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祈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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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三，是京城中盛大的祈愿节。
过完这个节日后，施春愿知道她爹就要重新回西北驻守边境了。她又要好几个月才能和他见上一面。
施桉为了能让女儿开心些，特意给了她许多银两。
“今日是京城中的祈愿节，届时会有花车巡演，在花车上表演的人个个身着似神明，众人会将一些银两抛给他们，他们接过后会送于你最真挚的祝福。此外你还能去河边放祈愿灯，祈愿灯上面写上你的愿望，这样祈愿灯带着你的愿望飘向给远方的神仙，神仙会帮你完成愿望的。”
施春愿听完都笑了。“爹爹，真会有神仙啊？”
施桉当然也知道这只是个乐子。“信则有，不信则无。”
前世的她日日浪荡在外，这种有烟火味的节日她从未参加过。施春愿晃了晃施桉给的钱袋，笑眯眯的说道：“爹，那我先走一步啦。”
施桉笑着摆手。
夜幕降临之时，整个京城都开始热闹起来。
施春愿这次没有坐马车也没有带护卫，她怕这么大阵仗太过张扬。她本想付惜月能来陪陪她，可她正忙着不久后离合山庄的刀剑快意。反正她肯定是要去看付惜月一战风采的，也不知道谢清晏会不会去。
施春愿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怎么最近谢清晏这个名字一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而且每次一想到他，就会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很快。
“本来就傻了，再拍就更傻了。”
施春愿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真是想到什么就来什么。她回头，连招呼的话都卡在嘴边说不上来。
少年一身红黑浮光锦深衣，腰束玉带，墨发以藤曼花纹金冠束起。他带着银边面具，眼角里藏着笑意。比起平日里高傲的他，这个时候倒有种温和感扑面而来。
月色洒在他的衣服上，至似神明降世，隐隐有光泽在流动。
施春愿一时间居然没认出来他。
谢清晏眼里闪动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他走上前一步，用手在施春愿面前摇了摇。“怎么呆住了，见到我你不高兴？”谢清晏说完这句话又觉得自己好像哪里说错了。“还是说你见到我高兴的愣住了？”
施春愿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她愣住是因为谢清晏带面具的感觉真的太熟悉了，好像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也见过这样的他。
街道上人头攒动，许多人纷纷看向了这里。一些没见过世面的人只会觉得谢清晏这一身布料乃世间独一无二，这也太华贵了吧。
谢清晏一向不喜参加这种活动，一是太吵，二是无趣。可今年就不同了，施春愿来参加了，他也不能不来啊。都隔好几日没见了，她又不怎么去书院，那他只好来这找她玩。
少年推着她的肩膀继续往前走。“再不走我们就要被人围住了。”
施春愿就这样被他捏住肩膀，慢悠悠的往前走。
“小侯爷，你今日为何带了个银边面具出来？”
后面的谢清晏笑嘻嘻。“我要是不带的话岂不是有很多人知道我的身份？”
施春愿本来想说，就你这身衣服，就算不知道你是小侯爷也知道你大富大贵吧。
结果，她刚想开口，谢清晏就冒出来一句：“我不想被人知道，我只是来找你的。”
