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景盛凡间篇—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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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烬不受宠，在景王宫只要是个人便能欺辱他，除了荆兰安和月莹心，都不把他当人看，其中为首的就是澹台明朗。
兆曦看着地上趴着学狗叫的澹台烬，心中蹭起一股火，她从未想过他的处境竟是如此难过，忽然想起那日他说，若是有了羞耻之心，他便活不到今日，如今看来她才真的理解。
她想出手，可这不是实景，只是一场回忆梦境，她能改变什么呢？她想，如果可以，她想改变这一切。
还有一件事她觉得疑惑，此时虽为五百年前，可离上古魔神被封印已过去数万年，为何魔神会在此时此地降生呢？
兆曦看着荆兰安责备小澹台烬不知道什么是自尊，没有羞耻之心，堂堂君王之子被奴仆欺辱，可对于他来说，做这些能换取食物，也能避免挨打，在听到荆兰安否定时，他冷漠的问出一句不应该是孩童说的话，他说。
“那我可以杀了他们吗？”
此话一出，不只是荆兰安和月莹心被吓一跳，连兆曦都觉得不可思议。
难道这就是魔神吗？哪怕他什么都不懂，遇事的解决方法便是杀戮！
荆兰安想趁宫女开放之日逃回夷月族找救援，让莹心先照顾澹台烬一段时间，可她根本没有等到荆兰安，却等来了澹台烬为质送到盛国的旨意，她是贴身服侍的侍女，自然也跟随。
她明白荆兰安抛下他们了，到了盛国他们依旧没有好日子过，在景王宫有澹台明朗带头欺辱澹台烬，而到了盛国便又有萧凉为首，若不是有萧凛照拂一二，恐怕他们的生活会更艰难，活着都会是奢侈。
她记得澹台烬说过，他与叶千软之所以会成为夫妻，就是歪打正着吃了叶夕雾为萧凉准备的点心。
忽然她的脑袋有些痛，有什么从她的脑中一闪而过。
“那是你的记忆吗？”兆曦扶着头问，她在问叶千软，可她不会回复她，就好像默认一样。
澹台烬很好奇为什么萧凛能阻止自己的哥哥，他的话哥哥也能听。
莹心告诉他萧凛的母亲是元后，所有人自然都会以脸色行事，澹台烬便问是不是如果萧凛没了母亲，处境也和他一样。
莹心不敢确定，只说萧凛可能也是因为温文有礼，聪颖仁慧，这样的人谁不会喜欢呢。
他想是不是如果他也和萧凛一样，所有人都会喜欢他不会再欺负他了。
此后澹台烬便学着萧凛的一举一动，不论他做什么，都在一旁跟着，练功、喜欢小动物，甚至是笑。
一瞬间澹台烬也长大了，听说萧凛被送去逍遥宗不照山修行，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只能看着书折找。
此时长大了的萧凉带着人凑了过来，仗着萧凛不在宫中，便继续开始欺辱他。
他原本以为这些年他们不找他的麻烦是因为他处处效仿萧凛，已经学会了荆兰安说的寻常，却不知他们只是在忌惮萧凛罢了。
兆曦才明白，原来他也曾学着以礼待人，学着善良学着做一个寻常人，只是他的身份，他的命运从不允许他如此。
待萧凛学成归来，宫中聚会，萧凛为叶冰裳送了件披风，澹台烬居然也学了去，但叶冰裳拒绝了他。
兆曦在想澹台烬喜欢叶冰裳也是因为模仿萧凛的原因吗？
好巧不巧这一切被萧凉看了去，带着一群人折辱他，再次挨了一顿打。
澹台烬拿着镜子看着自己的伤，他很好奇被人喜欢是什么感觉，他问莹心，可莹心不回答他，他知道，莹心也不喜欢他，小的时候他看不懂人的脸色和情绪，可现在他能看懂一些了。
因为他莹心被困在这深宫之中，备受屈辱，可他不怪她，连他都讨厌自己，也知道世人都不喜欢他，按照常理来说他心里应该是会觉得难过才对。
又想到换做萧凛他应该会自责到吃不下饭才对，他模仿萧凛，模仿他的一切，希望慢慢的自己能成为他，被人喜欢。
