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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梁祝 ...

  •   他又调侃:“赵子龙七进七出长坂坡救阿斗。”

      “阿斗是谁?”

      “阿斗啊……”顾扁舟刻意指了指谢义山,“我也不知晓阿斗是谁,你晓得吗?”

      “可是你的手指着他啊。”

      陆观道朝谢义山看。

      “放屁!”

      谢义山啐了口,颇有一种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气质,“还阿斗呢,我才不会让师祖奶奶来救我,她老人家的脾气古怪,伺候不得!”

      “那先把脾气一事收敛了,”

      斐守岁掐断顾扁舟调侃的话头,转念言,“顾兄,她还有一事告知与我。”

      “哦?斐兄且说。”顾扁舟瞳孔微缩,身子朝斐守岁那一侧靠了靠。

      接过陆观道递上来的茶,斐守岁垂眸,吹一吹茶沫子:“她叫我帮衬着点化冤魂,说那漫山遍野的小孩坟需谢兄出手。”

      “我?”

      “是。”

      谢义山又是一出云里雾里,他本就被解君到来搞得头昏脑胀,眼下连连四个哈欠,若非靠一口茶撑着,怕是沾了床就能倒头睡。

      “我虽不知‘她’为何方神圣,”又是一个大哈欠,“但顾兄,斐兄,容我这个凡人安眠片刻可好?”

      谢义山不忘拱手。

      屋外夜色深浓,也该是入眠时刻。

      顾扁舟笑着抬手,好言:“睡去吧,我今夜在这屋看书。”

      “为何?”谢义山不解。

      看书人眉头抽了下。

      “功课不能荒废。”

      “哦哦,”谢义山直起背,笑嘻嘻,“顾兄认真好学,那我去也。”

      告完,也没过多久,谢义山的鼾声阵阵,滚雷似的冒出来。

      其余三人都不困倦,一个真就枕着手在茶桌边看起话本来,话本还是那飞黄腾达后抛妻弃子的故事,顾扁舟每每翻动几页就是咋舌。

      “好不残忍。”

      “……”

      斐陆两人都不搭话。

      “以为会天长地久,可谁知那负心汉啊。”

      要是不说,谁又能知道面前的官老爷是个得道飞仙的主。

      斐守岁用术法暖了干净木盆里的水,拧干面巾擦拭,陆观道凑到他旁边也是不愿管官老爷。

      人儿悄声说:“他和我们一床?”

      “不,”斐守岁笑回,“你和他一床。”

      “咦!”

      “怎么了?”

      “我不和他睡觉,他看着就不会讲故事的!”

      “我听到了,”顾扁舟靠着椅子,倒头一倾,书卷撤在地上,“小娃娃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吗?”

      陆观道躲在斐守岁身后。

      “这么大了,还要人护?”

      “我!”

      “好了好了,顾兄你让一个心智不成熟的小孩凑什么热闹,”斐守岁可不想看着人儿落泪,那两行清泪,他不想伺候,“睡去吧。”

      推一把陆观道。

      陆观道长大了,推不动。

      斐守岁耐着性子:“你也要看他的话本?”

      “看!”人儿赌气。

      “好啊,好啊,”

      顾扁舟捡起地上的书卷,大声念了出来,“顾二司抛下妻子,转头与那郡主娘娘恩恩爱爱,他可怜的发妻在街边乞食,竟让腹中孩子落了胎。”

      陆观道转头。

      “不过也是碰巧,顾二司此世欠下的罪孽来世总是要还的,”翻书声,“第二世,他的发妻害得他家破人亡,那个金贵的郡主娘娘也帮衬着。”

      顾扁舟不管陆观道已去榻上安眠,他笑一句:“此笔真烂,什么叫害得家破人亡,难道不是他活该。”

      斐守岁不搭理,也跟着盖好了被褥。

      顾叹息:“世人还是讲究个因果报应,好不单调。”