施春愿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突然变成了结巴。“来……来找……我做什么？”
“来找你玩啊。”谢清晏回道。很快他又补充说道，“府上无聊透了，所以来找你玩。你要是不想和我玩的话你就骂骂我怎么样？”
施春愿：“……。”
“小侯爷，你今夜很奇怪。”施春愿说道。
谢清晏哦了一声。
施春愿一直没听见他有再说下一句话。她准备开口时就被谢清晏拉到一个铺子面前。他指着这些丑不拉几的面具说道：“自己挑一个。”
施春愿不知他为何莫名其妙的带她来看面具。
她谨慎的问：“小侯爷，我可以不挑吗？”
“不行。”
老板见二人尤其登对，特别是这姑娘，美得让人惊叹，这小公子虽遮住上半脸，但只看服饰的话，一看就是贵族子弟，这种上好色的衣服布料他是见都没见过。
“我见二人应是夫妻吧。”老板笑呵呵。
施春愿想说不是，结果谢清晏说：“老板你继续说。”
施春愿：“……。”
“要是二人都买我家面具的话，我提议二位买一龙一凤，这表示你们的爱情美满，龙缠凤，不管有无亲缘关系都无法分离。”
谢清晏不自觉的点点头，他顺手拿起了印有凤的面具往施春愿的脸上比了比。不错，大小正合适。
少年直接给老板付了一块银子，就拿着两个面具走了。
“喏，带上。”谢清晏把面具给了她。
施春愿接过后，不明白的问：“为什么突然给我买面具？”
谢清晏嘴硬道：“我觉得挺好看的啊。”说完，他把他自己的银边面具取下，换上了新买的那个。
施春愿看过去时，脑子便想起了另一个同样带着面具的少年。
这眉眼，有九分像。
“真的是因为好看？”施春愿追问他。
谢清晏面具上的龙异常凶猛，他忽然把头低下凑近她。谢清晏的面具碰到了施春愿的鼻子，他说：“的确很好看，可你太漂亮了，好多男子都在看你，我不喜欢他们的目光，所以想让你遮一遮。”
施春愿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
少女依旧调皮道：“小侯爷，你莫不是吃醋了？”
谢清晏直起身子，躲开她眼神道：“我吃醋？没有啊。”
施春愿也随着他的语调哦了一声。“没有的话我不带了。”
少年凶巴巴的瞪了她一眼，他眼疾手快的夺过施春愿手里的面具，二话不说的就帮她带上。
他把施春愿的碎发弄得乱七八糟。
“小侯爷，你不能温柔点吗？”
谢清晏停在半空中的手僵住了。过了一会，他默默的，轻轻的将她的头发捋好。
令施春愿出奇的是，她以为谢清晏会反驳道，本小侯爷就是这样，你管得着吗？可他迟迟都没有说出这句话。她就说嘛，今夜的谢清晏很奇怪，不像是她的作风。
“小侯爷，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施春愿说道。
谢清晏自然是说好。
施春愿带他去了河边。她看见河边上有不少人在蹲着放祈愿灯，放完后双手祈愿，等待祈愿灯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小侯爷，你放过祈愿灯吗？”施春愿问他。谢清晏点头，“小时候放过，长大后就没有了。”
“你要放祈愿灯？”谢清晏看着她。
“我没放过，想试试。”施春愿说完后，谢清晏就去铺子前买了好几个祈愿灯。
二人去到河边，谢清晏还拿回来一支沾了笔墨的毛笔给她。
少年颇有兴致的看着她下笔，谁知施春愿直接转身背对着他。“小侯爷别偷看啊，不然愿望会不灵的。”
谢清晏撇撇嘴：“你写你写，我不看就是了。”
施春愿写的极快，没过一会就写好了三个。谢清晏就买了四个，这下施春愿只剩了一个给他。
施春愿把毛笔还给他，他接过后不带一点思考就下笔如有神。
谢清晏极为认真的去写，生怕笔画有错误。施春愿在书院里都没见过谢清晏这么专注的模样。
他写完后，自己开始喃喃自语起来。“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高高在上的谢小侯爷在看她第一眼时似万花丛中一点红，只一眼便此生难忘。
