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悠氧

49、赴北

　　沉寂的夜空乌云流动，月亮被遮挡住，整个皇宫都笼罩着一层暗色。

　　“不好了！不好了！景元殿着火了！侍女们匆匆忙忙的接过水盆灭火。

　　齐昀等人赶到后，只见昌盛帝曾居住的寝殿只剩下一个空壳。他都快把手里的玉扇捏碎了。

　　“查出何人纵火了吗？”他抓来一个侍卫问。
　　“回太子殿下，纵火之人被我们抓住后便立刻服药自尽。”

　　齐昀双眉皱紧，环顾四周。奇怪，这么大的事情闹出，怀渊竟不在？

　　与此同时，西北边境遭遇玄都人夜袭。
　　施桉带领众将士时刻警惕。

　　好在他们人手充裕，一个时辰后玄都人便退回西北内部蓄势待发。

　　密报三日后便火速传回京城。

　　施春愿收到消息后正想去找谢清晏，没想到他自己就出现在将军府门外。

　　施春愿疑惑：“你怎么不进来？”

　　谢清晏看了看头顶被一片乌云遮住的太阳，又看了看满脸问号的施春愿，笑道：“我怕你没醒，怕自己吵到你。”

　　施春愿二话不说就将他拉了进来。

　　二人坐在内厅谈话。

　　“京城恐怕要变天了。”谢清晏不紧不慢的拿起茶杯小酌一口。

　　施春愿说：“先是圣上与帝后的离世，又是皇宫失火，这京城必定乱成一锅粥。”她顿了顿，“还有，西北玄都趁这次大乱趁机夜袭京城靠西北的城池，幸好我爹警惕性高，暂时将他们逼退回西北内部。”

　　“幕后之人想要的就是这种结果，他已经按耐不住了。”
　　谢清晏往自己的嘴里扔了一块果干。他说：“我们驻守西北的士兵不够。西北玄都虽没有大齐之大，但他们的兵力不容小觑，且那边靠近草原，多数人都会狩猎打猎，拳脚功夫。京城中有与他们里应外合之人，想必他们能时刻把握住我们的行踪。”

　　谢清晏用手撑着头，黑沉沉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
　　施春愿的神情都是烦躁的。

　　“如今京城势力暗流涌动，国一日没君便会乱一日。圣上膝下有二子，太子齐昀，贤王齐怀渊。若是按照大齐历年来的承位制度，那便是太子上台。可现在京城中一派站太子，一派站贤王。”

　　若是贤王的眼睛依旧失明，那便不会有这么多人希望他当皇帝。可太子为他寻得良医，成功治好了他的双眼，使他重见光明。

　　施春愿更想齐昀做这个帝王。

　　“若是给你选择，你会选择谁来做新任君主？”施春愿问道。

　　谢清晏毫无疑问的选择齐昀。

　　少年沉默片刻，嘴角轻抿道：“还有一事。”施春愿干巴巴的看着他。

　　“我和爹说我要去西北。”

　　施春愿猛然抬眼，指尖僵硬，眼皮重重一跳。

　　“为何？”施春愿很不理解。明明京城有足够士兵派去，为何他还要以身涉险的前往。西北深不可测，万一……她不敢再想下去。

　　或许是她的思想过于狭隘亦或是她担心他。

　　“我是侯爵世家，京城中万人敬仰的谢小侯爷，亦是大齐的子民。”

　　谢清晏起身。

　　“我曾下江南看过灾民们苦难的生活，我不愿再看见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战争能摧毁太多东西了。

　　“有一人出力好过没有。”少年还很自豪，“更何况我的师父可是曾经的江湖第一，而我是江湖第一唯一的徒弟。”谢清晏歪着脑袋与她对视，“我有能力去做好，我也想为大齐效一份微薄之力。

　　在他的小时候，昌盛帝曾对他轻声说：“清晏，若是有朝一日大齐处于乱世之下，你可愿为朕创造出一番盛世之景？”

　　小时候的他创造不了，但长大后的他却有能力去守护好大齐的每一寸国土。

　　昌盛帝打造出和顺安宁的天下需要世世代代的守护。

　　如今他老人家已离世，看不见这光景。谢清晏希望大齐真能有山岳挺拔秀，江河环绕清的盛世。

　　施春愿看着他的眼眸，细语道：“做你想做之事。”

