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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一七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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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
绮美瓖奇
明月夜落花时
能助欢笑亦伤别离
调清金石怨吟苦鬼神悲
天下只应我爱世间惟有君知
自从都尉别苏句便到司空送白辞
风,雨。
吹过,飘去。
无有形,无有影。
弥前漫后,颠沛流离。
卷去秋催叶,袭来成追忆。
叶自无悔无怨,心堪倚栏凭宇。
但得昔日成双时,怎奈今朝杳无息
——白居易
------------------------------以下是正文------------------------------------
细细的水雾袅袅蒸腾,把对面的人影映得有些朦胧。
沈醉举着雪白的细瓷杯,眯了眯眼,把李进藏在笑容当中的那一抹算计,一点不漏的看在眼里。
这位老兄还真是!每次都乐此不疲,把算计沈醉相亲当成乐趣。可惜刚刚有人只顾着得意,忘了掩饰,忘记每次心虚紧张时总会不自觉的用手指搓耳垂,这个招牌动作做出来,沈醉想当他没有私心都不可能。
这个习惯性的小动作还是沈醉偶然间发现的。想当年,英明神武的李师兄,在面对高书记员时总是不经意的用手去拽耳朵,这个动作在小灯泡沈醉的印象中十分深刻,后来经她回忆,几乎每次李进在她家“偶遇”到高书记员的时候,都是如此。
所以当李进刚刚下意识去揪耳垂时,沈醉已经看出了苗头。不过,她倒是真没想到李进能来这一手儿——假装情侣?还真是有想象力!
撇撇嘴,沈醉谦虚的摆手,“师兄,千万别把我说的那么重要。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难道没有我,警察就不抓贼了吗?” 瞥一眼一直假装雕像的某人,拢了拢手指,又说,“褚副市长既然揽下了瓷器活儿,肯定是有这个金刚钻儿的,师兄你不用瞎操心啦!”
李进被她的话噎得直瞪眼,这丫头,说她胖她还喘上了?“哪能呐?抓贼这种粗活儿有秦师弟和小褚呢,师兄当然不舍得让你冲锋陷阵去。放心,你只负责打打掩护帮衬帮衬就成,别的用不着操心。”
“打掩护?”沈醉放下茶杯,微微拧了眉毛,“师兄这是打算拿我当糖衣炮弹使?”
“啊?这个……”李进辞穷。早知道这小丫头不好对付,可事到如今,他也只好强撑,“阿醉,怎么会呢?你肯定比糖衣厉害!唔,你就是F16战斗机外边那层隐形涂层,迷惑敌人,隐藏行踪,作用大大地!”
沙发的另一侧突然传来一声轻笑,某尊雕像神秘复活了……
褚未染此时眼角带笑,颇感兴趣的开口替李局长解释,“沈小姐,请放心,你肯定不是那颗炮弹。”
“哦?这么说我是那层糖衣?” 沈醉撇撇嘴,还不如炮弹呢,华而不实。
“唔,何止?”褚未染慢悠悠的转了转手里的茶杯,轻飘飘的道,“还是一层有隐形效果的糖衣……”
李进在旁边只来得及叹气。
他雷厉风行惯了,最不耐烦这样兜着圈子绕着弯子的说话,简直是种折磨。与其坐在这听两个小年轻儿咬文嚼字,还不如带着队伍出去抓逃犯来得痛快!
李进捏着茶杯喝一口,这大红袍果然不错。本来是想着,今天这两人头一次见面,他这个潜伏中的介绍人也不能太寒酸,才把珍藏拿出来。谁知道——
本指望褚未染看在陈子墨的面子上很快应承下来,至于沈醉,反弹是一定的,不过语重心长劝一劝,也不是不能回转的。可李进没想到,这两个明明年纪比自己小、经历比自己少、气势比自己弱的小辈,根本不买他的账。
一个是没有余地的拒绝,一个则不当回事的回避,让他满身的力气根本使不出来,别提多郁闷了。还真是应了那句话——
长江后浪推前浪,把前浪生生拍死在沙滩上!
可李进是谁呀?
——堂堂公安局长、谈判专家!
——那对敌经验多丰富,欲擒故纵多拿手啊?怎么可能轻易认输?
