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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兰婆 ...

  •   招魂幡代替了长.枪,那没有幡面,缺了一角的棍子,独独立着。

      幡面呆呆地垂,谢义山深吸一口气,抬头。

      远处的白蛾妖怪,一袭混白衣裳,站于毒咒之前。毒咒在她身后长成了巨大的球,有无数只手脚伸出。

      北安春与薛谭的脸,嵌在球的中央,像两个连在一起,嗷嗷待哺的死婴。

      若细看,还能看到球上小巧玲珑的手,她们带着玉镯金镯,干瘪如深冬。

      一只只三寸金莲穿着各式各样的绣花鞋,勾着脚背,微微发颤。

      没有皱纹,没有过往,凭空捏造的手足,成了毒咒。

      谢义山凝眉,背手捻两指。

      燕斋花瞥去一眼:“你的实力在我之下,不必挣扎了。”

      “还没过招,怎如此笃定。”

      “呵,”

      燕斋花伸手,一朵金莲凑到她手边,她拽下金莲的绣花鞋,说道,“你呀,天资不够受不住赤龙之血,有解君在旁又有何用?她无法长时间附于你身,形同虚设罢了。”

      解君啧了声。

      燕斋花又说:“要是她本尊前来,我自是没有胜算。可惜了,天神下凡都得算好时辰,魂魄若长时间离体,就怕陡生变故,不是?”

      斐守岁看向解君。

      解君透明的魂魄正在一点点消散,且一向爱说话的她居然闭口不谈,只是散着目光,往在谢义山身上。

      又听燕斋花。

      “小娃娃,你想想,要是没了你的师祖奶奶,在这儿又有谁能阻止我?你刚到手的赤龙血?还是在上头与你非亲非故的槐树妖?”

      燕斋花哼着调子,“死局咯~”

      谢义山的手绷紧,死死盯住燕斋花。

      “这般看着我做什么?”燕斋花一甩绣花鞋,鞋子成了长刀,上头开了银叶,“你长得虽俊朗,但细皮嫩肉不经折腾,还是识相些,跪在地上给我磕个头,再自行了断,好免去痛苦。”

      “狂妄,”

      谢义山背过的手,快速掐咒,他背靠靛蓝群山,接一句,“我见你眉心黝黑,便算了一卦。”

      “哦?”

      “卦面是死到临头,大厦将倾!”

      突然猛地一声巨响,群山如棋局散开,谢义山背后现出一群穿戏服、抹脸谱的好汉。

      在上的陆观道看罢:“海棠镇里见过!”

      “是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斐守岁于一旁。

      “可上回,谢伯茶不是用此法七窍流血,还差些呜呼了去?”

      斐守岁点头:“是。”

      那一百零八个绿林好汉,正在谢义山身旁摩拳擦掌,而谢义山咬着牙,明显有些承受不过。

      “看吧,”斐守岁道,“这一局,谢伯茶能不能挺得过来。”

      便见。

      谢义山一蹬脚,腾空而起,一面大鼓随即出现,与他一块儿上升。

      他执棍站立,俯瞰燕斋花。

      毒咒还是毒咒,纯白的衣裳染上了深黑。

      谢义山咽了咽,背手一抹脸,一面大红脸谱迅速出现,盖下他的眉目。

      他道:“后辈请祖,解厄打鬼,诛妖斩邪,换此道太平人间——!”

      棍棒击鼓,闷顿声敲在幻境之内。

      然而,谢义山没有口吐鲜血,他站在鼓前,脊背挺得笔直,但后头的天罡地煞也不见出来。

      看着如摆设的术。

      斐守岁有些担忧。

      默然,传音道:“谢兄,不知你接下来……”

      “斐兄不必担心,我有法子。”

      嗯?

      斐守岁念着咒语,去看谢义山。

      大雾不变,绿林好汉停在原地,丝毫没有动手的征兆。

      斐守岁无法看出破局,便只好等着。

      既然谢义山说有办法,那就相信他。

      老妖怪沉默片刻,回:“谢兄,我与陆澹点完魂,就来助你。”

      “多谢斐兄!”

      言毕。

      棍棒坠在大鼓上,一声又一声。

      看着没有动静的天罡地煞,燕斋花挑了挑眉,冷嘲热讽:“我还以为是什么压箱底的独门绝技,没想到啊,脱裤子放响屁!”

      长刀在她手中旋转。

      燕斋花自始至终没将谢义山放在眼里,她时不时打量点魂的斐守岁,她知道,点魂在使她身边的傀儡变少,她也知道斐守岁这妖古怪,点魂之后必然站在除妖道士谢义山身边。

      她甚至设想了如何以一敌二,以火攻木,以情攻人。

      于是,燕斋花语气一转:“斐公子。”

      这声儿婉转,矫揉又造作。

      斐守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愿搭理。

      燕斋花又说:“不知公子觉着我这块硬骨头,好啃吗?”

      随着话语,刀般视线飞入水墨屏障,斐守岁尚未躲开,旁边的陆观道拉了他一把。

      踉跄一步,两人对视,在墨水做的小小圆区之中,相顾无言。

      陆观道:“怕有危险……”

      “我知,”斐守岁撤走了手,回,“燕姑娘还是顾好眼前吧。”

      “眼前?”

      燕斋花不屑一顾,“孙儿辈的娃娃能翻出什么波浪?也就狐狸仔败给了人家~”

      “你!!!”

