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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异香 ...

  •   江千念本注意着内屋中人的动静,被谢义山一点,倒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愣过片刻,这才拱手应声。

      口内传音:“谢伯茶,你又给我取什么诨名!”

      “这是爱称,乖徒儿~”

      江幸斜一眼伯茶,不理调侃,转向与薛老夫人:“追踪之术需要那位姑娘的贴身物件,若没有怕是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

      默然。

      薛老夫人叹息一气点点头,身侧两位丫鬟便走上前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江幸起身作揖道一句“有劳”,跟在丫鬟们身后出了屋子。

      屋外的光漏进来,将远走的三人倒影剪在纸窗上。

      是江幸传言落入斐守岁与谢义山耳中:“我去找阿珍姑娘,薛宅的少夫人就交给你们了。夜半三更我若未归,勿念。留一份冷茶润喉即可。”

      想着下半句是给谢伯茶听的。

      送走了江幸,谢义山仍旧不放弃再夸大其词,他已将茶盏喝尽,揣手靠着座位。

      目之所见乃是安安静静的内屋,偶有一两个黑森森影子落在帘子下,窥得丫鬟小巧的绣花鞋。

      里屋还是静悄悄的。

      谢伯茶笑道:“不知少夫人是在歇息?”

      “想着两个时辰前吃的药也该醒了,”薛老夫人轻声,“月星,还不快去看看。”

      打扮漂亮大丫鬟叫月星。

      月星姑娘挪着小步子,走到内屋门口,俯身侧耳。

      “环儿妹妹,少夫人可醒了?”

      不过片刻,内门微移,入眼是个高出月星一个头的姑娘。那姑娘家高瘦身子,长发坠腰,用手帕子捂着嘴。一双桃花眼藏在眼睫里,脸色暗沉,似是不满之情。

      她厌厌地说:“醒了。”

      谢义山一抚拂尘:“可方便否?”

      环儿一扫外屋的人儿,她的视线落在斐守岁与陆观道身上。

      “夫人正在更衣,约莫一刻钟就好。”

      说着,环儿这才向薛老夫人颔首。

      不等家主反应,她就匆匆把门关上,又是一片寂静。

      薛老夫人讪讪地打趣:“环儿就这样的脾气,别看她冷冷的,这做起事来可比谁都利索呢。”

      谢家伯茶跟着笑了声,与那薛老夫人扯一些风水的皮。

      说了好一会,里屋才有窸窸窣窣的动静。

      须臾,又是环儿开的门。

      白帘子撩起,推开两扇雕海棠花的木门。那环儿站在一侧,毕恭毕敬地弓背垂手。

      薛老夫人见状立马唤月星上前领着众人。

      踏入门槛,屋内比外屋昏沉。明明一样高的屋顶,可里屋就是要压人一些。幽幽的角落,有几根淡黄的蜡烛。一阵温暾的香味绕在人群里,从屏风后头传来,伴随香味的还有女子平稳的呼吸声。

      斐守岁抱着陆观道往床榻处走,除却香味,先前在侧院中闻到的异香愈发浓烈。

      老妖怪总觉得这香在何处闻过,却一时间想不起来。

      几步路,到了一香炉前头。

      在里面些就是宅子主人的床榻,不过此时被拉上一层层珠宝帘帐,只能窥见模糊的身影。

      斐守岁率先用妖身的瞳透过帘帐一看,床上倚着靠枕的富贵女子脸色煞白,淡紫色的唇瓣,应是北棠娘子。

      北棠娘子未着一只发钗,她懒懒地靠着,长发遮掩耳垂,眼皮子垂在苦涩的药碗里。但也只是脸色不好,斐守岁看到代表人生魂的那盏灯,在北棠的肩膀上并无异常。

      装出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老妖怪猛地吸一口气,就是刺鼻的异香,他不得不点了迎香穴,暂闭一切。

      薛老夫人上前:“我的儿,这是昨日与你说的道长。”

      北棠微微仰首,丫鬟就上前给她擦拭脸颊。

      “娘亲……”

      “哎唷,我在呢。”

      薛老夫人只能欠身走到床榻一边,留下月星招呼三人。

      里头也不知在说什么密语,斐守岁只得看到两位夫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至于内容他一概不知。

      传音与谢义山:“打算如何?”

      “找个十足的借口,让我们能留宿薛宅。”

      “借口?”

      昏暗的宅子,外头忽有一阵狂风尖叫着打在窗子上。

      天越来越暗了,怕是要落秋雨。

      斐守岁感知着四周,又道:“谢兄且告知于我,也好有个照应。”

      “好说。就是这北棠娘子有病,加上我又懂些风水,一说二道的自然能以假乱真,不过……”谢义山咽了咽,“薛宅是真的有些邪祟在。”

      “谢兄指的莫非是异香?”

      “这是其一。适才斐兄在侧院说过有异香,那会子我未闻到,而刚刚一进屋子糜烂的香臭味就涌上来了。好似是将死之人的味道,亦或者是这屋子有人与死尸接触过,”谢义山解释一通,拂尘一甩,“其二是薛宅的位置,很诡异。三言两语解释不清。”

      斐守岁笑回:“既如此,还需我和小孩做些什么?”

      谢家伯茶沉默良久,刻意强调:“小娃娃只要装出高深的样子就行,等我骗了薛老夫人,再做打算。”

      “好。”

      话落,薛老夫人在里头大声。

      “道长,我家儿媳身子不适只能我来开口了。”

      “无妨。”

      谢义山已坐在丫鬟伺候好的座椅上,等着薛老夫人。

      “是春末的时候病了一次,之后断断续续地没好。前些日子刚能下地走动,却被阿珍那厮吓得又病了,吃了好些药不见好,这才觉得是有邪祟。”

      谢伯茶抿一口茶,装模作样地捻须:“阿珍姑娘的事情我早有耳闻,老夫人能否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细细地与贫道说?”