从前，他也曾见过很漂亮的姑娘，可见过的都比不上肆意惊艳的她。她春如花，白胜雪，他喜欢她独有的个性。虽说她很好看，但吸引他的从来都只是独一无二的施春愿。
他平生最是厌恶喜欢和他拌嘴之人，可是他每次和施春愿吵吵闹闹过后都会有种奇怪的空落感，好似只有她一人他才能偏心对待。
谢清晏看着施春愿放祈愿灯的侧脸，温柔如水，眼睛明亮。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陷进去爱河里了。
“小侯爷，快放吧。”施春愿轻声提醒他。
谢清晏回过神，将手中的祈愿灯放入河流中。他也学着施春愿双手合十祈祷，不过他有些贪心，他还在心里默默的又种下一个愿望。
施春愿，愿你无灾无痛，平安喜乐。
谢清晏睁开眼睛时，发现她还闭着。她有三个愿望，她比自己还贪心。
施春愿方才在写愿望时，前世的记忆涌现，所以今生她一愿天下安宁，盛世长久。二愿世间复无冤滞。三愿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她将这些愿望在心里默念了很久，直到睁开眼时才发现谢清晏一直在看着她。
“小侯爷看我干什么？”
“想看透你的愿望是什么。”
施春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谢清晏双眉皱紧的问她：“你笑什么？”
“我笑小侯爷如此可爱。”
少年扬了扬嘴角。他突然拉起施春愿的衣袖带她跑了起来，施春愿不明所以，焦急的问他：“你要带我去哪？我们不去看花车巡演了？”
谢清晏哼笑一声：“花车巡演有什么好看的，我也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就这样，人人赞誉的小侯爷竟把她带上了别人家的屋顶。少年还特意挑了一个不磕屁股的地方让她坐。
施春愿坐下后抬眼一看，才发现满城的天空中竟布满了花灯。
花灯一盏盏，似千色线条交织在一起。十里长街本就灯火辉煌，而现在在这京城的上空中，花灯像一朵朵盛开的金花，掩盖住了星星的光芒。
花灯亮如昼，月上柳梢头。
前世的她是看过这番景象的。
“这些花灯是从皇宫中放出来的，每一个花灯上都写了一个缘字。”谢清晏和她说。
施春愿看着少年忽亮忽暗的侧脸，她不受控制的抬手，将谢清晏绑在脑后的细绳解开，面具也随着脱落。
一张俊美无双的脸重新映照在她面前。
施春愿呼吸一紧，她突然想问他一个问题。“谢清晏，你觉得缘是什么？”
风从斜面吹过来，少年侧目看向她，那双能让她心动的眼睛此时此刻笑弯了起来。谢清晏用头枕着手臂，顺势躺了下来。
他看着皎洁的月色，轻声说道：“缘，是命中最美的相见。”
谢清晏扬起下巴，示意她也躺下去看看这京城中的月色。施春愿躺下去后，能看清谢清晏的瞳孔里全是五光十色的花灯。
“佛说，缘是天意，分在人为。或许我们正是因为前世结下的缘分，今生才有了再一次的重逢。”少年望向她，缓缓道：“说不定，我们前世就认识了。”
当他说完这句话时，施春愿的脑子像是结冰似的。
前世的一场短梦，在那个时候的她还是不认识他的。难不成这世间真有种因得果这一说法不成。
施春愿想了很久也没有搞明白是否真的有。
“小侯爷，你会去离合山庄参加刀剑快意吗？”施春愿突然问起他这个问题。
谢清晏笑了笑：“会啊，离合山庄四年才举办一次，我都没去瞧过。江知喻早过去帮付惜月打理了，我过几日也搬东西上去住。”
“搬东西上去住？”
谢清晏抬手就敲了敲她脑袋：“离合山庄的景色美不胜收，我自然要去玩玩啊。”少年向她发出邀请，“要不要一起，嗯？”
施春愿说道：“我爹过几日就回西北了，我一个人在府无聊，肯定是要去找付惜月玩玩啊。”
她看见谢清晏微笑的唇角顿时向下垮。不仅这样，她还开玩笑道：“小侯爷，你嘴角抽筋了？”
少年握紧拳头恐吓她，“施春愿，小蠢货。”
施春愿：“……又起了一个新的……。”
之后在回去的路上，施春愿也不知道谢清晏干什么了，好像这个人一生气就会买特别特别多的东西，还全部硬塞给她。
