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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再次发作 ...

  •   夏季毒辣的太阳仿佛火球炙烤大地,炎热的气息让人喘不过气,树上知了不停歇的叫声更是增添了几分烦躁,恨不得一巴掌将它拍死在树上,但碍于室外过高的温度,又只能选择忍受。
      除了必须要在外面讨生活的人以外,室外几乎看不到有人。
      容池在空调房里睡了个大早上,舒舒服服的醒过来,翻了个身拿过枕边的手机看,十点半了。闭眼醒了会儿神,一鼓作气翻身而起,穿着睡觉时的短袖短裤就这么去厕所。
      路过琴房时往里看了眼,桑榆也换下了繁琐的衣服,穿上了轻薄的薄衫和长裤。风格嘛,依旧新中式。
      看来不管怎么热,还是这样的服装更得他的心意。
      容池撇撇嘴钻进了厕所,收拾整理了一通才出来。
      然后现在琴房门口,将头探进去。“桑榆,去采购吗?中午我想做绿豆粥,天气太热了散散火。”
      桑榆抬头刚想拒绝来着,门口那人就开口了。“一起吧,你看你老待在家里,人都要发霉了。”
      老那副期待的样子,桑榆还是没拒绝跟着去了。
      家附近两百米的地方就有一家超市,还是大型的那种,日常生活所需里面都有,不太需要的也有点儿。
      容池推着推车从入口开始一路看着进去,把需要的绿豆马上过后,就一直带着桑榆在超市里逛。
      “有没有想吃的零食?”零食专区容池停下来问。
      桑榆摇头。
      容池看着货架上各种包装袋,想了想:“还是随便买点吧。”
      “水果也来点儿,我就不问你了,反正问你也是白问。”
      推着车走到水果专区,容池挑了个大西瓜,又装了点葡萄。
      “这个好喝,来两盒。”拿走两瓶酸奶。
      “纸巾,好像家里不多了。”纸巾一提。
      “杯子,前两天被我摔碎了,正好一起买了。”
      ……
      最后走出超市的时候,两人手机提了满满的两大包东西。
      为此容池还感叹道:“还好叫你出来了,不然这些我都提不回去。”
      桑榆:“下次少买点。”
      “这不是一进超市才想起来,平常根本就没注意家里缺什么。”
      “走了,赶紧回家,太晒了。”
      要不是这家超市离得近,这么热的天他也不会出来。
      回家后容池就开始在厨房忙活,绿豆粥没什么技术含量,把米和绿豆往锅里一放加上水,剩下的就只需要守着时不时的搅合一下防止粘锅就行。
      大概半个小时后,已过清热解暑的绿豆粥就熬好了。
      “桑榆,开饭了。”容池端着两碗粥出来放在桌上,又转身去厨房把拌的凉菜也端了出来。
      夏天燥热烦躁,胃口也不大,粥和凉菜就是最好的选择。

      一眨眼的时间,他们已经同居三个多月了。眼看着这学期又快结束,容池的事情也多了起来,大多时候都在学校,即便按时回了家,也是窝在房间里做自己的事情。
      好不容易有个清闲一点的下午,什么事没有早早的回家,结果家里根本没人。
      这几个月来,桑榆有在适应现代社会的生活,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待在家里,偶尔他也会出门走走。
      这不是第一次回家没有人,容池一点也不意外,反而是很开心的。
      给桑榆打去电话,问他在哪儿,得知对方正在公园和大爷下围棋,也是无比惊讶,一个转身就出去了。
      赶到桑榆所处的公园后,从一处围了一堆人的地儿得出那应该就是“战场”,于是三步并作两步加入观战的队伍。
      此时正下的正投入的桑榆并未发现他的到来。
      容池不懂围棋,也看不明白那些黑白字怎么算谁输谁赢,但从旁观者的嘴里,他大概听出现在桑榆是占上风的。
      他就这么不懂装懂的看了好久,直到看到对面大爷无奈笑了两下,然后认输。
      “小伙子厉害啊,我很久没输过了。”大爷一脸佩服。“学棋多久了?”
      桑榆踟蹰了一下,说道:“不记得了,挺久的。”
      大爷心想人家可能不愿意告诉他,也没刨根问底,只说道:“我们天天下午都会在这儿下会棋,小伙子你要是有空,我们再切磋切磋。”
      桑榆和善道:“好。”
      “可以啊,现在都和老爷子们下上棋了。”容池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人堆,在他们走后又进入了新一轮棋局。
      桑榆:“偶然遇见,便起了兴致,刚好他上一轮对手输了。”
      点了点头,容池问:“那你明天还来吗?大爷约你呢。”
      “老人家棋艺精湛,可以来。”桑榆语气平淡说道。
      桑榆能有想做的事,他自然没什么好说的。“行,看来你们能成为忘年交。”
      各种层面的,忘年交。
      想起桑榆的年纪,他才是年纪大的那个吧,大爷在他面前都算是年轻人。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轻笑,桑榆看过去就见身边人在看他。
      “怎么了?”他问。
      “没事,挺好的。”容池会心一笑。
      这样鲜活不再死气沉沉的桑榆,挺好的。

