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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 6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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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夜里两人都没有回宫,在敏德长公主府留宿。
翌日早间,爆竹声一响,两人梳洗打扮一番就去梁浅音的闺房陪着她。
没有什么伤感,毕竟嫁了人的梁浅音依旧在京都。但楚牡丹还是忍不住感慨了时间过得真快,好友就要嫁人了。
梁浅音握了握她的手道:“我也愿姲姲和阿珠寻得自己的郎君。”
晚些时候,荣庆太妃过来了,一群人坐在闺房中陪着梁浅音说体己话。
说笑间,楚牡丹调侃道:“待明日起,我见到阿音便得唤上一句“嫂嫂”了。”
梁浅音笑着道:“不用等明日,今日姲姲便唤我一句“嫂嫂”如何,也算是送我的新婚礼了!”
“祖母,你听听你这外孙女脸皮厚着呢,明明比我还要小上两个月。”楚牡丹拉着荣庆太妃的手,撒着娇,笑着道。
“如何能说你嫂嫂脸皮厚?”荣庆太妃笑着道。
这话一出,众人笑作一团。
外头的爆竹声与乐鼓声响起一片,喜婆欢喜着进门说是吉时要到了,让新娘子做好准备,前头姑爷已经在做催妆诗。
“太子殿下和云中郡王等堵着门,新姑爷脑门全是汗,诗是不曾停,就是这题目是越发的难。”喜婆乐呵呵道。
楚牡丹为何听到这话想起韩嘉元和袁白露成婚的时候,当时被堵在门口的韩嘉元身边不仅有裴弘济,还有裴渊和宫恒志。
看来今日裴渊是不会来了。
自裴渊受罚一事已经过去月余,虽说有禁足令在,但今日梁浅音和徐鑫大婚,他若是有心来,想必也是不难的。
不安分的思绪在梁浅音和徐鑫一同拜别完敏德长公主夫妇后,被站到她身后的裴思齐拉了回来。
“想什么呢?这般入神?”
人群中,裴思齐握了握楚牡丹的手。
下意识中,楚牡丹缩回了自己的手,然后略带歉意的朝他笑了笑:“我是在想我们都长大了,阿音也嫁人了。”
裴思齐倒是没太在意,只当是他的举动吓到了楚牡丹,便道:“我还以为姲姲是羡慕了,想着若是姲姲说出这类的话,今日回去之后我便让母亲准备好进宫去向太妃娘娘求亲。”
楚牡丹往后略微的退了一步,她和裴思齐靠得很近,他身上有着未经陈化而浓烈的檀木香,与他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是吗?”
裴思齐却凑近了些,与她平视道:“如果姲姲不拒绝,我就当是同意了。”
楚牡丹大脑突然僵住了,她眨巴眨巴眼睛,裴冉珠突然拉了她一把,将她直接拉走了:“你们晚些再聊,先把姲姲借给我。”
说完此话,楚牡丹都未能再与裴思齐说上一句话,就被裴冉珠拉着出了敏德长公主府,上了门口的马车,跟着迎亲的大队伍往开承国公府而去。
楚牡丹长长松了口气,她是真不知如何回答裴思齐的话。
“怎么了?”裴冉珠这才注意到楚牡丹神情的不对。
“方才,云中郡王说要向我提亲。”楚牡丹说完,叹了口气。
这些时日裴思齐在她身上还是花了不少心思的,但这些心思她并未觉得有什么,也不曾在她心里被放大,无非是多了一个人陪着她,陪着她闹,就连她去赌坊,裴思齐也不曾说不对。
是阿珠在说,是阿荷在说,她们说裴思齐会迁就她,会以她的快乐为快乐,会以她为中心,围着她转。
起初她也觉得这些话没有什么问题,她开始把这些她不以为然的事放大去看,看到裴思齐的顺从,但这样真的对吗?
不思进取。
不知为何她想到了这么一个词,且是裴渊如果知晓了定会责骂她的话。
但如今裴渊又有什么资格对她说这样的话呢?
她为何还是在意着裴渊,就连昨日她也梦到了裴渊。
“该不会被我打断了吧?”裴冉珠突然意识到自己坏了好友的好事。
楚牡丹摇了摇头:“我也说不上来。”
裴冉珠犹疑的看向她,见她神情有些古怪,将人掰转身子,面向她:“你老实交代,是不是还在惦记着高阳堂哥?”
楚牡丹还是摇了头。
“只是太突然了,我还不想这么快成婚。”
裴冉珠是不相信的,但转念一想,也是,如果能说喜欢便喜欢,不喜欢便不喜欢,哪里还有那么多的话本子可写。
“阿音说得也没错,就算你放下了高阳堂哥,也不代表你一定要嫁给裴思齐。”
*
开承国公府的婚事办得很热闹,京都有头有脸的人都有出席。
楚牡丹和裴冉珠吃过宴席之后,因着时辰不早了,宫门要落锁,便被荣庆太妃领着回了宫。原本想要闹洞房的心思不得不歇了。
回到宫中洗漱一番,因着明日还要去国子监上学,时辰已经算不得早,打了一个哈欠之后,她懒懒散散的往床上躺去。只是几番辗转下来,却毫无睡意,明明身体疲倦得很。
她索性坐起身来,正要下床,听到动静的阿荷走了过来,问道:“女郎可是身子不适?”