可这些都是假的，笑是假的，宽厚待人也是假的，甚至关心别人也是假的，他知道假的东西活该被人嫌弃、被人厌恶和唾弃。
“罢了，我这样的人能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何必还奢求什么喜爱。”
兆曦忽然有些不明白，她有些看不破，澹台烬身负邪骨，无情无爱，非他所愿更不是他的错，可一朝成为魔神，手中的累累血债，那也的确是他所为。
澹台明朗派人要莹心杀了澹台烬，换取她的自由，这样的条件让莹心心动，她太想逃离这深宫了。
“不可啊，莹心，他是你看着长大的，他从未伤害过你，你不能杀他！”兆曦看着莹心犹豫，她在一旁着急，她喊着不行，可莹心听不到。
莹心答应了，澹台烬被最亲近的人背叛，兆曦想这世上从小到大会有一个人真心爱他守着他，帮他悬崖勒马，或许他便不会绝望堕魔。
到了这莹心的梦境结束。
黎苏苏和萧凛还有庞宜之带着人来到半枕山，山内有结界，他们进不去。
她很担心兆曦和澹台烬的安危，可她也破不开结界，只能干着急。
兆曦慢慢醒来，发现澹台烬被捆在树上，人已经沉沉睡去，而身上居然开出了魇之花。
“澹台烬，澹台烬！你不是说你不会做梦的吗？怎么会开出魇之花呢？你醒一醒，澹台烬！”兆曦将捆住他的藤蔓扯下，扶着将他放到地上抱着他，可是怎么叫都没有反应。
澹台烬听到有人在叫他，等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处于景王宫内，她的父皇和母妃坐在一旁，称赞着他在逍遥宗外门弟子中道行出众，资质更是出类拔萃。
而自己身上穿得是景国的锦服，此刻他们的谈论对他满是自豪，他的母妃还打趣他父王难道还真的要他去修仙啊。
他那没见过面的母妃此刻活生生的站在他的身前，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关爱着他。
澹台烬陌生的喊了一声：“母亲。”
他的父王母妃还为他谈了一门亲事，新娘是叶冰裳，他讲起去逍遥宗结实了萧凛，还巧的是此次送亲的正是萧凛。
很快，他们就进入婚礼再到婚房，谁知道他欣喜的挑开盖头却发现盖头下的居然是叶千软。
“叶千软，怎么是你！”澹台烬疑惑的看着她，不是说是叶家大小姐叶冰裳吗？怎么是三小姐叶千软？
“澹台烬，你就这么想要娶我大姐吗？你真的敢绿我！”叶千软站起身注视着他，眼神中充满了恨意，是他没见过的模样。
澹台烬还未说什么，他被抽离出来，到了一个还算熟悉的房间内，他好像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晃悠悠转过身，看到了躺在血床上的月阮阮，他的母妃。
他轻轻的喊了一声母亲，慢慢移步到床前，然后跪了下去，而他的手上满是鲜血，他惊恐的喊着母亲，身后却出现了澹台无极拿着剑抵在他的脖子上。
“你这个弑母的孽畜！”澹台无极充满恨意的看着他。
“不是，父亲，我没有害死母亲！”澹台烬无助的说。
澹台无极不理会他，一刀劈在他身上，他手捂着胸口倒地，而后上来的是荆兰安和莹心，他拉着荆兰安的裙角求他别走，可她留下一句“你就是个怪物”后，也跟着莹心消失了。
萧凛也出现，冷漠的问他方才那黄粱一梦中父慈子孝、众星捧月的滋味如何？他伸出手，希望萧凛能如从前那般庇护他，求他救救自己，可萧凛却说那都是假的，离开了虚妄梦境没有人在乎他，更没有人会爱他。
到这，澹台烬流下了泪。
萧凛蹲在他身前说：“一直以来你都是效仿我，希望可以跟我一样，得到他人的认可，但方才在梦境中，你已得到你想要的一切，父母的疼爱，唾手可及的王位，真正令我都羡慕的人生，但你真的能感受到快乐吗？”
澹台烬不敢去听，这是实话，没有，都没有，无论他怎么做，都没有感受到。
“若没有你，你的母亲不会死，你的父亲不会痛失所爱，兰安不会在深宫中蹉跎岁月，莹心也不会受尽屈辱，他们都是你最亲的人，可他们都恨你！”