      临近放假的时候,李嘉言又约了一次骑行,时间在下周六。
      本来是这周六的,但容池想带桑榆一起去,又不能明说桑榆不会骑车,只好让他们安排在下周,这样他就还有时间教桑榆骑车。
      于是在楼下的小路上,邻居们天天都能看到有两个小伙子在学骑车。
      一个极有耐心的指导,一个歪歪扭扭的学习。
      邻居眼瞅着长的很好看的那个小伙儿从上车就倒到稳稳当当,中间只用了四天的时间。
      “你现在已经完全掌握这项技能了。”容池陪着桑榆把车放好,然后上楼回家。
      “为何一定要我去。”
      桑榆还是喜欢自己一个人呆着,毕竟这么多年早已习惯,如果不是容池极力推荐他是不会去的。
      “多体验体验新鲜事物嘛。”容池道:“相信我,我们之前去过一次,风景很美的。”
      最主要的是,岛上树荫成群,因为四面环水凉风习习,在大太阳的天气也不会让人受不了,所以这里夏季反而人气更旺。
      “仅此一次。”
      “好好好,下次你不愿意我也不强求。”容池不反驳,反正下次的事情谁说的准呢。
      周六当天。
      桑榆骑着容池从同学那里借来的车,跟着他们踏上了环岛之行。
      “我觉得,夏天骑着比冬天舒服唉!”杨浩伸出一只手去迎风。
      “是,而且骑的人还多。”容池和桑榆并排着。
      话刚说完,就有两人从他们身边快速过去,全身上下装备齐全,一看就是老手。
      容池:“你看这个湖面,波光粼粼的是不是很漂亮。”
      “很美。”桑榆短暂的看了眼远处的湖面,像是撒了层细腻的金粉,熠熠生辉。
      漂亮是非常漂亮的,就是不能看太久,要不然眼睛会受不了阳光反射的刺激。
      “是吧,还是要多出来玩玩儿。”
      梁正提议:“唉,我们拍张合照吧。”
      “好啊,我们几个好像还真没有合照。”杨浩说完往容池和桑榆那儿瞥了一眼。“正好,今天齐了。”
      梁正见状心领神会,偷笑着附和:“对啊,齐了。”
      快门即将定格的那一瞬,容池偷偷把看镜头的视线挪到了桑榆脸上。他不确定对方有没有注意到,可能是有的吧,毕竟他不是普通人。
      拍好的照片大家只粗略晃了一眼就被杨浩发在群里。
      桑榆对此不在意,容池也没有特意给他看。
      岛上风光正好,但真要一点一点仔细观赏的话,一个下午是不够的,再加上他们不是纯游玩,而是骑车环岛,所以岛中很多美食美景他们是无缘享受了。
      回到家中已经是傍晚。
      容池洗了澡出来,客厅又不见桑榆的人影。
      擦干头发走到琴房门口,靠在门边往里面看,桑榆又在弹琴。
      他好像无时无刻不在弹琴。
      琴声被结界隔绝在屋里,只有进到房间才能听到悠扬的琴声。因为住进来之前他对桑榆说过,这个房子隔音不怎么好,弹琴声音太大了会扰民。
      “你又在弹琴。”容池轻声细语,似乎是怕打扰他。“今天骑了一下午的车,不休息会儿吗?”
      一曲终了,泛音散去。桑榆才缓缓抬起头看他。“此般可静心。”
      “为什么心不静,又为什么需要静心?”看似平淡的话语,夹杂了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的期望。“是今天有什么事影响到你了吗?”
      两人一里一外视线交汇,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定格下来,只剩下四目相对,无声胜有声。
      为什么心不静?为什么需要静心?
      简单的两句话疯狂的在他脑海里回荡。
      是啊,为什么呢?
      明明不想和他有任何牵扯,为什么又会心甘情愿的来到这里,明明想过要把他当作独立的个体,如今为什么又会看不清了呢?
      似是看出了桑榆的挣扎纠结,容池忽然就不想知道了。“算了,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吧。”
      言罢桑榆沉默不语的目送他回了卧室。