      花越青被突然点到,吓得眉毛飞起,气不打一处来。

      话虽如此,现在的花越青确实敌不过燕斋花。

      可他心中头憋着怨恨,便不害臊地扒拉亓官家的衣袖,一气爬上亓官家肩膀,又是蹦又是跳:“谢义山!你给我听好了!今日就算是死,也要斩她下马!”

      谢义山还在击鼓,并未回话。

      花越青恼得白毛炸开:“若不是真身在塔里,不然你一小小蛾子,也配在我面前叫嚣!”

      “哦?”

      燕斋花转身,长刀拖地,“小蛾子可不像你一样,被个不入流的姑娘打败。”

      燕斋花为何知道海棠镇的事情?

      斐守岁倏地反应。

      “倒是装作了深情,又有什么用呢?北棠娘子是心甘情愿穿了红衣?还是一遍一遍摘下了珠钗?”燕斋花边说,边朝着谢义山走去,“不过假惺惺地感动自己罢了。花越青你从来没有考虑过北棠的感受。救啊救,悬崖地抱起她,便是救了?碎骨粉身,便是爱了?”

      长刀一指,对准了花越青:“你恐怕连爱是什么都不知,也妄谈赎罪?”

      悬崖?

      斐守岁却咬到了燕斋花的话中话,知道北棠娘子坠崖的人寥寥无几,何人?燕斋花如此知晓海棠镇的事情,她究竟在海棠镇里冒充了什么角色?

      手中咒念不停,斐守岁沉下心,回忆起遇到的所有人。

      燕斋花啐一口:“什么冰棺,什么百花,还不如生前拉着她吃一口热茶,也总好过了黑夜漫漫!”

      冰棺……

      百花……

      掐诀的手生生停下,斐守岁对上陆观道的视线。

      两人似乎都想到了一处。

      陆观道悄悄传音:“阿紫客栈?”

      斐守岁颔首。

      “莫不是……”陆观道余光时刻注意着长刀,“兰家婆子?”

      兰家婆子。

      那个风烛残年,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家,在海棠镇时接触过,并未有妖邪之气。

      斐守岁思索,想起那夜他曾用术法变出的水墨小人,正是一守一攻的店小二与兰家婆子。

      只是那术法斐守岁并不在意,之后花越青在北宅前暴露,守岁便顺理成章地将术法推到了花越青头上,没想到……

      老妖怪心中已有答案,给陆观道传音:“你说得没错,能见到北棠坠崖的无非阿珍与兰家婆子两人,阿珍被我用术法所救,不可能是燕斋花。”

      “那她为何不对我们出手,坐收渔翁之利?”

      “……有理。”

      斐守岁也是好奇燕斋花的行径,便听墨水之下,燕斋花说。

      “一只千年修为的妖,居然连这些都不懂,花越青,你不觉得自己可笑吗?阿紫客栈的花种起来确实麻烦,一个镇子的海棠能开也拜你所赐。而你呢?妖不妖,邪不邪,竟成这么个模样!”

      花越青被说得一愣一愣,呆坐在亓官家肩头。

      斐守岁扶额。

      “那我倒是有话要问,”是陆观道,他上前替斐守岁说,“你明明知道花越青在薛宅,却任由他作孽?”

      花越青的眼瞳闪过一丝光亮。

      “你又是何时知晓的北棠娘子必会嫁给薛谭?还有,她坠崖一事你竟也清楚?花越青拾她尸骨时,你莫不是就在旁边?燕斋花,你究竟在海棠镇披了何人的面皮!”

      陆观道无师自通,咄咄逼人。

      花越青猛地跳起,不顾亓官家的嫌弃,怒骂:“原来你早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那个兰家老太婆是你??”

      燕斋花十分之猖狂:“现在才知未免太晚了。”

      “好啊!”

      花越青脸色很是难看,“那年就是兰家老太婆率先找到的尸首,告诉我……你!你!”

      “怎的了?”

      “难不成、难不成!你找到阿棠的时候,她还活着?!”

      燕斋花俏皮一句:“谁知道呢~”

      听罢。

      如五雷轰顶。

      花越青瘫坐在亓官家肩上,就要身子一斜,歪倒下去。

      斐守岁言:“我看未必,那是你的罪孽。”

      “我……对,是我……”

      花越青唤回了神,一双狐狸眼睛有了泪珠,“我的错,不管任何人、任何妖的事……”

      燕斋花努努嘴:“我赶到时,就算有口气又怎样,你救得了?还是让我去救?明明是你折磨她十年,却好似变成我害得了!”

      花越青受到蛊惑,开始喃喃自语:“不是……不是……是我……是我才对……”

      燕斋花笑着:“那年她才几岁,便跳了崖,可怜哩。”

      话术掺合了毒咒。

      亓官麓默默伸手盖住花越青的狐狸耳朵。

      狐狸耳一压。

      是斐守岁。

      斐守岁吩咐亓官麓,说道:“花越青,你别忘了你来此的目的。”

      瞬息间清醒,花越青仰首,那团墨水静悄悄。

      “……差点,”他笑着流下眼泪,“果然,结痂的伤疤才最脆弱。”

      “又感慨?”

      燕斋花见术法不成,也不恼,长刀冲着击鼓未停的谢义山,“你们不会是在拖延,为了让这小子得以喘.息吧?”

      见谢义山平平稳稳地击鼓,天罡地煞静若处子。

      燕斋花愈发看不起:“敲什么敲,一个鬼神都未见着,又敲给何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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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兰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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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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