾一样丢弃了我,”他的爪子朝我摊了摊,“接着又造出了你。”

      “但你仍然是亚克斯利的血脉,”我瞥了眼套在他手上的戒指,心想没有人会怀疑他跟迈恩哈德的关系,不但是因为那个同样的刀削似的鼻子和深陷的阴郁的眼窝,还有那种同样的冷血和残忍的气息。

      “迈恩哈德怎么会容许一个残次品玷污家族的荣誉,”他仿佛浑不在意,“他把我丢给了自己的走狗塞尔温,然后挂了个私生子的名头。私生子,加布里·塞尔温,”他大笑起来,直直地盯着我,目光令人毛骨悚然。

      这个悲惨的故事没让我产生多少同情,毕竟那个被当作零嘴的吸血鬼的惨况还历历在目,但我仍然试图说些什么让他放松戒备,“格林德沃已经死了,迈恩哈德也死了,我们没有继续敌对的理由。”

      “确实没有。格林德沃死了,他加诸在我身上的咒语才得以解除,我才能恢复自由,”他放下可怕的爪子说,“事实上我应该感谢你,妹妹。”

      “不用谢,”话音未落,我瞅准时机,魔杖朝他甩出一道红色的光。

      像刀片一样锋利的咒光打在横亘他身前的布满鳞片的手臂上,只留下浅浅的划痕,随即那利爪迎了上来。

      我往旁边避开,堪堪躲过攻击,利爪在身边几厘米的地方落下来,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它沿着地毯滑行,凿下深深的凹痕。

      我就地一滚,头也不回地朝空出来的大门跑,但加布里的速度显然要快得多。

      没几步,察觉到脑袋后面的发丝被疾风吹动,我只得再次往旁边一侧,同时一束纤细的银色火焰猛地从杖尖喷出直冲追上来的男人。

      在火焰的高温下,他胸口的衣服很快被灼烧出一片,但也仅此而已,漏出的覆盖了鳞片的胸膛一点都没有损伤。

      加布里还有空隙朝惊愕的我笑了声,不躲不闪地猛扑过来。

      像是被一辆巨型卡车撞倒了,头和肩膀重重地撞击在地板上,来不及适应骤然袭来的晕眩,紧接着一个沉重的东西压住了我的身体。

      是加布里·塞尔温,这个混蛋单膝跪地,整个人压在我的胸口,闷得几乎让人想吐,而另一只爪子则钳住了试图扭动魔杖的手。

      沉重的压迫使得肋骨几乎要无法受力般下陷,我拼命吸着稀薄的空气,使自己免于窒息。

      最让我慌张的是那张慢慢垂下来的面孔,浓重的血和金属的味道随之扑面而来,恍惚间,莫名想到自己曾经觉得这张脸很好看。

      这才是真的瞎了眼,我暗骂道。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上下两双眸子刷地变成了同样的银白。

      “怎么,打算挑战一下你哥哥的能力吗?”加布里·塞尔温喑哑地笑道,他注视着身下的银发少女,目光像是在打量着一件名贵的瓷器,“你就跟法国的月亮一样美丽。”

      他银色的瞳孔更亮了些,一股外来的力量猛地扎进我的脑海里拉扯,“告诉我,亲爱的妹妹,怎么才能彻底杀死伏地魔,嗯?”

      加布里·塞尔温的能力显然强得多,我努力与这股力量撕扯搏斗,脸上露出被控制后的茫然神色,喃喃道,“杀死伏地魔的办法是……”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慢了下来,他专注地望着我,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是什么?”

      但紧接着一阵剧痛袭来,加布里·塞尔温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他慢慢垂首望去,腹部上没被鳞片覆盖的那一小块陡然被暗红色的血刃穿透了。

      “可惜你就跟泥水沟一样丑陋!”

      身上男人的呼吸急促了起来,鲜血开始以刀刃为圆点涌出,染红了白色的衬衣。

      趁着这个间隙,我喘着粗气用力推开他爬起来,利落地抽出刀,大股喷出的血液飞溅到了脸上、头发上和衣襟上。

      可我没有心思去管它,考虑是否来得及再在这男人的脖子上补一刀,像他撕下纳吉尼的的头颅一样割下他的脑袋。

      我被自己充满仇恨的血腥想法一惊。而这时候,加布里·塞尔温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

      “有人说过你真的很淘气吗?”他呼吸沉重,“小妹妹?”

      我立即丢掉了脑子里的想法,手腕飞快地一动,血色的刀变得柔软起来,拉成长长的鞭子扫向男人。我有些惊愕地发现后者腹部的伤口正在慢慢地愈合。

      “用不着惊讶,我们有着同样的血脉,”加布里·塞尔温攥住鞭子,然后猛地拖住一甩,“血咒里不可治愈的诅咒对亲族是不起效的。”

      反应过来前,我的身体已经被鞭子扯着甩了出去,接着后背撞上了舱壁,随着砰的巨响,身体滑落到了地上。

      加布里·塞尔温望着我,兽化的手臂慢慢恢复,一根骨质魔杖出现在他手上,嘴里轻声喃喃,“淘气的孩子就该适当受点教育。”刺眼的红光从魔杖尖端射出。

      我拖着因为疼痛而动弹不得的身体,想象着即将来临的更剧烈的疼痛,浑身因为惊恐,冰凉得好像躺在结冰的湖底。

      但那道咒语并没有如料想中那般落在我的身上,它在距离几厘米的地方被一股突然出现的力量挡了下来。

      加布里·塞尔温蹙起眉头,又狠狠地甩了几道,仍旧被如数挡下。

      我能感受到无名指上的戒指微微发热,这意味着附在上面的保护咒被激发了。忍着疼痛,我深吸口气挥动魔杖,在对面男人和自己之间划下一道烈焰墙。

      火焰在地毯上迅速蔓延向周围的木质家具,将加布里·塞尔温困在了火海中。

      心知这挡不了他多久,我飞快地跑向楼梯,拼着最后一股劲三两步跃上甲板。

      甲板上空荡荡的,原先守在这里的巫师已经不知去向。

      我没多思索,飞快跑到船边,双手攀上结了冰的船舷,听见身后的巫火在大船上迅速蔓延,传来木头燃烧发出的噼啪声,还有脚下湖面的冰块在高温下融化开裂的滋咔声。

      这时一道咒语破开烈火极速朝后背飞来,它依然没有伤到我,但碰撞的力道使身体在惯性中往前扑,越过船舷落进了湖面裂开的黑沉沉的冰洞里。

      身体扎进冰冷湖水的深处,沉闷的扑通声像是谁发出的痛苦叹息。

      黑暗中,脱力的沉重躯体不受控制地往漆黑的湖底下沉。

      透过被血液黏成一簇簇的睫毛,我无力地望着映在头顶冰层上的金红火光变得越来越遥远,最后几乎模糊成了一片没有意义的色彩。

      逼近的死亡跟湖底的水一样寒冷刺骨。

      我知道好几个脱身的咒语,但竭力后的疲乏势不可挡地席卷而来,几乎连手指都动弹不了。

      强势的黑暗终于占据了全部的视野。

      可就在最后一刻,一个人影飞快地朝我游过来,伸手拉住了不断下沉的胳膊,止住了继续沉落的坠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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