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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藏私 ...
“有人挡着?”谢义山挑眉,咽下一口桂花糕,“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毕竟对于三个大人而言,这不过就是一张普通的地图。
陆观道不明白谢义山的意思,他双手紧紧拽着斐守岁的衣裳。若是可以,他真想缩到床榻上去,用褥子厚厚地盖住自己。
“用眼睛看的……”
“你!”谢义山噎住了,立马顺下一口茶,“倒是说得有理啊。”
谢家伯茶见着陆观道缩成一个西瓜虫的样子,也是对付不了,只能回手挠挠自己杂乱的鸡窝头。
“眼下怎么说?”
话头落在江千念身上,她正仔细看着画中客栈,却实在是看不出陆观道说的东西。
女儿家揉揉眉心,沉默不语。
旁边哄小孩的斐守岁不得已开了口:“江姑娘,当务之急是先找花越青。至于这个客栈,日后再来一探究竟也不迟。”
谢义山点点头,说着搭上了江千念的肩:“我们就从最近的阿珍姑娘开始。你放心啦,管他什么镇妖塔的妖,有斐兄在一个都跑不了。”
“……”
斐守岁真是服了谢家伯茶。
随后是等着斐守岁哄好小孩,三人各自收拾法器行囊,约定在过一刻钟去找兰家婆子。
江千念的屋子在走廊尽头,而斐守岁与谢义山的相邻,各在中央。
客客气气地拱手,又安安静静地阖上屋门。
斐守岁不似谢江两人一个用什么招魂幡,一个用剑。他的法器不过腰间折扇与画笔,这便是他平日里赶路的打扮。
老妖怪回屋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放下陆观道。这只身上的挂件,虽不重但足够硌手。
见他用力颠了把小孩,偏过头在小孩耳边轻声道:“已经回屋了。”
陆观道不说话。
斐守岁耐心地哄:“没有什么红衣女人,也没有棺材。等等我们就下楼出去逛大集,给你买好吃的。”
那挂件不说话了,只隐约间能听到哼哼唧唧的声音。小手抓着斐守岁的衣襟,微开的窗子让秋日冷风透入些许。
斐守岁瞥一眼小孩,碎发之下看不清小孩的面容,轻叹。
“有我在你怕什么。”
“可是你之前倒下了……”
斐守岁记起在梧桐镇的事:“那是意外。”
谁能料到鸟妖会控制池钗花半夜来访,又来一个谢义山破了钗花纸偶的禁锢。斐守岁不是为了任何人,只是他碰巧不久前现了一次幻境,再碰巧谢家伯茶说能算出陆观道的身世,他也就试了试。
一试就昏迷了,一昏就睡去个好些天。
老妖怪坐在窗边,越过纸窗狭小的缝,看到农田积水,冷冷的秋风夹着雨丝点在峭壁的枯树上。
枯树仅有一两片叶子还挂着,随风狂舞。
斐守岁的语气平和,目光浅浅。
“既是意外,就不会有第二次了。”
说完,陆观道缓缓抬起头,已是眼泪水糊满他的脸颊。
小孩的唇是浅粉色的,因秋而起了皮,他嘴巴一鳖,小脸就和苦瓜一样苦。
斐守岁伸手捏了下小孩的苦瓜脸,笑说:“还没哭够吗?”
陆观道低下头,猛地吸了吸鼻涕。
“不哭了。”
斐守岁拍拍小孩脑袋:“擦擦脸,下楼。”
……
谢义山与江千念等着斐守岁。
过去一会儿,老妖怪牵着小孩的手出了屋子。
两人都换了身衣裳。
斐守岁不再穿他那件招牌式的书生官服,反倒是白衣绣银丝竹叶。深灰色的腰带,腰带上头有隐隐约约的绣纹。发冠嵌一枚蓝珠子。身高腰细,又别画笔纸扇,好看极了。
陆观道青色打扮,头发梳得整齐,扎的是低马尾,坠了一枚桂花样子的夹子,一看就是斐守岁的手笔。
小孩子脸上又抹了好些香膏,谢义山凑近几步闻到一阵淡淡的花香。
贫嘴一句:“你小子是不是偷藏了糕点?”
