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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炸皇宫 ...

  •   子国冬天的皇宫素雅清丽,离除夕还有一个月,红梅开得甚好,御花园的湖面已经结冰。

      只有一个有温泉的宫苑里,还能看到零星两朵早开的春蕾,和晚谢的秋花,那里本来是给皇后建的。

      当天贺律公然把一个看不起正脸的灰袍女人“安顿”到了温泉苑,狠狠地打了皇后的脸。

      温泉边,十六坐在暖融融的石头上泡脚:“皇上和皇后娘娘已经吵了三天了。”

      孟知尧不喜欢泡温泉,缀着袖子农民蹲陪在她旁边:“他们吵出结果了吗?”

      “没有,”十六踢了踢水,“他们开始动手了。”

      冲突升级了,孟知尧突然来了兴趣:“怎么动的手?”

      十六说:“皇后娘娘捅了皇上一刀,大家都慌乱起来,赶紧喊太医,皇上现在还没醒,皇后娘娘伤心到昏厥。”

      哈哈哈哈哈哈,孟知尧有好多个卧槽不知当讲不当讲。

      贺律派来监视她的宫女传话:“贵妃娘娘驾到。”

      十六赶紧从温泉里缩回腿,火速擦干水穿好鞋袜。

      孟知尧进宫后才发现,原来贺律跟他的皇后感情虽然很炸裂,很像那么一回事儿,但三宫六院,该有的皇帝配置一样没少。

      贵妃是武筹安的长女,她已经怀孕四个月了。在如今的子国皇宫里,最金贵的是她的肚子。

      “前几日肚子有些闹腾,没法来过来陪你聊聊,是姐姐的不是。”她的趾高气昂,和符合她现在的地位,一来就做到了最宽敞最舒服的主座上,“你是父亲带回来的,算我半个家人,既然进了这皇宫,我们姐妹就要相互扶持了。”

      孟知尧盯着那把椅子,她就说,不是自己的房子,就没有主权:“别乱攀亲,想当孟冼大冢宰的后人你还不配。”

      武贵妃竖眉瞪眼:“你!?”

      她天生尊贵,有武家靠山,皇后不敢正面碰她,皇上也要给她三分脸色。

      头一回,还有人说她不配,这不亚于当众被扇一记耳光。

      “孟冼算什么,他已经死了两百年了,现在的孟家军,哈哈,”武贵妃怒斥,“就是个笑话!”

      贵妃的宫女胆战心惊:

      “娘娘息怒,娘娘不值得为这点小事动怒。”

      “这里是子国,子国有自己的军队,他们孟家军着实不算什么。”

      孟知尧试探性攀比了一句,马上就厌倦了:“哦,那你们把我祖宗从太庙里抬出去吧,别拜我家。”

      众人:……

      啊啊啊啊,怎么没人告诉她们太庙里面还供了这个人的祖宗啊!宗庙社稷的大事有专人负责,她们只是服侍娘娘的小宫女,哪里有心思关注这个……

      这话要是传到朝廷上就完了,陛下肯定会迁怒娘娘的!

      “娘娘……”

      “闭嘴!”武贵妃已经迁怒她们了,又以过来人身份警告孟知尧,“皇宫是吃人的地方,本宫奉劝孟姑娘一句,做人太狂妄,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个祖宗拼得太猛了,她们破防得太快,孟知尧暗爽了一下,又失去了战斗力,在想怎么把人打发走。

      想了很多气人的话,可是都太现代了。

      她在古代的环境里和工匠接触是最多的,不是很懂武贵妃这类人的死穴有什么。

      经过冥思苦想后,孟知尧盯着她的肚子,恶魔低语:

      “天下各国宗庙无不供奉我孟家兵祖,如此鼎盛香火之下,难免会有些灵验……”

      古代贵族敬鬼神而远之,对死生之事讳莫如深,她站在武贵妃面前,逆着光垂眉自语的样子,让人已经开始发毛了。

      “我要代表孟家兵祖诅咒你,”

      孟知尧仰起下巴,眼神轻蔑嚣张,挺直腰杆抬手指向武贵妃的肚子——

      “生小孩,没屁|眼。”

      躲在角落的十六:?

      “啊啊啊啊啊啊啊!!”武贵妃崩溃了,哭着闹着要离开这里。

      她的随从们又担惊受怕护着她的肚子,手忙脚乱地离开。

      十六看着武贵妃仓皇逃窜的背影,疑惑问她:“那个孩子真的会没□□吗?”