　　谢清晏附身低头在她额头轻轻一吻，少年说：“护我想护之人。”

　　十月底，宣安侯府门前聚集着几百将士，而谢清晏站在最高的台阶上，凝视着他们一个个肃重的面孔。

　　谢清晏背着手，昂首挺胸：“众将士听令！”

　　“在！”

　　声音整齐响亮，引得无数人围观。

　　谢清晏继续道：“你们可愿随我出征，一同去往西北支援？”

　　“尔等愿誓死随君，尔等愿誓死随君！”

　　施春愿赶到过去时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江知喻牵过谢清晏的骏马，示意他上马。

　　得知自己的好兄弟也要去西北之后，他便也要学他为大齐出一份力。毕竟他们受百姓爱戴，也要护百姓周全。

　　谢清晏似乎注意到了施春愿的目光，他抬眼望去，少女站在不远处，眼里含笑的看着他。

　　谢清晏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毅然决定向她走去。
　　士兵与围观的百姓让出一个属于他们二人的道路。

　　施春愿抑制不住的弯起嘴角。

　　谢清晏走到她面前率先开口：“你怎么来了。”

　　少女在心里偷笑。她为什么不能来啊，她来送一送她未来夫君啊。

　　“来看你。”她说。

　　少年当然知道她来看自己。

　　谢清晏抬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比她爹还唠叨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别想着天天逃课。”

　　施春愿摆出一副无奈的神情，她抱着谢清晏的手臂晃荡，她好舍不得他离开。

　　谢清晏说：“乖，听话，我要走了。”

　　施春愿松开他的手臂，还是勉强一笑，她也不输他的唠叨。“小侯爷，西北寒凉，你要多穿衣裳，多喝热茶，还有……。”少女踮脚伸手掐了他的脸，得逞一笑，“还有多想想我。”

　　谢清晏哼笑一声，故意道：“就不想。”

　　施春愿也不和他计较这么多，她放他走了。

　　少年翻身上马，只朝身后勾了勾手指，一行人便缓缓离去。

　　“阿晏！”施春愿第一次这样叫他。

　　马上的少年懵了一瞬，随即回头。

　　施春愿向他挥手，眼角眉梢的笑意久久不散。她莹润的双唇旁牵出两个浅浅的酒窝，两颊白里透出微红。
　　少女用手做出一个小喇叭的形状，她喊道：“阿晏！回来后娶我可好？”

　　众人一声哇接一声啊。

　　谢清晏的高马尾随风飞扬，他俊美的面容被光照耀。少年的眼里闪过一丝光华，几秒后，他起唇道：“有生而有命娶。”

　　他不敢给她最肯定的承诺，但他会给她最大的希望。

　　谢清晏一生只爱一个人，一生只怀一种忧愁。

　　他爱她，以永远为期限，以死亡为界限。

　　少年最后看她一眼便转身向前离去。

　　施春愿盯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很想哭泣。她吸了吸鼻子，直到看不见他为止才离去。

　　她回到将军府之后一坐便是一天。
　　施春愿终于有时间冷静下来思考最近发生的大事。

　　直到现在他们依然不知那双巨大的手是谁，要是再不揪出来是谁，那么军报或是一些重要情报恐怕会被人掌握玩弄在手中。

　　“小姐。”茴辛敲了敲她的门。

　　施春愿叫她进来。

　　茴辛将一封信递给她之后便重新退了出去。

　　施春愿打开一看，发现是付惜月的来信。

　　信中付惜月写道：春愿，我一人一剑一马去往了西北的路上。黎小师妹在那边我不太放心，毕竟我当了她好几年的师姐。当你收到此信时，我怕是已经奔波了大半路程了。

　　付惜月也秘密去往了西北。

　　她将信收好放在一边。施春愿用手撑着，眼睛盯着自己手上的三环镯子。

　　她心里想，也不知这一世她爹会不会也收到密信被人诬陷叛国？或许上一世正是因为没有揪出那幕后之人，所以她到死也不知施家是否冤情昭明。

　　这一世她早已入局，说不定幕后之人也把她给算上了。

　　花窗被大风吹得呼呼作响，施春愿跑去将它关上。她看了一眼天色，明明是上午时分可却像傍晚。

　　一片又一片乌云笼罩在京城上空，她呢喃道：“京城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