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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怕黑 ...

  •   斐守岁与谢义山对视。

      眼见着女孩走远,融入黑的夜幕里。

      一阵雾气混着冷风,忽得涌在三人之间。

      谢家伯茶理了下衣衫,开口:“不瞒斐兄,我此行来海棠镇就是为了薛家之事。”

      薛家……

      斐守岁很自然地沉默,装作不相识。

      那风儿吹着吹着,一场秋雨一场寒。被风吹下的海棠花落在陆观道身上。

      陆观道打了个冷颤。

      “好冷!”

      斐守岁一提箱笼,牵着陆观道的手,低头说:“那就快些去客栈罢。”

      “可是……”

      陆观道仰首,委屈巴巴地晃了晃斐守岁的手。一双墨色带绿的丹凤眼挤出几滴眼泪,扮一个可怜相。

      斐守岁挑了挑眉,这十日的相处,他已对陆观道这副皮囊看透了,陆观道再怎么撒娇撒泼他都视若无睹。有时心血来潮才会惯着一会儿。

      于是老妖怪反其道行之,弯下腰在小孩耳边卖惨:“我每日背箱笼走上十几里山路,里头还有你的换洗衣裳,也该让我歇息一下。若今晚再露宿,准是吃不消了。”

      陆观道听完,果真沉思起来。他又去看黑乎乎的树林,夜色仿佛能吞噬一切。

      小孩子默默地拉住斐守岁腰上的玉饰,手指勾着,极其小声地说。

      “我怕你丢下我。”

      “你……”斐守岁轻拍了下陆观道的手背,“不会的。”

      此刻。

      谢义山已经踏入了林间小路,他在远处瞥了眼说悄悄话的两人:“别磨叽了!”

      “马上。”

      斐守岁应了声,正要拉着陆观道走。陆观道却死死站在原地,双脚像是黏在地上了,一动也不动。

      老妖怪回头。

      小孩很不好意思地扭捏着袖口,眼神飘忽,遮遮掩掩地说:“抱我走呗。”

      “……”服了。

      斐守岁叹一气,为了早些到客栈,他俯身抱起小孩。

      小孩很轻,不费多少力气。

      这些日子风餐露宿,虽比起之前有了上顿没了下顿好,但陆观道还是瘦得很。斐守岁抱着,就像揣了一只小兽。是没有毛茸茸,整日不是在撒娇,就是不自觉卖乖的小兽。

      可是没辙,总不能一狠心丢下他。就算是走远了,陆观道自己也能跟上来。往往还会大哭一场,哭得惊天动地。

      这些,斐守岁是体验过的。所以斐守岁也懒得再丢下陆观道,带着吧,也算是路途遥远,有个取乐的。

      斐守岁跟上谢家伯茶的脚步,三人隔着一些距离。

      周遭的树影绰绰地摇动,好似是一点点在靠近,花瓣稀里哗啦地落下来。

      肩上趴着的小孩时不时问他。

      “还有多久呀?”

      “别急。”

      斐守岁借着纸扇发出的光,一路慢悠悠地走。

      树林的影子排山倒海一样左右涌动。夜是深黑,海棠花没有香味,能触到的也只有雾气的湿润。

      陆观道紧紧抓着斐守岁的衣襟,时不时问一句。

      “黑吗?”

      斐守岁总是漫不经心地回答他:“把眼睛闭上就好了,很快的。”

      语调是温柔的,却只有斐守岁自己不知道。

      过一炷香,出了林子。

      黑夜的尽头,马匹嘶吼的声音刺入安静的夜。

      打眼去看,就在石板路旁,倚着山壁有一座高三楼的客栈。客栈的屋子星星点点亮着几间。大门微微阖上,门旁挂了两只红灯笼,左右各写一个“福”字。而客栈匾额便是谢义山所说的“阿紫客栈”。

      客栈旁边的马厩正有店小二喂马。

      谢义山已推门入院,与店小二说话,也不知说了什么,是一副乐呵呵的表情。

      说完,谢义山招呼着手,叫落后的两人快些进来。

      斐守岁加快脚步。一进院子,有浓烈的酒香萦绕,老妖怪的葫芦为了陆观道装的都是山泉水,实在是有些日子没喝到酒了。

      他笑着与陆观道说:“等会吃饱了再歇息。”

      “能吃烧鸡吗?”

      “要是这会儿还有就给你买。”斐守岁想着能喝酒,连心情都好去不少。

      三人跟着店小二走入客栈。

      打眼见着的是一桌一桌的残羹冷炙,只有四五个桌边还有客人吃酒。

      谢义山不解道:“怎么不收拾收拾?”

      前头走着的店小二立马回头,脸上已然堆出一个笑容。

      “客官您有所不知,今日有个打扫的老婆子没来,又赶上我们镇子大姓薛家开宴,这来做活的人就更少了,”店小二一甩手中白汗巾,喋喋不休道,“赶不巧的,半个时辰前还来了一镖队,我才招呼好,又得急匆匆地喂马。等会儿小的翻出客房钥匙,就给您收拾出来。客官您要是疲累了,不如先与那位公子凑一桌?”

      说完,小二手一指,指向一位吃酒的男子。

      男子一袭银白衣裳,半束发,发端那儿还有一条不显眼的小小麻花辫。

      只见男子抿一口酒,吃一筷子酱牛肉,很是优雅。

      谢义山见了,二话不说上去一坐。坐在男子身侧,就开始攀谈。

      “这位公子,我与友人能否借坐片刻?”