      “不会啊。”孟知尧又向十六提要求,“我想要斧头,锯子,刻刀,和一把锉子。”

      十六点头:“好,我去给你找找。”

      就算是皇宫里,十六也有她的人脉,孟知尧要的工具很快就到手了。

      十六看不懂她画的装配图纸:“这画是什么?”

      孟知尧趴在温泉熏暖的地上,一点点修改尺寸细节:“送给子国皇宫的……新年礼物。”

      过了两三天,贺律醒了。

      又过了几天,贺律给皇后道歉服软,紧接着发现皇后怀有身孕。

      后宫的小道消息很多,但是其它妃嫔都籍籍无名,没有什么戏份,武贵妃闹着要回娘家一趟,贺律没心思管她,随她去了。

      这么一随便,武贵妃更怒了。

      “我可以走了吧?”孟知尧让十六去试探风向。

      十六回来了,也把贺律带来了。

      前不久才被捅了刀子,贺律脸上血色不算很好,人也瘦了几分,他也像武贵妃那样,兀自就捡了个自己喜欢的位置坐下来。

      孟知尧正在四方茶几上画图,看着贺律往她对面一坐,跟她莫名其妙地寒暄:

      “近些日子事多,忽略你了。”

      不愧是和武贵妃一个被窝里睡出来的,话术都一样。

      她把靠近贺律最近的图纸往自己面前拢了拢:“你忽略得很好,可以继续忽略。”

      “哈哈哈……”一直以来心绪不畅的贺律忽然感到难得的惬意松弛,在孟知尧面前彻底地放松了,觉得她年纪小,身份特殊,关系特殊,不想用皇帝的头衔压她,“刀子嘴,挺扎人。可以积点口德吗?你上次把武贵妃吓了一大跳,她晚上做噩梦,毕竟怀着孩子呢。”

      别人做噩梦关她什么事,孟知尧表示拒绝:“积口德?我连阴德都不积的。”

      贺律:……

      他调整了一下心态:“后宫里也有你的同龄人,甚至还有比你年幼的,朕却觉得你眼中的纯真最多。”

      孟知尧:傻比。

      他看着故意不回应自己的女孩,看她专心致志地给手上的图纸分类排序叠好,恨不得过上和她一样的生活。

      不用筹谋,不用伪装,做最纯粹的人。

      贺律想起了从大越传回来的某些消息:“你失踪后,越国的小皇帝发了疯的找你,还生了大病。”

      “哦。”她早就知道了。

      而且,瞿万里也知道她在子国,所以,她需要自己的房子,不是那一座温泉山庄也行,但是她不想窝在这里。

      抵达子国两个多月,她的计划一点进度都没有,她要拖后腿了!

      这个真的不能忍。

      “朕还听说,那个小皇帝不纳妃,不立后,单单和你走得近。”贺律饶有兴致地打量她,“他对你的意思,你知道吗?”

      孟知尧把图纸摆弄出莎莎声响:“知道。”

      贺律嗤笑道:“他能为你做到这个份上,却还没愿给你一个名分?”

      你懂个锤子,孟知尧给瞿万里澄清:“是我还没有答应他。”

      “哦!难道你更愿意选择天工营里的那位扈小天才?既是同行,也算佳缘……”

      看来子国的间谍潜伏挺深,孟知尧继续辟谣:“没有,不喜欢。”

      她的图纸被一只宽大有力的手掌按住,手的主人放轻了声音:“这么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朕还有机会?”

      不是吧大哥?你两个老婆怀孕……你……?

      哕!

      可是皇帝,谁敢质疑什么,孟知尧几度欲言又止,最后警告他:“不要盲目跟风。”

      贺律感受到对面越来越低的气压,拿掉了压在她图稿上的手:“不喜欢住在宫里就不住,你想要温泉山庄也可以,只要你,最后这几天在宫里,陪朕守岁。”

      幸好这个人的风格不是步步紧逼型,孟知尧松了口气:“我要烟花。”

      “哈……?”贺律哭笑不得,果然是孩子心性,“好,给你烟花。”

      当天晚上,十六吃瓜回来,和孟知尧说:“皇后娘娘知道皇上今天找你聊了一会,正在闹脾气。皇上怕她动了胎气,哄了好久,又给她洗脚。正洗着脚,皇后娘娘就把脚盆踹了说要睡觉,皇上就给她把脚擦干,和她睡下了。”

      ( ̄□ ̄)

      孟知尧听得目瞪口呆,大脑空白。

      她不理解,也不想去理解。

      “我们真的能去大温泉吗?”十六很喜欢泡温泉,这里的小温泉已经很棒了,可是她依旧心心念念着那天惊鸿一现的大温泉。

      孟知尧抓紧时间干木工,她做好了一套常用的工具,手法越来越熟,快要人工合一了。

      “距离除夕还有十天,”十六叹气,“而且皇上……可能还会。”

      反悔。

      “不用等到除夕,”孟知尧每天宅在这里,削木头,做零部件,不是为了消磨时间的,“我是什么很废的人么?”

