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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四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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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上喜克索斯王位对锡安成就霸业的意义非同一般。
首先:他的兵力得以扩充至四万。在人口远不像现代那样密集的古埃及,这样的兵力已相当惊人。
其次:喜克索斯人崇拜古埃及的拉神以及赛特神,在宗教信仰几乎重于一切的埃及,这使他们远比哈卑路人更容易溶入当地人的生活圈。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喜克索斯早就独立了。也就是说,它是不属于埃及法老的统治而独立存在于埃及的小王国。
因此,在锡安成为喜克索斯王的一个月多后,不仅歌珊,连比东和兰塞两城都名正言顺的脱离了埃及的统治。
其时,埃及的十三、十四王朝正因赫里奥坡里的所有权而打得不可开交,根本顾不上尼罗河三角洲北部的异常变化。锡安的领地,由一个歌珊城,变成包括阿瓦里斯在内的四大城。
这四个下埃及最富庶的城市,源源不绝的为锡安提供资源、金银和人口,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队伍不断壮大再壮大,统治也不断稳固更稳固。
日月如梭,斗转星移,树叶回黄转绿,又是春暖花开的时节,倪叛遵守承诺,为锡安奉上一份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个时代任何人都想不到的大礼——天大的礼。
那天的阳光十分明媚,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当锡安接到倪叛派人传来的口讯,赶到校场时,他并没意识对他而言,这是具有多么重要的带有决定性意义的一天。
校场里除了倪叛外,还有一个扫罗。
看见他,锡安已隐隐有些明白,算算时间,果然已到倪叛所说的两年之期,便拥住她笑道:“可是给我的那份‘天大的礼物’准备好了?”
“嗯嗯!”倪叛大大的点头,“你好不好奇?”
“你说呢?”锡安眨眨眼,“这一年半来,你连一步都不准我踏进南郊,我怎么能不好奇?”
天下间送人礼物者,无不爱听这句话的,倪叛自然也不例外。闻言立刻眉开眼笑,晃着他的手笑道:“本来嘛,送礼最大的乐趣就是保持神秘,早早的被你知道了,就没意思啦!”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锡安微笑。他怎会不知她的心思,何用她说?否则贵为一国之主,有什么地方是他想进却进不去的?这一年半来,他拼命按捺住好奇,为的,不过就是她此刻的笑容罢了。
宠溺的敲敲她的头,他说:“好了,吊我胃口也吊了这么久了,还不快把礼物拿出来!”
倪叛一阵风似的跑到旁边,拿过一个长长的用布裹着的包裹,递给他道:“打开来看看。”
声音里已经满带着紧张和不安。
这傻丫头,明明是她送他礼,却好像比他还期待。锡安朝她笑了笑,一层层打开包裹,心道就算这礼物再普通,也要装出一副惊呆了的模样,绝不能让她失望……
然后,他就惊呆了。
绝非伪装,真的就那样生生惊得无法言语。
在他手中,一把金黄色的弓在深色裹布的衬托下,于阳光中折射出耀眼的光辉。
他从未、从来也没见过这样的弓。
它的弓臂是双曲的,内侧贴着光可鉴人的牛角薄片,外侧似是也贴有某种极具韧性的东西,被漆覆盖住了,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它的整体长度比他以前用的弓都要长,也厚得多,一层木材绝对达不到这样的厚度,他立刻意识到这是多层木片叠和而成的弓。
这就意味着,它将远比他所见过用过的任何弓都要结实。
单此一点,已足够令任何一个弓箭手欣喜若狂!天知道,他们早已受够了那种动不动就会折断的单体弓。
“扫罗!”他大声喊道,“设靶,我要试弓!”
“早就给你准备好了!”扫罗笑道,“那不是么?”
锡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草靶立在远处,距离竟比他们平素练习几乎远了一半!