“没有!”
小孩子说的话仿佛是要跳起来,他拽拽斐守岁的手,另一只小手指着谢义山,委屈道。
“他欺负人。”
斐守岁笑笑不开口。
谢家伯茶就凑上去还捏出个鬼脸。那大脸一靠近,陆观道惊呼一声,就撒丫子跑开。
走道狭小,两边都是客房,偶有客人谈论吃酒的嘈杂。
小孩子啪嗒啪嗒跑几步,原以为谢义山会像先前一样追上来,他也就没有回头看。
在一楼与二楼衔接处,陆观道像一颗落在地上的弹珠,一蹦一跳地跑着。
谢义山不紧不慢地走在斐守岁与江千念前面,他整了整衣袖笑道。
“方才还怕得要死,现在又活蹦乱跳了,我倒是羡慕他……”
碎嘴的没说完,两人一妖兼六只眼睛就看到陆观道撞到了一人。
撞到的那人穿碎花的破布衣裳,灰蒙蒙的头发扎成一个低低的丸子,眯着眼好似永远看不清前路。
布料摩擦与老人家的哎哟声中,斐守岁听到瓷碗破碎之声,放眼去看,却没有什么东西落在地上。
是那被撞的兰家婆子老态龙钟,佝偻脊背就要往后倒。
小孩子跑得快,老婆子被撞开了好几步,摇摇晃晃间婆子手上端着的一盘猪头肉就要撒出去。
谢义山一个眼疾手快,一把上前扶住了老人。江千念在后头默契地接住了盘子。
众人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索性有个谢义山。
谢家伯茶立马嘘寒问暖,给兰家婆子缓气赔笑:“哎哟,您老没伤着吧,要不下楼坐着歇息一会儿?都怪这个小猢狲不听我的劝在走道上瞎跑,您老别和小孩置气。小猢狲天生野惯了,我们回去后定好好教训一顿,给您出出气。”
说了一大串,兰家婆子双手攀着谢义山的手臂,她眯眼仰头,样子像一只老乌龟。
苍老沙哑的低语从她的喉间扯出。
“啊?什么……小葫芦?”
“……”谢义山无语。
江千念在一旁替拿着猪头肉。
姑娘家开口轻声问:“奶奶,你要去哪里?”
兰家婆子动动耳朵,摸索着朝江千念那边看去。
“那、那水字格……”老婆子想了好久,“是……正六房的客人。”
阿紫客栈仅有一层招待江湖客,便是二楼名叫水字格的房间,而正六便是靠窗数来第六间。
兰家婆子喃喃几遍,这才意识到,大呼一声:“肉!猪头肉呢!”
江千念连忙搀扶住她。
“奶奶,肉没撒,在我手上呢。”
兰家婆子虚眯老眼,都快要贴到江千念身上了,才看清楚猪肉。她呼地一下吐出一口气,哆哆嗦嗦扶着谢义山往前走两步。
疑惑从她嘴里冒出:“我的拐不是前个月断了吗?怎么……”
谢义山挑了挑眉,在江千念与斐守岁的憋笑下。
“奶奶,您老贵人多忘事,我是那小猢狲的亲哥哥啊!”
说着,谢义山瞪了眼缩在斐守岁身旁的陆观道。这小孩子什么都不会,就是会躲,而一躲就藏到斐守岁那边,让谢义山有坏点子也没处使。
陆观道不理会谢义山乱扯的辈分。
只见兰家婆子皱起眉头,没有牙的嘴巴,脸唇都向里缩,她上下一开一合,才问:“小葫芦的亲哥哥?”