      主动权,一直都在她手里。

      吴国旧地的归顺进程止步不前,马上要到除夕了,有作乱之心的人,只多不少,朝堂上对吴国国土上的百姓和贵族以及潜伏在子国各地的间谍都十分发愁。

      “直接驻兵镇守,发现一个,杀一个,”贺律霸气下令,“让所有人都知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一道哨声划过众人听力领域,驻守殿外的禁军大喊一声:“有刺客!”

      箭头噼里啪啦的,一路火花带闪电,撞到了朝堂大门板上,掉了下来。

      被吓得在地上爬的大臣慌乱后一定神:“是……是烟花?”

      烟花头还在燃烧,色彩纷呈,和大家的脸色一样。

      贺律脸色阴沉得可以渗水:“把人抓出来。”

      禁军正要行动,往天空上的长烟望去——

      不用抓了,后宫失火了。

      温泉苑里,地面被炸出几个焦黑坑点,孟知尧和十六一人顶着一口锅,猫着腰躲躲藏藏。

      “飞哪里去了?”十六自诩眼力极佳,也不能捕捉到乱飞的烟花箭。

      孟知尧把锅从头上拿下来,把几个窜天火的火药捞到一起,填装到她的烟花火箭纸筒中:“不知道,肯定是两节的时间太短,我弄个四节试试……白糖,再来点点,不要太多,一点点就好。呃,两颗,两颗凑个热闹就好。”

      四节烟花箭,像火箭一样一节节卡在一起,四根引线一次点燃。

      咻——

      四节烟花箭蹿出房顶,窜得老高,接着它一个悬停顿住,整根箭像被无形的手放平了,又突然尾部攒劲一个喷气,嗡地一声,飞过偌大个御花园,消失在对面的宫墙背后。

      只过了一眨眼的时间,墙那边又突然一个红光跃起,再转头平飞螺旋乱窜,冒红光的尾气彻底消失。

      “哇——好厉害。”孟知尧遮眼瞭望,“那是哪里?”

      十六瑟瑟发抖地抱住锅:“是,上朝的地方。”

      “既然如此,就把我们的十六响旋转炮筒拿出来吧。”孟知尧划破一根火柴,“看看它的实际威力,和理论差多远。”

      冲天的火光从隔壁升起,大冬天也烧得噼里啪啦的。

      从来没留意过墙外面的孟知尧再次发问:“那是哪里?”

      十六:“囤放旧物的冷宫,一直没有修葺。”

      “孟知尧!”贺律率领一众禁军、朝堂重臣,连被火吓得花容失色的皇后、一众宫妃宫人也聚拢过来。

      贺律站在门口,脸色铁黑:“朕这段时间给你脸了!”

      他再凶神恶煞,戾气横生,也不敢往前走。

      因为那一筒十六个炮眼的家伙吐着黑色硝烟,在慢慢地朝他们转过来。

      兵部的人下巴要脱臼了:“这是什么做到的?!”

      可以在上半球域灵活调整,这意味着可以获得更广泛的炮击范围。

      而且,更重要的是工艺,就算知道是这个结构,不得要领,也只能复刻外形,得不到相同的功能。

      “想要吗?”孟知尧还推着炮架在地上乱转,又秀了一把万向轮。

      他们子国的战车车轮还是只能前进后退,整体转大弯,万向轮不同,它可以做优横着走!

      武筹安站出来,手里把着还剩一截箭头的烟花火箭:“这也是你弄的?”