虽略感惊讶,但是他没有迟疑,将裹布扔在一边,正欲拉弓,倪叛却喊住了他。
“戴在大拇指上。”她递给他一个比戒指粗很多的玉石圆圈,淡然道:“你们以前使用的单体弓弹性太差,所以你们总是习惯用多个手指去拉弦,而这种复合弓根本就不需要。从现在开始你得改一下你的拉弦习惯,用你的大拇指……是的,给你扳指就是为了保护它,这是使用复合弓的标志……用大拇指拉弦,食指和中指压住它……对,就是这样……啊!对了,给你,试试这种箭……”
她说着递来一支箭,却见箭头加装了三棱锥状的镞,箭尾则多了羽翼。
毕竟是行家,锡安一眼便瞧出这种箭的穿透力和稳定性都比以前他所使用高很多,毫不犹豫的接了过来,搭上弦,略一用力,长弓顿时圆如满月,从未体验过的弹性和韧性立刻充盈他的双臂,他压制住心头窜起的惊喜,定定神,瞄准草靶,手指一松,“嗖”——箭如闪电般射出,速度之快,肉眼根本不可视。
“天哪……”他不禁发出一声呢喃。
那边,扫罗早已拔腿飞奔向草靶,片刻后又回来了,手上拿着那支箭,似笑非笑的看着锡安道:“知道我在哪找到它的?在草靶后面——你射穿了草靶,锡安!这么远的距离,竟然还能保持这么强的穿透力,简直叫人难以置信!”
锡安一时间似乎还有些反应不及,怔怔的瞧了他一会,转向倪叛道:“你刚才说,这种弓叫什么?”
“复合弓。”
“怎么做的?”
“大致说来,它是由六大部分组成的:干、角、筋、胶、丝、漆。”倪叛解释道,“干,就是木材,用以制作弓臂的主体,这一部分决定整张弓的射距。角,就是牛角,贴于弓臂内侧,增加弓的弹力,使箭射得更快。筋,就是动物的肌腱,贴在弓臂外侧,能让箭射出后,中物更深。胶,这不用我说了吧?用来粘合干材和角筋嘛。把兽皮和动物的肌腔放在水里煮沸,加少量石灰碱,然后过滤、蒸浓就行了。哦,就制弓而言,还是用鱼皮和鱼膘制得的鱼胶最好。至于丝,埃及没有丝,只好用亚麻代替,层层紧缚于弓臂上,使弓更牢固。最后,上漆,可以防止霜露湿气的侵蚀……大致就是这样了。”
“怪不得你叫他们住到河边,伐木、宰牛、捕鱼。”锡安恍然,想了想又道:“虽然这种弓制作起来比较麻烦,但何至于要一年之久?”
“因为这六道工序都得分季进行。”倪叛说,“在冬天剖析弓干,木理才能平滑细密;春天时治角,润泽和柔;夏天治筋,自然不会纠结;秋天合拢诸材,严实紧密;冬天上胶、漆,完全干固以后才能修治外表。再等来年春天装上弦,这才能用。因此,至少两年。”顿了顿,她补充道:“不过,我从一开始想的就是批量生产,扫罗他们进行的是流水作业,各项工作都在交错进行,每年都会有成批的成品,所以你不用担心数量问题。”
锡安沉默。
他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他们是在马背上讨生活的战士,弓箭对他们的意义,犹如水对于鱼。这种复合弓,无论是穿透力、射程还是准确性,都不知比单体弓强上多少倍……她为了他,可谓煞费苦心!
如今才知,主把她赐给他,竟远不止让他心灵有归宿,情感有依托这么简单的;
如今才知,得她一人,竟然远胜于得到千军万马!
他深深的瞧着她,目光灼热的似乎要把一生中所有激情和悸动都传递给她,仿佛她是他在雪意深寒的冷冬里唯一的温暖,是他在窅黑幽暗的深夜里唯一的光明,珍贵、宝贵、珍惜、溺爱,太多复杂的情感的流露,使他这一刻看上去竟如大孩子般纯真、热烈。
扫罗,便是在这时离开了校场。
我实在不该来凑这热闹的。他边走边在心里嘀咕:原想看看我们伟大的王会有什么欣喜的表现,谁知道他就只会对着自己的女人发呆!是的,我不该来,不该……他使劲抱怨着,可脸上却不由自主露出了微笑。
“依希丝……”校场里,锡安刚喊了倪叛一声便被她打断了。
“先别说!”她朝她眨眨眼,“礼物还没送完呢,如果你想谢我,等会再说!”
锡安一怔:“还有?”
“嗯,等着!”倪叛飞也似的跑了。
好吧,锡安下意识的摸摸心脏,一个复合弓带来的震撼已经够强烈,竟还有别的礼物!他实在怀疑自己的心脏是否承受的住。
就在这时,倪叛回来了。身边多了一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