      ……

      次日。

      四人赴了约。

      因冬日天寒,厚雪也不见得在化。众人踏冷出了园子,门口并未见到牵马的老鳖,寒冬之寂寥吹拂过,回想起斐守岁之言,顾扁舟在前笑说。

      “难不成梦中的事成了真?”背手跺靴,明知故问。

      斐守岁:“顾兄若要寻一个真假,不如去后山看看有没有一口开着的棺材,里头躺的是不是红衣老妪。”

      “是该去看的,但斐兄可不能做言而无信之人。”顾扁舟率先进了马车。

      谢义山戴好帷帽,坐在外头牵着马绳:“要不这样,我与顾兄先去后山,斐兄去赴约。”

      绳索一扯,马儿慢走起来。

      斐守岁在车内开口:“昨夜师祖奶奶说了,百衣园里有谢兄的仇家,谢兄此番不去仔细寻寻?”

      谢家伯茶在外头沉默不语。

      车厢内两人相视。

      顾扁舟浅笑:“后山我一人前去便可,反正今日不是殷县令宴请,我也乐得听腻了曲子,找个清静地方。谢兄要是担心我就不必了。”

      “这……”

      马儿幽幽然转向,棉帘轻移,屋外冷风透入。

      “顾兄说得是。”大抵是同意了。

      于是马车先送顾扁舟去了风雪悲凉地,才在日中时到百衣园。

      闹市人多,马车也就走得慢,没了顾扁舟,车内两人轻松不少,尤其是陆观道,又靠着斐守岁开始打瞌睡。

      无论外面有多杂乱吵闹,好似都吵不醒他。

      偶尔,斐守岁撩开帘子去望,在嘈杂声里,陆观道还会凑得更近些。

      老妖怪不厌其烦,却听陆观道喃喃梦话。

      “别走……”

      手不知何时被他拉住。

      “我不哭,你别走,好吗……”

      不敢忘手所说,那是他的执念。

      斐守岁挪挪身子,可叹他不是,他是尚且在人世间的活物,他什么执念都不会成。

      “我见到你了。”

      “……”

      马蹄落石砖之声,讨价还价之声,三两鸟雀藏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地叫。

      斐守岁再次移开手。

      “谢兄还需多久?”故意大声言,试图吵醒熟睡的人儿。

      谢义山在前:“人多,马车慢。”

      放下话,陆观道还是没醒。

      就这么好睡吗?

      斐守岁被当成个抱枕,那身侧的陆观道还不安分,睡梦里用手儿捏捏他的手背。

      老妖怪只好再次掀开帘子,去张望始终如一日的街市。

      身处闹市又兼腊月农闲,来往不论富贵公子还是卖完菜的老农,五彩似的一片。

      马车幽幽侧过人群,听闻有人言:“你还不去看看热闹?”

      “什么热闹?”

      “哎哟,就是柳家那两个可怜人,死啦,死在后山的乱葬岗上,也不知道谁下的毒手!我寻思着柳家的平日里对邻里乡亲这么好,又是得罪了谁?莫不是殷老爷?”

      “我看不是,有殷大姑娘在,殷老爷再怎么也不会这般,顶多是打发去牢里蹲几日,我看那是他们家的小儿子干的!”

      “你怎么如此确定,杀人放火之事可不能乱说!”

      “放你娘的屁!我从不乱说这种事,你不知道,昨日我在百衣园亲耳听到的,就是柳家柳觉,说什么要杀了他爹!那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真是不想见到第二回!”

      “怪不得,我方才从那条街上看到了捕快班子,就冲着柳家去的哩。”

      “不过你说死得惨,究竟有多惨?”

      马车渐远,有些听不到声音,斐守岁不得已打开耳识,在鱼龙混杂之中寻找。

      “惨啊,那叫一个惨,柳家婆子是被人活活勒死的!死后还给她换了一身大红的婚服,这是做什么嘛,一大把年纪了,可不恶心人!她是从来不在意衣裳的人,还被抹了蔻丹,唇上干巴巴地涂了胭脂。”

      “啧啧啧。”

      “不光是她,还有柳家老伯,浑身都是青紫的伤,像是从山上滚下来一样,背后有好几道被刀砍的口子,他身上酒气冲天,可把我熏傻了!”