      “想要吗?”孟知尧还是那句话。

      顺便,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陀螺,点燃了引线把它飞到地上。

      顿时惊出门外一阵波浪般的尖叫,管你是宫里的还是朝廷的,全都忌惮退开。

      只有贺律不为所动,他盯着孟知尧看了许久。

      旁边宫殿的火势已经在减小,空气又冷又热,和所有人的心一样。

      “十六。”武筹安喊了一声。

      十六走到武筹安身边:“主人。”

      武筹安用余光揣摩贺律的脸色:“以后你不用跟在孟姑娘身边了。”

      “是。”十六退到一旁,看着地面。

      贺律再次开口:“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孟知尧也看向他,她一惯不讲道理的:“这些技术是最近想出来的,越国没有。”

      “就问你,要不要吧?”

      武筹安害怕贺律杀心大起,赶紧上去耳语:“陛下,带回来的那些东西,只有孟知尧一个人是全都懂的。这两年里,越国只有她一个工匠,在天工营、火器营、钦天监和兵工营都能自由出入。”

      “在回国途中,她说孟家后人没有归顺瞿越朝廷,只是因为人在那。”

      一个没有立场的武器大师,就和天材地宝一样,在谁手里,就是谁的。

      尤其是……她还能不停地创造更新。

      “哈!哈哈哈哈!好……”贺律咬牙切齿地点了头,“温泉山庄给你,今日送你出宫。来人,把契书都拿来。”

      “是。”

      小看了孟家的这位后人,贺律不得不改变自己的认知,原来他以为越国京兆人对她的迷恋,来自她独特的性格和外表。

      越国强劲,正在休养生息不断壮大。

      它可以左手吞下比吴国更强悍的陈国,右手在东方地震诸城急速救援,游刃有余,尽在掌握,仰仗的当然不是单纯的人力。

      ——更重要的是那些让人叹为观止的巧夺天工之器!

      除了重新求她,得到她的支撑以外,没有任何对抗越国的办法了。

      现在知道错了,好在他还来得及。

      “有劳孟大师。”贺律双手奉到头顶,对她深深一拜。

      所有人跟着拜服:“有劳孟大师。”

      皇后下意识摸了摸肚子,哑口无言,宫殿的大火熄灭了,她心里的妒火又升起来了。

      孟知尧到底有什么,能让贺律、让武筹安、让那么多人,这样拜她?!

      天底下,还有什么能比皇帝骨肉更尊贵的东西?

      不久之后,孟知尧如愿以偿,乔迁新居。

      在武府养胎的武贵妃得到消息后,同样也愣住了,两行泪落下来:“凭什么拜她?皇上为什么要拜她?你说!你跟在她身边那么久,你来说!”

      十六回到了武府,分到武贵妃身边帮忙,因为是间谍,以后还会出任务,目前的活只是看家打发时间。

      被点名后,她走到武贵妃面前:“大姑娘,越国有机床和改良的火器,如果我们也有,战力可以翻几倍。”

      “和她有什么关系?”

      “因为她都会,这个月,还造出了新的火器,射程从后宫到朝堂,轨迹是扭曲的。”

      武贵妃听不懂,但还在纠结:“所以,她是靠这个,得到皇上宠爱的?”

      “皇上和皇后娘娘冷战的时候,孟姑娘刚好在场,所以被皇上拿来和皇后娘娘赌气。”十六从头到尾都在现场,她说了来龙去脉后,“喜欢孟姑娘的不是皇上,是越国的皇帝和一些大越的人。孟姑娘也不喜欢皇上,她喜欢地契房契。”

      雪风从门缝漏进来,卷了卷炭盆里猩红的火星。

      武贵妃一想到不可一世的孟知尧,想到她二十一岁的凌厉,想到她在温泉苑看见的那双厌倦避世的眼睛,那双眼睛直视一切,和她稍微对视,就会害怕。

      直到武筹安回到家里,武贵妃去见他:“爹。”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武筹安现在很累,“这段时间我将所有触手都探向京兆,孟知尧的情报越来越详细,我越来越惶恐……我惶恐,我的功劳太大,碍着皇帝的眼。”

      武贵妃还想安慰他:“爹,也许没有那么……”

      “你不知道刚才,我们给孟知尧的那一拜,”武筹安两眼目光悠长,“好像在太庙里拜圣一样。”

      孟知尧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庄子,她当天就把那个月牙温泉最里头的隐秘山洞打扫干净,又让人在上面铺了两块的木板,放上小茶几和一个蒲团。

      禁军把消息穿回宫,贺律听完:“只是这样?”

      “确实如此。”

      贺律想到她在温泉苑的举动:“孟大师喜欢独处,离远些监视。”

      禁军:“是!陛下!”