澹台烬从萧凛的话语中放下了捂住耳朵的手，看了一眼床上的月阮阮，他委屈的说：“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害他们，没有。”说着又继续捂住了耳朵。
萧凛轻笑一声，继续道：“你看，喜怒哀乐，七情六欲，于你皆如无物，你只懂得保全自己，根本不懂，甚至不在乎他人的痛苦。”
澹台烬痛苦的放下手，自下而上的仰视着萧凛：“我懂，我都懂！我只是感受不到。”
他不是傻子，这一切他都明白，可是他感受不到，也没有办法去感受，因为没有人给他机会。
“澹台烬，你真是让人觉得悲哀，你活着，感受不到这人间的一丝美好，甚至连这世间的美好都感受不到，你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给他人带来灾祸，让他人厌弃憎恨，你活着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萧凛的声音似乎有一种蛊惑力，越说澹台烬的心里就越难受越委屈，从来没人教过他这些，为什么都要来怪他？
“但至少你的母亲不曾怨恨过你，至死都爱着你，如果你能见到她，见到她亲口对你说，她很爱你，你就能从这种命运中解脱出来，你想见到她吗？”
萧凛变出一把匕首，插在澹台烬面前，然后拉着他的手握上去。
“机会就在眼前，你还在等什么？”说完萧凛也消失了。
他的脑海中再次想起了那道声音。
“你要尝尽人间的苦楚，汲取无尽的怨恨，你背负着命定的诅咒，注定不得善终，当你痛苦到达巅峰，生命走到尽头时，我会来接受你的献祭。”
“我不想再等了。”这些声音是压垮他最后的稻草，他拔出匕首，慢慢跪起身来，把匕首换致右手，就往脖子上去。
就在他准备动手时，一只手出现抓握住匕首的一端，阻止他的动作。
映入他眼帘的一脸着急的叶千软。
“澹台烬，你不能死！你清醒一点，如今你还年少，这世间还有很多美好还未感受啊！”兆曦紧紧握着匕首，手传来疼痛也没让她放手，他不能死，死了全部的努力将会功亏一篑。
澹台烬没有停住手，而是用力往自己脖子上抹，兆曦的血从刀尖滴落地，破开了幻境。
半山腰，梦妖和萧凛、庞宜之在打斗，黎苏苏站在一旁拿着符纸，找机会将符纸丢出去，伤害太低，对于梦妖来说不值一提。
倒没想到萧凛的剑法居然中伤到了她，而后她化作一团黑雾逃走。
“赶紧救人去啊！”黎苏苏不顾庞宜之欣喜，只想赶紧去救人。
梦妖逃回她的林中，刚好碰到澹台烬从自己的梦境中醒来，她以为是澹台烬毁了藤蔓，就要吞了他。
兆曦还未醒来，澹台烬被控制于空中，然后被梦妖的黑雾萦绕，她冲进他的身体里，痛苦间他再次来到了那无尽的黑暗中，再次见到了那团黑气。
他要澹台烬吞噬梦妖的力量，说他的血可以克制世间妖魔，身体可以承载妖力，只要不能杀了他，他们的力量就能为他所用。
说完，一股力量涌入他的体内，身体不受控制的承受着痛苦。
待他睁开眼，额间出现了魔锚，身后出现了一环业火，很快梦妖的力量便被他吸尽，身体的舒适让他感受到愉悦。
兆曦还在昏睡中，根本没有感知到这一切。
吸完梦妖的妖力，降至地面时，一口血从澹台烬口中喷出，这是他第一次吸食妖力，不免会被反噬一朝，额间的魔锚隐下，周围的魇之花也消散了，所有被困住的人都被解救出藤蔓落在地上，很快他也失去意识倒在地上。
“三妹妹！三妹妹！”黎苏苏刚踏入，无视其他直奔兆曦而去，拾起她那血肉模糊的手满是心疼，血并未止住，赶紧拿出她的手帕给她进行包扎。
萧凛先是看了最近的澹台烬，后面看到叶冰裳后果断放下他去看叶冰裳。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景盛凡间篇—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