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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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最开始练自由搏击，是因为在幼儿园打了烦人的小男孩。
“小碧，不可以打人噢！”妈妈认真地和她说着这样的话，“被打的人会受伤，会很痛的。”
她尝试为自己辩解：“是他先扯丽子的头发的，丽子都哭了！”
所以本来好好地在旁边看绘本的自己才会去把弄哭了丽子的小胖子推开。
谁知道他会一下子就飞出去在地上滚了三圈然后嚎啕大哭啊，自己也很委屈好不好！
她扁着嘴，却感觉到妈妈的手轻柔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力气比一般人要大，这种事情小时候的自己是无法理解的。
所以被叹了一口气的妈妈送去熟人那里训练的时候，浅野碧也完全处在一个茫然的状态里。
留着粗犷的大胡子，笑起来却很爽朗的男子蹲下身来看向自己：“是学姐的孩子啊，长得果然很可爱呢！”
然后是妈妈略有些骄傲的声音：“也和我一样很厉害噢！”
“所以……”妈妈的手再一次抚摸了她的头发，“希望拜托你，教教她怎么控制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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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野选手和教练的感情很好呢！”
“是的。”
“近藤教练是伤退的刑警吧，浅野选手很小就在教练身边训练了，是家里也有长辈是警察吗？”
“没错。”
“是爸爸吗？”
“不……不是的。”她顿了一下，回答，“是妈妈。”
是明媚爽朗，会把年幼的自己抱起来抛高高的妈妈。
接受完采访之后，跟着教练一起去吃饭。
“又长高了吗？”年轻的时候喜欢留落拓不羁的胡子，年长了之后反而喜欢更清爽一些造型的男人看了她好几眼，有些不太确定。
“165cm，52kg。”浅野碧说，“是赛前刚刚更新过的数据。”
男人于是摸了摸下巴：“所以果然是错觉啊，一瞬间觉得小碧好像长大了……还以为看到学姐了呢。”
他伸手拍了拍少女的脑袋，然后果不其然被拂开了手。
他不以为意，只是问道：“还准备继续升组吗？”
浅野碧拿取筷子的手停顿了一下：“还没想好。”
冒着热气的拉面被端了上来。
两人一起开动，在氤氲的热气之中，她听见熟悉的长辈有些失真的声音传来。
“小碧的话，有什么想要去做的事情吗？”
她把筷子上的拉面吸溜进了嘴里，安静地咀嚼着。
“emmm……反正U16的赛事已经结束了，你不如好好休息一阵，找点自己想做的事情，至于要不要升组，等过完生日之后再来考虑吧！”
于是她沉默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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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优胜。近藤都和我说了，表现得很棒。”
大洋彼岸忙碌的父亲，为了祝贺而打来了电话。
而她礼貌地回复：“谢谢您。也请多注意身体。”
于是这一通电话，短短一分钟时间，就完成了使命。
候在一旁的中堂管家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挂断了电话，上前一步微微弯腰：“生日的话，有什么朋友想要邀请吗？”
朋友啊……
她的脑内从国中时还能说得上几句话的同班同学，转到现在高中勉强也能说得上几句话的同班同学。
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用了，就家里人自己过吧。”
然后就这样，迈入了16岁。
因为看到同伴被欺负，所以才会出手推人。
因为被教练问既然都已经练习格斗了，要不要参赛试试，于是点头同意。
因为站上了八角笼，所以试着去取得胜利。
包括因为妈妈是东大生，所以才会认真学习，希望以后也考取东大。
她的人生，好像从来没有什么，她自己特别想要的东西。
近藤教练说，自己的技巧在同龄之中已经非常优秀，虽然体能比较弱，但那种六边形的怪物总归是罕见的存在，人有自己的优势和劣势再正常不过。
已经在U16取得了优胜，继续升组的话，就是向着U18的女子优胜进发。
“但是小碧啊。”看着她长大的男人脸上是莫名认真的表情，“你并没有，一定要赢的愿望啊。”
是不是要走上职业的道路，她从来没有想过。
综合格斗是她想要做的事情吗？
每次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少女总是一脸茫然的表情。
梦想，这个闪闪发光的词汇，是她所不能理解的概念。
但是啊……
她也并不是没有见过，别人为了这个闪闪发光的词汇，拼尽全力的样子。
——————
轰隆隆的列车从面前驶过。
叮叮当当之后，通行的指示灯转为绿色，闸道口的栏杆抬起。
迈步向前时，浅野碧犹豫了一下。
前方不远处的背影，虽然依旧有些犹疑，但应该没有认错。
这次没有落单呢，1、2、3、4、5……
她抿了抿嘴唇，还是跟了上去。
5.