      接下来几天容池回来的都比较晚,但每次都会跟桑榆说明原因,也只是说明一下原因,再多的就没有了。
      手上又厚又大的书桑榆陆陆续续看了大半,现在也没有再继续往下看的心思。
      刚打算把书放好,突然一种熟悉的心悸涌上心头,接踵而来的是不给他一点喘息缓和的痛楚,他想到上次也是这样突如其来。
      至少要告诉容池一声,可还没等摸到手机就一头往地上栽去,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时才惊觉竟是一点力气也没有。
      他不做他想立刻离开了这里。
      与其说是回苍山不如说是仓皇逃走,筋脉寸断般的剧痛在折磨他的神智,让他在现身苍山的那一刻便是狼狈的。
      由内而外的痛苦如同一把烈火,在深处焚烧,无法扑灭。
      压抑不住的呻吟从口中泄出。
      到了这次他才恍然记起,天道的惩罚从来不是说说而已,它能让你痛不欲身,能让你求死不能。
      也是到现在桑榆才知道,逃离囚牢的惩罚远没有那么轻松,也不是他想的熬过去就好,而是会不断地消耗他的身体却又不会让他消亡。
      万般折磨中,从禁闭的口中发出一声自嘲般的嗤笑,随即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放肆,也越来越痛苦。
      原来无论如何,他的归处都只能是苍山。
      白鹿听见动静赶来,看见在地上翻滚的桑榆,焦急又无助的在身边打转,不停的用它那粉嫩的舌头去舔舐他额上的冷汗。它只恨自己当初只知玩乐不努力修炼,如今想要将桑榆扶进里屋都做不到。
      痛楚使他意识昏沉。
      桑榆看见不远处的樱树下慢慢凝聚出岑川的身影,还是那么风姿卓越。他正在向狼狈不堪的他踱步走来,俯视地上的桑榆片刻缓慢蹲下,用手轻轻抚上他因忍耐而苍白狰狞的脸。
      “岑川,你回来了……”
      桑榆含糊不清的叫了一声。
      “……疼吗?”久违地,熟悉的嗓音响起时,桑榆眼角滑落一滴含混着汗水的浑浊水珠。
      岑川霎时面露心疼皱起了眉。
      桑榆竭力抓住脸上温热的手,抬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好像只要他一眨眼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不见。
      一旁的白鹿在桑榆叫出岑川的名字时就看出他的神志已经开始不清醒,可它没有办法把他拉出幻想,只能不断的用头上的角去蹭去顶。
      “玄灵,是岑川,岑川回来了。”桑榆眼中含着水光,可嘴角又是上扬的。
      白鹿看不懂他到底是高兴还是伤心,只知道不能让他迷失在幻象中。
      “玄灵,你干什么,是岑川啊。”桑榆不耐的看向白鹿,像是不理解它为什么要对自己又顶又撞。
      白鹿焦急的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鸣叫。
      桑榆突然顿住,遂渐渐明白了什么他不敢再看岑川。
      手里的温度在消失,不消片刻岑川蹲下的地方就只剩青幽幽的草甸。
      桑榆依旧维持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
      都是,假的……
      四肢百骸的痛再次将他拉回现实,这次他清醒的承受着这份煎熬。
      他忍着剧痛在虚空写下一句话,用最后的一点力气将这句话带去了家里,只要容池一回来就会显现在他面前。
      做完这些他终究是精疲力尽的倒下了。
      昏迷中,眉头仍不见舒展半分。

      车水马空的城市。
      今天下午容池右眼皮一直在跳,这可不是个好兆头,这让他总觉得今天要发生点什么。
      傍晚离开学校他一刻也不敢耽搁,一路惴惴不安的回到家里,不出意外的没看到人。自从上次和公园大爷下过一次棋后桑榆就经常去切磋,一来二去的还真成了忘年交。这要放在平时他自然是不担心的,但是结合起下午跳个不停的眼皮,就让他没由来的感到一阵恐慌。
      掏出手机要打电话,按下拨号键的同时面前突然出现一行字:苍山,无须担心。
      看到字的瞬间容池顿时慌了,与此同时电话拨通,可铃声却是从琴房传出。
      他脚步履匆匆地走过去,白色的手机在木制的桌面上嗡嗡震动。他愣在门口,死死地盯着那个还可以称作是崭新的手机。
      悬了一下午的心,终于还是跌落谷底,大脑嗡的一声如死机般一片空白。
      ……他走了。
      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呢?
      容池就地坐下,开始不断暗示自己要冷静。
      仔细想想,从同居到现在桑榆都没有无缘无故离开的情况,就算要走也会把手机带上,这次如果不是事发突然他不会连手机都不带上。之前发生过的事在脑海中一点一点回溯,最终定格在桑榆受罚他们一起回苍山的那天。
      容池坐直身体,眼神中有了一丝光亮,转瞬之间又化为浓浓的担心。
      他什么时候走的?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又晕过去了?
      一个个问题涌出心底,可他除了在家里寝食难安以外什么也做不了。他不可能立马出现在他面前,即使去了也给不了他实质性的帮助。
      能做的只有等,等他回来。
      他,还会回来吗?
      忽然之间,容池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个问题——他留不住桑榆,只要对方想走,他没有办法将他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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