      斐守岁惊于谢义山的脸皮,索性男子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颔首,算成默许。

      谢义山很快站起身,就朝着男子拱手。

      “多谢。”

      这样一张小小的方桌,一共四面,坐得满满当当。

      等着店小二找房门钥匙,谢义山已去收拾行李。剩下斐守岁与陆观道两人发呆。

      对坐的男子垂眸不语,耐心剥着花生。可怜的陆观道饥肠辘辘,趴在桌上毫不避讳地盯着男子。

      陆观道咽咽口水,时不时喝一口茶杯里头的茶,再去看着盘中花生。

      男子沉默许久,用一双新筷子夹些酱牛肉,他将牛肉放在干净的碟子里递给陆观道。

      小孩子猛地坐直身子,他看看牛肉,又看看斐守岁。

      “唔……”

      接过碟子,看了好一会,转头推给了斐守岁。

      斐守岁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只能推回给陆观道。

      “我不饿。”

      男子放下酒盏,语气淡淡:“这位兄台不必客气。”

      陆观道眨眨眼又去看那碟子酱牛肉,他咽了咽口水,朝男子说:“谢谢!”

      说着也并不去吃它,就眼巴巴地看,仿佛能从牛肉里头看出个大千世界。

      等到谢义山拿来了钥匙,这尴尬的气氛才有所缓和。

      谢家伯茶是个爱说话的,他见到有碟牛肉便是猜着了来由。一屁股坐在长凳上,掸掸衣袍,翘起二郎腿笑说。

      “我姓谢,名义山。乃有情有义的义,高山流水的山。这位是斐兄,斐径缘。那小娃娃你便叫他小猢狲也是无妨的。不知公子大名?”

      谢义山一口气说下不少,又饮茶再道:“我与斐兄跋山涉水来海棠镇,一路赶着脚程,能得公子赐座实在是感激不尽。”

      又是一拱手。

      那男子开口:“在下姓顾,一叶扁舟的扁舟。也来此地不久。”

      “哦?顾兄为何来此?”

      顾扁舟放下酒盏,给谢义山与斐守岁倒上一杯。

      “薛家大宴,来吃酒看热闹罢了。”

      “薛家大宴?”谢义山接过酒盏,也是不客气,立马就喝去一半,“是有什么新奇事?”

      顾扁舟眯了眯眼,说话仿佛在打太极:“我看谢兄与斐兄不似常人,怎会不知。”

      谢义山与斐守岁对视一眼。

      “这……我等还真是不知。”

      “无妨。就是薛家夫人中了邪,薛家开宴请江湖术士来驱鬼。”

      又是薛家。

      斐守岁沉默不语,他早早听闻薛家有女死而复生,只是没设想已经闹到这种地步。他一个妖怪要是混入修仙人士里头,可不是什么好事。

      话语间,店小二收拾好了桌子。

      小二郎客客气气地走过来:“客官,桌子给您打扫干净了。”

      谢义山一看,确实干净,但眼下他更想听听薛家的事情,也就不想搬去坐。

      斐守岁知其意,从衣袖里拿出银两打发了小二,随即叫了些好酒好菜。

      一不做二不休,四人在一个桌上吃酒吃肉。

      三位大人说着薛家的事情,独独那个小猢狲陆观道凑不上话,只能眼巴巴等着烧鸡。

      听顾扁舟云:“听闻是薛家夫人的婢子先发的疯,说她家夫人死而复生。”

      “死而复生?”

      “是如此,但我昨日去见,那薛夫人还好端端地站在那里。”

      谢义山笑道:“就是那个婢子在说谎。”

      “不,”顾扁舟喝一口酒,摇头,“那个婢子当场就疯魔了,薛家人说给大夫看过,开了药也没什么用。还疯疯癫癫地抢走了一只绣花鞋。”

      绣花鞋?

      斐守岁一愣,想到树林外哼歌的姑娘家。

      “而且没过多久,薛家夫人也病倒不省人事。此事过去四个月,薛家夫人也在病床上躺了四个月。前几日才贴了告示,为寻找江湖之中的能人驱鬼。我也是在隔壁州县听闻,昨日赶到的海棠镇。”

      话于此,老妖怪记起之前小妖与他说的传言。

      传闻海棠镇薛家有个鬼夫人,平日里总喜欢穿大红大绿的衣裳,衣裳绣繁琐的花纹图案,头上坠着珍珠走起路来一晃又一晃。每当夜半三更就从床上坐起,在梳妆镜面前梳头,脸上还带着笑。

      起初听到此话,斐守岁嗤之以鼻。但后来流言传久了,他就真的好奇起来。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赶来凑这个热闹。

      过一会,菜上齐了。

      小孩子开始专注在他的烧鸡上,大人们则对着薛家不放口,尤其是谢义山,滔滔不绝仿佛能说个天昏地暗。

      提到薛家夫人,谢义山笑着给顾扁舟倒酒:“我从林子外的稻田走来,听农户说薛夫人是镇子里北家的姑娘。”

      谢义山说了谎,他们压根没有遇到什么农家,来到海棠镇时路上连个人影都见不着,唯一遇到的还是个疯丫头。

      他又说:“之前只知晓北家是此州的大族,不过近些年各州县却鲜少说起他们。”

      顾扁舟笑了笑。

      “北家早落魄了。”

      谢义山一顿,立马打哈哈:“原是如此,还是顾兄神通广大,我到只知些老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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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怕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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