或许是因为刚刚开学的缘故，课业并不繁忙，双休日的街头篮球场，许多国小国中的男孩子们欢呼雀跃着打着比赛。
砰砰砰……
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熟悉又吵闹。
三井寿几乎要无法忍耐这样的干扰。
但熟悉的篮球已经啪塔啪塔，一路滚到了他的脚边。
“啊……那边的人，能不能……”
国中低年级的小男生挥手看过来之后，声音一下子弱了下去。
显然是被他们这一群浑身写满了不良的人吓了一跳。
铁男对这附近没什么兴趣，带人去飙车了，于是三井现在身边只有德男和另外两个小弟。
“哟小矮子们……这么点个子也能打篮球吗？不如把地方让出来如何。”
隐隐约约被高大的高中生们包围了……几个看上去并不强壮的国中男生气得涨红了脸，却又忍耐着不想发生冲突。
不远处其他的球场，也都小心地停下了比赛，谨慎关注着这一边的情况。
“喂。”然后是一道阴影，从上方落下，正遮挡着阳光，笼罩在三井寿的头顶。
察觉到这一古怪的情况，在场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在三米多高的篮架正上方，一脚踩着金属的连接杆，一脚踏在篮板上的人影。
依旧是宽大的长袖上衣搭配黑色长裤，长发绑成了利落的马尾。
这样英姿飒爽的身形，在眼睛隐约适应了阳光后，却依旧可以看到背着光的少女，那张线条柔软又毫无攻击性的，漂亮的脸。
三井寿的嘴角下意识地抽动了一下，她是怎么上去的啊！
被包围的国中男生里面，个头最矮的那一个却抢先惊喜地叫出了声：“是大姐头啊！”
在三米多的高度摆着帅气造型的浅野碧于是便凝滞了一瞬，才无语地小声嘟囔道：“我说过不要叫大姐头吧。”
“你们……”她环视了一圈下方的不良少年们，“是准备霸凌后辈对吧？”
并且，再度认认真真地开口询问了。
三井寿突然有了奇怪的既视感，前几天遇到这家伙的时候，她是不是也先问了问题来着？
他一时之间没回想起来第一次见面的详情，记忆里全是各种被揍的痛觉，但旁边的堀田德男已经抢先回答了。
“啊？你该不会想给这群小鬼出头吧？可别以为我们不打女人啊。”
他好笑一般看着大腿可能还没自己胳膊粗的女孩子，转头道：“喂小三，你也说句话啊。”
被他一语惊醒的三井，下意识地抬头看去。
那个揍人很凶的女孩子也低头望了过来，她在看自己。
“呵。”像是要给自己壮胆似的，三井摆出一副尽量恶人的嘴脸，冷哼了一声。
虽然上次确实被揍了，但是这次，自己可不是一个人了啊！
于是浅野碧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她拉扯了一下手掌上黑色的半截战术手套，活动了一下手腕，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起来，刚才看到的那个个子最高的……走了吗？”
“你说铁男？”德男还有心情和女生开玩笑，“铁男确实不在，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们下手不会太重的，你只要好好地跟哥哥们道个歉就行了，我们可是很宽宏大量的哟！”
“不在啊，不在也好。”俯视着全场的女孩子，突然露出了一个，和她第一次揍三井前一模一样的，灿烂笑容，“不然我怕我会，收不住手。”
踩着篮板的右脚往下一踏，她像一只轻盈的黑色大鸟一般跃起。
风鼓动着宽大的上衣，照耀的阳光晃动着，在少女身后形成庞大的翼。
呼啦——
咚——
心脏跳动的声音鼓动着耳膜，三井寿突然在这一刻意识到，她还在，看着自己。
然后是砰的一声巨响，洋洋自得轻敌的堀田德男被毫无反抗之力地砸倒在地。
下一秒那一团黑色的背影舒展开身体，像轻盈的鹿，跃起，重击。
砰——砰——砰——
太快了……惨叫声比起倒地声像是延迟了一样哀鸣起来。
三井寿毫无防备地站在原地，但少女面无表情的脸突然逼近，他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嘴角一阵刺痛。
“啊……”结果发出了声音的，反而是对面的人。
她收住了拳头，甚至带着一点讶然的表情道歉：“抱歉三井前辈，说好的这次不打脸的。”
然后转而矮身一拳捣向他的腹部。
靠。
三井寿痛得整个人都蜷成了虾米，萎靡倒地。
但背景里还在鬼哭狼嚎，隐约听得到德男的小弟带着哭腔的声音：“呜哇！凭什么只有三井可以不打脸啊！”
少女不回答，但是揍得更凶了。
1V4，依然是毫无悬念的，完胜。
她下手很重，三井除了脸上只有嘴角擦伤，依旧被打得很惨。
肠子和胃都好像绞在了一起一样，冷冰冰地向下坠。
他仰面躺倒在地，太阳晒得睁不开眼睛。
可恶可恶可恶……为什么每次遇到这女人总是那么倒霉啊！
不良少年们横七竖八地在篮球场躺了一地，被占据了场地的国中生们躲在角落里，眼神亮晶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大姐头大杀四方，又不敢去打扰她，直到此刻，才派出那个个子最矮，好像曾经和大姐头有过一面之缘的小鬼过来。
“大、大姐头！这个，谢礼！”
“啊？我都说过……”
她拒绝大姐头这个称呼的词还没说完，对面一群小孩已经笑着跑开了。
三井自暴自弃地躺在地上，却听到轻巧的脚步声又走了回来。
那团阴影再度笼罩在自己上方，然后蹲了下来。
啊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她到底想干什么啊！