      他们对山庄早已排查过,只要守住山下,就算是只苍蝇,也绝对飞不进去。

      孟知尧也再三确认过,否则她要想下水游两圈,岂不是和裸奔一样。

      有了自己的房子,她太激动了,一晚上睡不着,天快亮的时候,就跑到山洞里蹲着。

      山洞热得很,这里是高温池,外面是暖池。

      孟知尧坐了一会儿,呆不住,本来就是从池边涉水过来的,脚已经湿了,于是到处走走,在暖池区的“假山群”池畔,挑了个合适的地方,坐在水里泡着。

      天上的雾蓝色被水气模糊,太阳渐渐升起。

      负责维护山庄的人都住在山脚下,山庄里没有其他人,只有她一个。

      晨光洒在了京兆的大地上。

      今天轮到王捐到私库地下室查看情况,孟里正不在的这半年,活着都少了点新鲜感,四方社庙全都封闭了,这个皇宫里的最早的传送点,安安静静等了半年。

      “除夕了,陛下肯定要来这里说话了……顺便扫扫吧。”王捐又长高了一个头,他在走廊扫地时,瞥见地上的影子都会忍不住想,里正会不会发现他长高了呢。

      他好难受,“啊——”连他都那么难受,更别提以泪洗面,借酒浇愁的陛下了!

      今天打开密室的门,照旧关上又打开。

      “呃——?”王捐傻眼了,他手速很快,司南转得也很快。

      心跳咚咚咚的震耳欲聋,王捐抱着扫把警戒出门,看到外面象征着矿井的石墙痕迹,王捐来不及继续往前探路,赶紧回去报告。

      “呜哇————”他一路嚎啕大哭,眼泪飞到脚后跟,吓到了遇见的所有人,“陛下哇——啊啊啊——!!!”

      寝室里的青年坐在地上发呆,长发乌黑如瀑,没有打理,穿着绣了细密金银龙纹的柔软白色寝衣,松松垮垮,露出胸前一大片肌肤。

      他特地找到有光透进来的地方,拿着在树林里捡到的罗盘,神神叨叨地晒太阳。

      门被王捐撞开时,他还不厌其烦地说明:“今天没有早朝。”

      “矿井!”王捐抹着眼泪哇哇哭,“陛——”

      砰!

      他被撞飞了。

      当他抹掉眼泪爬起来,就看到门外一晃消失的白色衣角。

      在从寝宫到私库地下室的路上,无数宫人都在惊呼:

      陛下怎么披头散发不穿外衣就跑出来了!

      冬天还赤着脚,不怕冷吗?

      陛下不会真的疯了吧……完了完了……

      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直到传送门关闭又打开,是梦里从来梦不到的,记忆抹不掉的龟裂纹石墙长廊。

      这是,子国?

      子国的什么地方?

      他走到了矿井下,抬头仰望天空——

      水在天上。

      瞿万里沿着台阶慢慢转上去,他伸手,碰到了被矿井空气托住的水:“暖的?”

      憋一口气潜上去,他偷偷浮出水面,这里水深到他胸脯,有很多造景的形状各异的光滑石头。

      好像缩小的石山群,尤其是在晨光里,水雾弥漫,像仙境一样。

      还那样的宁静。

      瞿万里左右看看,十分警惕,他怕周围有守卫。

      忽而,他发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泡在水中,一双腿在晃着池中水。

      这里是深水区,他潜入水下,悄无声息地接近,伸手就能碰到她。

      真的是她。

      孟知尧这位置像一把座椅,可以坐着泡到手肘上,被水气氲湿的长发垂入水中。

      她在仰头看太阳,觉得天色差不多够亮了,想要再去山洞看一眼。

      哗————

      一个人从前面冒出来,他长了一张很好看的和阳光一样的脸,身上穿着一件湿漉漉的白色寝衣,上面细微的丝线在光照中闪烁金银碎光,是龙鳞形状。

      “孟……”

      他们都被对方的眼神吸引了,时间想停止流动一样。

      瞿万里两手撑在她左右,突然靠近,他们的呼吸贴到了一起,孟知尧偏偏头,和他贴贴脸颊。

      两道心声同时在说:

      真的。

      “我……”瞿万里像一位失语症康复期的患者,“可以亲你吗?”

      孟知尧还是坐在水池里,眼神很迷茫:“可以?”