      “这……”

      帘帐里又没了动静。

      斐守岁看到是薛老夫人在给北棠擦脸,动作轻巧好似是珍贵的瓷娃娃捧在手中。要不是陆观道时不时捏他的手背,这白盈盈的纱帐,就要给斐守岁看昏了去。

      小孩靠在怀中,开口蔫蔫的。

      “有奇怪的味道。”

      “嗯。”

      陆观道想了想:“是在棺材铺前闻到过。”

      斐守岁忆起梧桐镇的亓官家二姑娘,那被他点化前腐烂的尸身。

      “我知道。”语气淡然。

      “为什么这儿也有这种味道?”

      谢义山笑着插了一句:“有鬼咯。”

      “噫!”

      小孩子缩了缩,拽住老妖怪的衣襟。里头的薛老夫人咳了几声,站在外面伺候的月星授意,给谢义山倒茶的时候道出一段话来。

      姑娘家低眉顺眼地边伺候边说:“四月前,杨柳还是绿的时候,少夫人在家办了一次赏花会。”

      “月星!”

      “是,是……”

      也不知触了薛老夫人什么霉头,月星只好言简意赅。

      “赏花会后,我与阿珍一同打扫院子,可阿珍她却嚷嚷着要去院子里找夫人看海棠花。她去了没过多久,我便在院子里听到她的尖叫。跑过去找她时,她手里拿着一只大红色的海棠绣花鞋,坐在地上哆嗦,说什么看到少夫人死了。就在侧院那棵海棠树下,她坐在青阶上,抱着我的腿,说着一个少夫人埋了另一个少夫人……”月星的手颤个不停,连声音都有些不对劲,“我以为她是看迷糊了,因为那时候少夫人正同我一块找她。少夫人就站在我身后呢……”

      话了,斐守岁看向帘帐内的主人公。

      北棠娘子脸色还是白得如墙,一旁的薛老夫人却不怎么好看,好像是被人掀开了一张家丑,老脸都煞红一片。

      薛老夫人啐了口:“姑娘家家嘴里不避讳,说死不死的,就是她看错了!害得我儿媳为她生病。”

      谢家伯茶与斐径缘相视。

      “老夫人,”伯茶叹道,“既如月星姑娘所言,侧院就那一棵海棠树,别无其他花草,埋人又需动土,来者岂能不知。”

      “道长说得正是。那日我亲自去看了侧院,也吩咐人挖过。院子里的土分明很干净,连只虫都没有。”

      斐守岁想起侧院海棠树下的泥土,原来是之前翻过,才有一块青苔都长得与旁边的不一样。

      薛老夫人又说:“也是那天后,阿珍就疯了,逢人便说我儿媳死了又生。而我的好儿媳被她气得一病不起,到现在都还青着脸……”

      谢义山听罢,停了好一会,才吊足了胃口缓缓道:“侧院就是有折腰海棠的那处?”

      “是。”

      伯茶早准备好这一茬,他要开始胡诌了。

      “老夫人有所不知,大宅院又兼侧院本就不应该种什么树,这样不利通风。宅院的墙这般高,怨念出不去,那些个鬼怪就养在屋子里不走了。”

      “这!如何是好啊……”

      “想是侧院本不常走人?”

      “道长说的对,侧院平日不常用,至多是送菜的老农搬菜篮子来。”

      谢义山顺势说道:“老夫人,平日里男子去的地方,岂能还叫少夫人和身边的姑娘走动。我一路来唯独感受侧院的怨念重,想必是有什么鬼魂在那里生根了,才吓走了阿珍姑娘的魂魄,带着少夫人也病倒。”

      薛老夫人一下子哽住了,她握着北棠的手,看到重病之人低垂眼帘,已是泪眼婆娑。

      “谁能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早知如此,我就该封了侧院的门,谁都不许走……”

      谢义山计谋得逞,夸大其词:“想着阿珍姑娘是看到鬼魂生前的死因,才致疯魔。月星姑娘常年跟着老夫人礼佛捐善款,这才逃出一劫。”

      月星在旁倏地抬起头。

      伯茶收起拂尘,起身解释:“老夫人虽看着不和善,但待下人极好。月星姑娘的衣着,或是跟在身后的姑娘家,都所穿不菲。老夫人自己手上戴着的又是佛家之物。一路而来,过正厅处西厢房时,贫道还听到了木鱼伴着念经的声音。十之八九,老夫人还请了别的修行之人。”

      说得很慢,句句落在人心上,薛老夫人听得一清二楚。

      “道长所言……”手帕擦去虚汗,“正是。”

      谢义山眯了眯眼,见白帘帐里头的人影站起来,他知事已成。

      “若夫人想赶走宅内冤魂,我明日即可摆阵做法。”

      薛老夫人走出帘帐,她的老眼红肿,竟是在里头哭了一场。见她慢慢地坐在木椅上,长叹。

      “道长有所不知,这宅子建立时,也是有请人来看风水的,而我儿媳的院子是风水最好之处,我实在是有些想不通为何会有怨气鬼魂作祟。”

      谢义山心里头骂了句老奸巨猾,脸上还笑眯眯地周旋。

      “老夫人,据我所知海棠镇前些年拦河蓄水,是改了河道引水入库?”

      “是。”

      “那河道一改,又陆陆续续在岸边种了这么多海棠树,福气正气都被水留住了,是流不到院子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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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异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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