——既然功之不下,干脆各个击破。
李进摆出师兄的威严,谆谆教诲,“小褚这次责任重大,来不得半点马虎。再说小褚都亲自来了,你是不是得给个面子啊。只打个旗号而已,再说啦,你也不吃亏……”
——不吃亏?
沈醉一听就炸了,梗着脖子就要呛茬儿,却被褚未染凉凉打断——
“就是啊,沈小姐,你要是不去,那得是山城多大的损失啊?”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沈醉自知失礼在前,又不好直接道歉,便刻意忍耐。忍耐李进的调侃,忍耐褚未染的挑衅。可再怎么心存有愧,也不过是一句失言而已,不代表她会容忍这个男人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
虽然身为律师的警惕性告诉她,这很可能是对方的激将法,甚至可能是李师兄串通什么人特意给她准备的圈套,她还是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
不是任性,而是,事关律师的名誉。
“可是,褚先生,以这样的名义前去,于我,又是多大的损失呢?”沈醉偏了身子,似笑非笑的看着褚未染,一瞬不瞬的盯牢他,狠狠鄙视。
哪怕在师兄眼里这位褚副市长天上少有人间难寻,也绝不会是她沈醉的那盘菜!
这个提议,驳回!
沈醉其实长了一双传统的杏核儿眼,细眉弯目,袅苒氤氲。不嗔不怒时眼角会微微上翘,带着淡淡笑意,顾盼辗转时则眼波流动,带着细细妩媚。
恰是这样一双眼,此刻隐隐含怒,比之前更亮。
看着沈醉的目光几经变换,褚未染不动声色。身旁的女孩子,水汪汪的眼睛瞪住他,脸上的表情愈发生动,让他不得不承认,美人就是美人,此刻薄怒之下的沈醉,有着令人无法忽略的美丽,惊魂摄魄。
想起刚进李进办公室的那一瞥,他推开门,一眼便看见深色沙发里的浅色背影,隔着高大繁密的盆栽,他依然迅速勾勒出了那抹窈窕身影。待她转头,不期然的对上一双澄静的眼,毫无杂质的黑色,潋滟生波,他头一次真切的体会到,何谓“秋水横波”。
可惜,最初的惊艳之后,沈醉看向他的眼神,便多多少少带了些不屑。这让他很不解,也很无措。纵然她不会因为外表心生喜爱,总不至于心生厌恶吧?
仔细的回忆,似乎并不曾与这位沈醉小姐有过交集,除了听见那句“好颜色”后的反应,再没有得罪她的机会,难道就因为他当时下意识的缩手,就此便恨上了?不管怎样,如此斩钉截铁的拒绝,在褚未染三十几年的生命中,还是头一次。
感觉竟有些……涩涩的。
他看得出来,这位沈律师真是没把他当回事儿,哪怕那位心怀叵测的李局长狠狠的把他夸了一顿。这位李局长却也有些意思,担着陈子墨的托付,却打起了保媒拉纤的主意,可惜,人家姑娘似乎不买账呢。
沈醉同意作为律师参与他的工作,但拒绝以褚未染“女朋友”的名义与他通行,而且,避之唯恐不及。听她的语气,竟是认为作他的女友是件很没面子的事,可他褚未染的女朋友,是什么人相当就能当的么?
不管动机如何,她的这些举动,已经成功的挑起了他的兴趣。他承认,他较真儿了,很少见的跟一个才见面的陌生人较真儿了。
褚未染也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思。作为一个对自身魅力有着清醒认识的男性,褚未染认为他有责任、也有义务,要让沈醉明白,藐视一个像他这样的优秀男士,是一件多么不智的事情。
远离了十几年的叛逆因子在身体里面蠢蠢欲动,叫嚣着要他抓住眼前的机会。
——机会?
他对自己有点儿不屑。他不敢说这辈子从未遇过挫折,但至少从少时起,在追求女孩子上,从未吃过败绩。眼前这位沈律师,漂亮是真漂亮,不过比她更漂亮的女人多了去,偏偏只有她让自己感觉到
——有趣?
褚未染探身倒了新的热茶,端给李进,摆出得体的笑容,稳稳的把话题摆开。
虽然此去山城危机重重,并不是个谈情说爱的好时机,但如果对象是她,他并不反感在枯燥的政治斗争之余,发展一段轻松的恋情,愉悦身心。何况只是“假装”。
——假装?
褚未染皱了皱眉,怎么假装这个词听起来,似乎突然变得面目可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