糖画，泥人，灯笼，圆扇，她手里什么都有，引来不少人羡慕。
“谢清晏，你给我买这么多没用的东西干什么？”
少年咬咬牙，还特意加重没用这两个字。“你管我，我买了你拿着就是了，问那么多干什么。”
施春愿在一边唱反调道：“小侯爷，有钱真好。”
谢清晏呵呵一笑。
于是施春愿回府后，手臂快断掉了。
施桉一看她买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忍不住问道；“你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施春愿有苦就必须说出来。“爹，真不是我买的，是小侯爷硬送的。”
“谢小侯爷？”施桉忍不住疑问，“他给你买这么多东西，莫不是喜欢你？”
哎呀呀，施春愿想把她爹的嘴给封紧。她鬼知道谢清晏这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好像自己说完那句话之后脸色就不太好了。
施春愿也反问她爹：“莫不是喜欢我？”
施桉用手拍了拍她脑袋，无语道：“你问我？谢小侯爷又不是喜欢我，我怎么知道！你问问你自己的感觉，我们凭心而动。”
施春愿扒拉着脸。等等，这事情的走向怎么不太对劲，怎么开始聊起谢清晏喜欢她这个话题，刚刚不是还在聊那一堆杂东西吗？
施春愿在心里默默的自我攻略。谢清晏一个那么高傲的少年会喜欢她？打死她都不相信。
她整理完那堆东西后就洗漱跑上了床。
到现在她的脑子里还在想谢清晏喜欢她这件事。谢清晏喜不喜欢她她不知道，反正她是挺喜欢这个少年的。虽然有的没的就和他拌嘴，但是喜欢是一种感觉。她的心为他而快速跳动，那就说明其实自己是喜欢的，但她很嘴硬。
施春愿又用被子盖着头，强迫自己快速睡去。
没过一会，她真的什么都没想，就这样睡着了。
另一边，谢清晏臭着脸回宣安候府。
侍女们见到小侯爷这个样子都不敢向他问好。
谢清晏快气死了。他不是怪施春愿而是怪自己。他无端端的干嘛生气，他也不知道……。
候夫人端着杯茶水走过来，她放下茶杯，饶有兴致的问道：“谁惹我宝贝儿子生气了？”
谢清晏一脸不高兴：“没有人。”
候夫人笑着说：“多大了还自己跟自己生气啊。”
“娘，你怎么知道我在和自己生气？”
侯夫人把他的手搭在自己手心上，轻声说道：“你是我生的，我又怎会看不懂你。”她顿了顿，“今夜出去找着你想找的姑娘了吗？”
此话一出，谢清晏吓得抽回自己的手。
“你是不是又想问你娘是怎么知道的。”侯夫人早就猜透他了。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他儿子各方面都很聪明，唯独这方面有些愚笨。
“你总是不喜参加这些热热闹闹的活动，而且你也很少对人笑过，除了你那兄弟俩，还有就是那名惹人注意的姑娘。”
谢清晏等她继续说下去。“娘查过了，她是将军府唯一的嫡女，你娘我很喜欢她性格。”
谢清晏嘴角弯起，故意说道：“施春愿一天天的吵死了，我不喜欢。”
侯夫人说：“清晏，你又说违心话了，你分明很喜欢。”
被拆穿的谢清晏支支吾吾的说道：“那我……喜欢。”
侯夫人满意的点点头。“你若是喜欢，便坦荡些。我们女子最是喜欢轰轰烈烈的告白，你爹当年就是这样将我追到手的。”侯夫人一提起她与侯爷，这满脸的幸福都洋溢起来。
“你也快十八了，确实该好好挑挑自己喜欢的女子。如果你不喜欢她，那你……。”侯夫人话语未尽就被谢清晏打断了。
“我喜欢她，我只喜欢她。”谢清晏平静说道，“从第一眼就渐渐开始喜欢上了。”
侯夫人用手遮掩住弯起的嘴角，看来还是要用实际情况来告诉他这样追一个女子。她重新起身，走了几步回头说道：“早点睡，过几日你还要去离合山庄上比试，顺便去看一眼你的师父。”
谢清晏嗯了一声便也起身回了房。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祈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