      “听你说的头头是道,想是亲眼见着了?”

      “可不是,我今儿才瞧见刚来县里的官爷,他往后山走呢。”

      是顾扁舟。

      “那他去做什么?莫非……”

      “你心里都藏着什么腌臜,官老爷不过是来寻人的,正正巧遇到了柳家那惨样。我还和官老爷搭上了话,他说他啊头一回见到这样惨的事,要找殷老爷问个明白。”

      “这又和殷老爷扯上关系了!”

      斐守岁默默紧了耳识,意在七嘴八舌之间,听到最后一句。

      “官老爷说,殷老爷是当地的父母官,岂能没有关系,百姓的命与他挂勾勾呢……”

      话此,马车一停,百衣园已到。

      谢义山在前:“斐兄,下车吧,我去牵马落座。”

      “有劳。”

      拍了下陆观道的手。

      陆观道倏地惊醒,懵懵懂懂地看向斐守岁。

      “到了。”

      “唔……”人儿拉住斐守岁衣角,“等等我。”

      老妖怪笑着,心里头平静如水:“自然是要与你一块儿去的。”

      哄了一句,下了车。

      还是紧紧跟着不离半步。

      在来往人潮里,两人于百衣园外等候谢义山。

      路过稚童老妇人,偶有闲谈。

      “今个儿唱的是什么戏?”

      “好像是一出梁山伯与祝英台!”

      “未曾听过,听听去。”

      梁山伯与祝英台……

      斐守岁转身,视线穿梭过众人,那高悬戏台挂着深红帷幕。

      帷幕有些暗沉,里头来来往往的人影凸起又平,好似真是有许多活人在预备着表演。可一开口,百转柔肠的嗓子,却是从木偶脸上露出来的。

      一个小小偶人从帷幕一边探出,穿着精细的衣裳,一条条黑丝线牵着她,做些灵动讨喜的姿势。

      她们倒是和人不一样了,能腾空飞起来,真做了神仙,妄人言语似的。

      头摇摇,身晃晃,一会儿趴在地上咿呀呀,一会儿又长了翅膀般起身,变成一个妙龄少女。

      斐守岁看那飞天红绸衣裳,抱胸。

      谢伯茶那厮怎么还不来?

      戏台后传来二胡、月琴与三弦声。

      飞天偶人在声响之中牵引,哭一段爱恨情仇:“花乃蝶之魂。”

      老妖怪细听。

      “但为君之故,翩翩舞到今。”

      是落幕之曲。

      身旁妇人叹息:“昨夜没来,今朝听了个尾巴,还是个化蝶的尾巴,唉唉。”

      “听闻昨夜的那一出才叫精彩哩,京城来的老爷和殷老爷都在。”

      “可惜我家姑娘闹毛病,我没赶得上。”

      不光是看家的,管家的,好似都要到百衣园凑个热闹。

      斐守岁淡然看着一切。

      终于看到谢义山急匆匆走来,背着个大木头箱子,脸上挂了几分慌乱。

      斐守岁立马传音:“谢兄,怎么了?”

      “那些为了听曲的都疯了!”

      “疯了?”

      谢义山快走到两人身边,隔着帷帽都能听到他在大喘气。

      “可不是疯了,为的一个马车位置,打起来了!我最后还是牵着去了老远地方才停,何苦呢,就为着一出戏,两个妇道人家冰天雪地里扯头花!”谢义山反手要去拿一旁百衣园备着的热茶。

      斐守岁立马呵了一声:“谢兄!”

      索性周围都在听曲,无人在意。

      “怎么了?”谢义山收回手。

      斐守岁摇头,传音:“别喝这个。”

      说完,老妖怪从陆观道腰上取出一个水葫芦。

      “斐兄的意思是……”

      “事出反常,必有妖。”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14章 梁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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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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