“是了,您老忘了?十年前我还带着他来找过您呢,带了好一大把的腊肉,一袋洋芋沉甸甸的,背着那个小猢狲就来了。那天下着大雪,稻田里都是白皑皑的一片。您不记得了?我是谢家小子呀,您在我小时候见过一面,还抱过我嘞。”
江千念无奈地朝斐守岁笑了下。
斐守岁知其意思,也很懂江千念的感受。
那谢家伯茶一开口就是个上下五千年的故事,他不去说书也真是可惜这他的三寸不烂之舌。
兰家婆子哪里遭得住谢义山这样沾亲带故,就算没有的,也要被谢义山说的亲热起来。
老婆子迷迷糊糊地想。
谢义山噼里啪啦地说:“哎哟!您看看,我这手腕上的疤,就是下大雨淹了小庙的那年,在江边玩水摔倒留下的。当时还是您给我包扎换药,您想想这么重要的事!”
一张巧嘴,一张老脸。
谢家伯茶反复强调:“您再想想,还记得我不?”
兰家婆子思来想去,最后恍然大悟道:“唉……年纪大了,第一眼竟没看出来,是谢家小子吗?就是那个小时候顽皮,总爱上房揭瓦的那个?”
“对咯,就是我嘞,奶奶您可想起我了。”
“……”斐守岁真想在旁拍手喝彩。
谢义山笑呵呵地接下话茬:“那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都怪我游走江湖,没时间来看您,叫您忘了我,也是我自个不懂事,哪能怪您啊。”
话语间,已走到水字格正六房。
兰家婆子一边与谢义山热络,一边敲了六房的门。
里头应了声,没过一会儿,屋门轻开。
好巧不巧,乃是昨日的顾扁舟。
顾扁舟一开门看来了这么多人,倒没有惊讶,他笑说:“我这盘猪头肉真是举足轻重啊。”
谢义山见了熟人,也不客气,笑嘻嘻地解释。
“适才撞到了,才一块儿给送来。不过顾兄放心肉没事。”
顾扁舟也不计较那么多,他接过猪头肉十分客气地寒暄几句,再说上些玩笑,也就合上门闭客了。
眼下谢家伯茶的注意力全在兰家婆子身上,压根没空去看顾扁舟的异样。江千念也扶着老婆子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只有斐守岁与陆观道跟在后面。
在正六房关门的那一瞬间,老妖怪看到屋内黑漆漆一片,雕花屏风半阖,在后边的床榻踏脚处,摆放了一大袋东西。
是农家装货物的粗布袋子,踏脚下头还有泥脚印。
显然,顾扁舟才回屋子没多久,湿的脚印并不是从屋门口延伸。可惜门缝窄小,见不到屋内窗户是否敞开。
顾扁舟藏着秘密。
老妖怪摆出疏远似的淡笑,他站在两扇门之间。一缝窥见他笑眯眯朝顾扁舟拱手,那顾扁舟也笑着回礼。
哐当一声,大门紧闭。
老妖怪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消散,凝望质朴的木门。
周遭仍旧有酒客的吵闹。走廊尽头窗子大开,狂风细雨,楼下老牛哞哞。想是今日的这场风,刮得海棠凄美地落了满园。
斐守岁走上前,站在窗边,看向通往农田的小路,隐没在樟树与柳树混合的林子里。
一半青葱一半萧条。
恍惚着,斐守岁闭上眼,他正要去感受客栈是否有陆观道说的什么女尸。
细雨迎面吹在他的脸上,眼睫很快就湿润了,挂着一颗颗水珠。
还没道出个所以然来,站在走道处的谢义山大喊一声。
“斐兄!”
两字隐没,下一句是用咒法传音。
“老婆子说要带我们见见阿珍姑娘。”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藏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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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古耽预收: ①《魔君死去的白月光》忠犬魔君×白月光美人 ②《成了宿敌师兄的耳坠》占有欲超强师兄×白切黑美人 求收藏ヾ(≧∪≦*)ノ〃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