“只是有些睡不着罢了!”楚牡丹沓着鞋子,阿荷给她披上件外衫:“ 明日还要去国子监,女郎还是早些歇息才是。”
临近清明,空气中透着湿湿的气息,大片的乌云遮住了月亮,刮来的风中带着些许的寒意。
楚牡丹站在宫殿大门前,眺望着沉默在黑夜中的黄瓦红墙。
皇宫中的灯彻底不眠,不远处路过的宫娥低头交耳几声,很少消失在暮色之中,只余下一片静默。
她的心杂乱无比,每日与裴思齐相约游玩,不像是在培养的感情,更像是在放纵,甚至会在某个时刻希望裴渊能出现,然后将她训斥一通。
她对自己抱有这样的想法感到很难受,这不仅是对不起裴思齐,同样也是对不起自己。
昨日梁浅音的那一番话与近日裴思齐对她的求亲,让她更不知该如何是好。
*
而此刻东宫内,沐浴后的裴弘济正看着陵俊县一案,太监马文胜急匆匆走了进来,没有平日里行事的半点稳重。
“殿下,高阳嗣王失踪了。”
“什么?”裴弘济手中的笔轻轻一划,工整的文书上出现一道尤为碍眼的黑墨。
马文胜手中书信呈上,又退了回去,跪在地上道:“杨将军说,高阳嗣王失踪已有数日,护国大都督郑光郑大人之嫡子郑天明死了。”
东宫内烛火通明,马文胜抬头看了眼坐在书案后的太子,见他眉头紧锁,怒意可见,他的心跟着一提。若是高阳嗣王当真出了大事,太子又该如何向荣庆太妃和秦王交代。
裴弘济紧皱眉头,打开书信,是裴渊的亲笔书信,信中告知他郑天明私下强占西都农户永业田几十万顷,已是人尽皆知的事,因着有郑光这位护国大都督在,农户有苦无处诉,有冤无处伸。
历经数日裴渊已经查得一些证据,且有证人,不日就会送回京都。却意外被郑天明察觉,所幸郑天明行事鲁莽,未提前告知郑光,给了他们逃离的机会。却不想郑天明在追杀他们的时候死了,知晓此事的郑光大怒。为了护住证据和证人,裴渊决定以自己为诱饵。
书信落款的时间已经是十日之前。
“杨将军正在殿外候着,殿下可要召见。”马文胜感觉到殿内的气氛骤降,就像是大雨来临前乌压压的云,压得人快要喘不过气来。
“召。”裴弘济冷声道。
怀庆国公府的贪,并非一日两日。
桑家侵占永业田一事,想必怀庆国公府也是有参与的,或许他们本就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菱王又会在其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但眼下还是知晓裴渊的消息要紧。
“属下,拜见太子殿下。”
此时殿外已经下起了毛毛细雨,一袭黑衣短劲的杨涛身上沾着一层薄薄的水气,他右眼包着纱布,黝黑的脸上落着几分狼狈。他单膝下跪,向裴弘济行礼。
“杨将军起来吧。”
裴弘济沉着声音。
杨涛是在西都暗中与裴渊交接的人,如果不是郑天明突然死了,或许他们已经平安抵达京都。
“末将罪该万死,未能护得高阳嗣王安全。”杨涛笔直跪在地上,犹如一桩树墩。
“当下不是问责的时候,槿之是在何处消失的,可有派人去寻过?”裴弘济道。
“五日前,末将在护送证人回程的路上,一直护在高阳嗣王身边的侍卫突然找到末将,说高阳嗣王跌落悬崖下落不明。那时末将等人身上的通关文碟,以及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都没了,根本入不了京都。末将便将证人暂时先藏了起来,转头去寻高阳嗣王。我们找了整整三日都不曾寻得嗣王殿下的踪迹,无奈之下,末将只能想法子先回京都。说来也是凑巧,在今日城门落锁之前,末将等遇到了大理寺少卿周大人,这才得以入了京都。”
说罢,杨涛从怀中取出几封书信递给了马文胜,由他呈给了裴弘济。
皆是郑天明与桑淮安往来的书信,已经有些年头,是郑天明教桑淮安如何侵占农户的永业田,其中不仅仅提到了陵俊县,还提到其余的几个县城。
“证人暂时安置在末将府上,殿下可以随时召见。”
“杨将军辛苦了,夜已深,今夜先留宿东宫。”裴弘济道。
杨涛应下,右马文胜领着出了内殿。
裴弘济彻底沉了脸,此事非同小可,郑天明已经死了,郑光为了护下他自己,护下郑家,郑天明便成了背锅之人。
当下之急,是要寻得裴渊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