      她的嘴唇被人吻了,所以鼻子会蹭到对方的脸,耳朵会感觉到一些散乱的气流。

      不知道是谁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到她的手臂上。

      还有,撑在水中石面上的手被另一双更大的手覆盖,那右手的小指勾住了她左手的小指和食指。

      她的腿也被对方的腿缠住了。

      好多新奇的触感,一时间不知道该关注哪里。

      孟知尧缓缓抬起手,掌心覆上他的额头,把人推开。

      瞿万里苦苦哀求:“别啊……”

      孟知尧越来越迷茫:“可以了。”

      “哼,”瞿万里不亲她了,但是真个人都要贴上来,“我听说,贺律也挺年轻的,长得还不错。他不是把你带到皇宫里了吗?你有没有受委屈?”

      孟知尧和他碰碰头:“我把他一座库房炸了,窜天猴飞到了朝廷上放烟花,他们当时在议会。马上我就被送出来了,这房产地产都是送我的。”

      光是听她这样描述,瞿万里已经乐不可支了。

      气息扑在孟知尧颈窝上,“痒。”孟知尧弯腰侧身避开,把他推到水里,“子国的人在山下守着,不会上来的,放心。”

      瞿万里浸到水里,又冒出来,孟知尧俯身捧着他的脸,凑近看他的眉眼,想办法要记得更清楚一些。

      孟知尧没注意,瞿万里嘴一撅,把刚才藏在腮帮子里的温泉水全滋到她脸上:“唔!!”

      “朝我吐水?”孟知尧揉搓挤压他的脸,“你是小白鲸吗?”

      一条会吐水搞怪的小白鲸吗?

      瞿万里噗噗直乐,被捏的说话大舌头:“我是……住在温泉水域里的,人鱼娃子。”

      王子!

      “是人鱼皇帝。”孟知尧纠正他,还在把他的脸当面团玩捏,很好玩。

      这个更牛逼,瞿万里点头撅嘴:“好!人鱼滑帝。”

      两个人凑在一起傻笑,瞿万里趁机把她扯到水里,终于搂到了:“真希望你永远这么快乐。”

      “矿井在哪里?”孟知尧揪着他的寝衣。

      温泉水是暖的,但是瞿万里的体温是烫的。

      瞿万里带她游过去:“在水里。”

      看到这口叛逆的矿井,孟知尧无话可说,她都挑好了山洞了,后院的地面没有一处是可以刷新矿井的,谁能想到千算万算,漏了水里。

      “有人。”瞿万里忽然搂住她的腰,很快又松开,像是告别前的留恋,飞速潜下水里,落回深水中矿井的台阶上。

      孟知尧转过身,她可是还在水里,“谁?!”如果她没穿衣服呢,就拿子国的风俗来说,哪怕穿了也是男女有别。

      总之,对方不是好人。

      “孟大师,朕不过去。”

      是贺律。

      孟知尧扶着手边的石头,脚踝被水里的人鱼锁住,不让她离开。

      “今日除夕,朕亲自来邀请大师到宫里赴宴。山庄没有陪侍,刚才唤你不见答,怕出以外才进来确认一下。没想到不爱泡温泉的人今日会泡在泉水里,失策了……”

      贺律说了一大段,听到孟知尧说“知道了”,才转身离开。

      等贺律离开有一阵子,孟知尧身后汩汩水声冒出来,“哼。”瞿万里从背后圈住她,“我们不去。”

      孟知尧:“嗯。”

      刚刚是气话,瞿万里愣了一下,嘴角上扬,颧骨飞升,又把人抱紧了:“真哒?”

      “啊,不喜欢就不去。”孟知尧懒洋洋地靠在他身上,偷偷感叹这胸肌这胳膊真得劲。

      她眼皮往上掀,头微微后仰,就可以看到那下巴挂了水珠,颈脉线条的力量感。

      就是喜欢这种有生命力、有力量的东西……人。

      瞿万里却一心盯着外面,不自觉把人越搂越紧:“要是他们非要你去呢?”

      孟知尧:“那就再炸一遍。”

      瞿万里憋着偷笑,不敢放肆,笑声从胸腔震到她的后背上。

      真是奇妙,从来没有这么和人亲密接触过,还是她觉得很舒服的,换做其他人都不行。

      “那今天除夕,”瞿万里松开她,紧张地问,“你要怎么过?”

      光天化日之下,孟知尧在水里旋转过身,慢慢地、好奇地试探着贴到瞿万里身上:“偷情?”

      瞿万里不敢呼吸,没有向往常一样给她回应,腰往后弯折,把两人都带到了水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炸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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