愤怒的语句还没有来得及从喉咙溢出，脸颊突然被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贴了一下，水珠触碰到擦破的嘴角，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给你。”女孩子的声音甚至带了一点轻松的笑意，“上次明明说好不打脸的，所以，给你赔礼。”
什么啊！
三井寿快要被气死了，他睁开眼睛试图用目光传递自己的愤怒。
这明明就是刚才那群小鬼给她的柠檬汽水吧！
还有！
边上那群连翻滚哀嚎都突然停下来了的家伙！
别以为我没发现你们一个个的都竖起了耳朵，恨不能把头伸过来听八卦！
翻滚的怒意和贴在脸颊上的冰凉反复在他的大脑里起伏，找不到突破口。
但少女轻柔的嗓音在下一刻，刺穿了他的心跳。
“膝盖，还好吗？”
风声在那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女孩子打架的风格一点都不街头，反而是带着一种精确的冷酷的，专业的架势。
下手虽然重，但很光明磊落。
德男和其他几个人都被揍得鼻青脸肿，但三井寿除了脸上只有一道擦伤之外，受的几次重击，都集中在胸口和腹部。
她特意避开了他的腿和膝盖。
甚至在某一次将他撂倒在地的时候，还伸手扶了一把，免得他整个人直挺挺地摔下去。
真是……有够莫名其妙的。
三井寿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狠狠地推开了女孩子伸过来的手，一瘸一拐地向外走去。
明明……没有被伤到腿和膝盖。
但那一处，但那里还是如如同幻觉灼烧一般地，疼痛了起来。
6.
U14女子组的优胜比她想象得要更容易一些。
在这个年龄里，她天生的快攻和重拳占据了极大的优势，再加上心态平稳成熟，冷静克制。
拿下优胜是原本就计划好的事，即便为此付出的受伤的代价也是在可控范围内的。
“石膏还不能拆，就这么吊在脖子上吧。”
陪着她复检之后，教练摸着她的头说：“接下去好好休息一阵子，我说你啊，在学校也没什么朋友，也不和别人交流。好好的青春，都荒废了呢。”
“近藤教练，青春里在干些什么呢？”
于是这样，有些好奇地发问。
近藤教练顿时露出了一丝被噎到了的表情。
他沉闷地回忆了一会儿，回答道：“大部分时间，在被你妈揍。”
“是么？”浅野碧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妈妈真厉害啊。”
“我也很厉害的。”她还转头和教练认真澄清，“这次的期末考试也拿了年段第一，所以，没有荒废。”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男人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我是说，像你这样十三四岁的女孩子，生活里难道就没有一点闪闪发光的东西吗！诸如青春、梦想这样的词汇，比如青涩的爱恋这种粉红的回忆！”
“啊！算了！我才不管你这个呢！”
近藤教练气哼哼地把她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
“要回家吗？我送你。”
但她摇头拒绝了，天气很好，所以想在外面散散步。
目送着教练的车子开远，还顶着一头乱蓬蓬头发的女孩子才抬起健全的那只手，理顺了长发。
她在学校的人际关系其实还算不错，因为成绩很好的缘故，和所有人都说得上话，只是没有特别亲密的朋友罢了。
毕竟不参加任何社团活动，也不习惯和陌生人交际，这也是很正常的情况吧。
天气已经越来越热了，喧嚣的蝉鸣拉长了白日里的时长。
这个时间的话，学校的社团们应该是在为了获取全国联赛资格，而进行县预选赛的选拔？
突然喧闹的欢呼声从不远处的体育馆遥遥传来，是在比赛么？
刚好走得有点累了，体育馆的话，应该有可以坐下休息的地方吧。
于是买了一根牛奶雪糕，一边咬着，一边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是篮球赛啊。
因为长得很乖巧可爱的缘故，很轻松地就从看台的观众口中获取了信息。
神奈川县预选赛的，决赛现场。
锃亮的场地，热火朝天的比赛，鞋底和地板接触的摩擦。
过于明亮的光线凝聚之下，那一颗圆圆的篮球，橙色的，如此引人注目地在遥远的地方远远地腾空而起，在近乎寂静之中，飞跃了那样长的一段距离。
嗖——
是从篮网正中，落下的声音。
她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
视线回转过去，望向那个投出了球的人，在那么远的位置，抬手保持着投出那一刻的姿势，直到篮球从篮网中穿过，落地，才放下了手臂，身体微微起伏地喘着气。
他站在灯光的正下方，就好像，在发光一样。
冰凉黏腻的触感从手掌心传来，浅野碧愣怔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才发现因为刚才一直没有吃，手里拿着的雪糕已经化开，顺着木棍流了下来。
再抬起头时，刚才投中的少年已经被他的队友们包围了起来欢呼。
气氛暄然热烈，连她这个全然不懂得篮球比赛的人也忍不住下意识跟着微笑了起来。
“三分技术很强啊！武石中学的三井，县大赛的MVP，应该就是他了吧。”
旁边的观众们兴致盎然地聊着她听不懂的词汇。
但这一刻……
梦想这个闪闪发光的词汇，在她一片混沌的心底，逐渐凝聚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