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维尔之匣》冷圈雷达

12、塔拉的怪物们

　　“什么？有东西跟过来了？我怎么什么都没听见？”刻刀观察着四周。
　　黑铁则拿出了一个外形古怪的仪器，又把一个望远镜丢给衔尾蛇，衔尾蛇接过望远镜，戴好口罩和防沙护目镜，从车顶打开的天窗探出头去。
　　远方，有一道沙尘飞速往他们靠近，仔细看去，那并不是沙虫，而像是某种生物高速行进时激起的沙粒。
　　“颠簸感似乎变强了。”音爆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有些震惊地看向黎绪，黎绪没有看他，只是问：“是什么？”
　　“是沙虫。”黑铁和衔尾蛇几乎是同时说，黑铁把仪器递给刻刀看，衔尾蛇则飞快地缩了回来，天窗自动关上，她扯掉口罩和护目镜，轻车熟路地从车里的一个收纳箱里翻出了一个黑色的瓶子，音爆把一个高压喷嘴丢给了她。
　　黎绪一看他们这架势，就知道他们一定有着丰富的应对沙虫经验，因为刻刀还有心情在前面称赞黎绪：“厉害啊梦魇，不愧是能安全抵达乐园的外来者，你是怎么知道的？”
　　“经验而已。”黎绪说的模糊不明。
　　刻刀也没再追问，笑着岔开了话题：“说起沙虫的话，这就是我们的老对头了，十次出任务八次都能撞上它们，不过它们虽然体型庞大、移动速度也很快，但它们对气味十分敏感，只要释放出某种足量的气体，它们就会被恶心得原路返回。”
　　黎绪只是淡定地嗯了一声，不给任何人抓住破绽的机会。
　　衔尾蛇开窗喷洒气体，黎绪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奇怪的味道，这味道闻着让人有点反胃，她微微侧过脸顺便屏气，音爆倒是一副完全没受影响的模样，哼着歌，动作轻快地组装枪械。
　　几十秒后，衔尾蛇关上窗户，把所有装备归位，道：“解决了。”
　　刻刀愉快地吹了声口哨，一脚油门踩死，强大的后坐力将几个人都摁在了座位上，改装车冲上了一块陡峭凸起的岩石，飞跃而起。
　　黎绪顿时感到浑身一轻，失重感袭来，她看向窗外，发现改装车如飞鸟般越过了一条裂缝，稳稳落在地上。
　　刻刀和音爆欢呼起来，嘴里还喊着：“过瘾！”
　　巨大的阴影将前方的世界吞没，高大绵延的山脉如巨龙般横贯而过，赤红色和黑色夹杂的山体拔地而起，路面上时不时就能看到从山上滚下来的、大大小小的石块。
　　索拉德亚山脉，乐园所在伊述尔平原跟拉曼达丛原的分界线，据说也是曾经卡米斯跟奥斯塔托的一段国界线。
　　杂草丛生的道路旁立着一块风化残缺的界碑，依稀能看出上面铭刻着“卡米斯”、“奥斯塔托”和一个模糊的数字编号。
　　车开入峡谷后刻刀就啪啪啪摁了几个开关，车内紧跟着响起机械和齿轮运转的声音，然后黎绪就看见好几座机枪从车外各个位置伸了出来，衔尾蛇等人也亮出了武器，做好了随时射击的准备。
　　黎绪早在看到机枪的那一瞬就拿出了武器，此时看上去跟忒弥斯的几位猎人颇有默契。
　　峡谷内十分安静，可这安静转瞬就被打破，尖利的鸟鸣从上空传来，黎绪看到黑色的影子掠过大地，围着他们盘旋。那些影子逐渐缩小又猛地变大，几秒钟后就有几只怪异的大鸟开始攻击改装车，它们用锋锐的鸟喙和鸟爪撞击着玻璃，将车撞得左右颠簸。
　　与此同时，机枪嗒嗒嗒地喷吐出火舌，怪鸟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有好几只就倒霉地被打成了筛子，肠子内脏血肉流了一车玻璃，被改良过的雨刮器暴力刮走。
　　怪鸟们哀鸣着，想要去破坏那些打伤它们的怪物，黑铁抢先一步按下一个按钮，一个喷射器升了起来，猛地喷出灼烫的火焰，将怪鸟们烧成了火鸟。
　　改装车撞开到处乱飞的火鸟，继续向前进发。
　　他们又在峡谷里行驶了约五个小时，前方的景象渐渐有了不同，土地不再光秃秃，偶尔能见到一些奇形怪状的植物，空气明显也湿润起来，泥土不再坚硬，反而有些松软。
　　左前方勉强能看到一片森林，隐没在浓厚的白雾里，稍近些的地方是一片黑色的沼地，上面生长着或黑或暗蓝的藓类植物，水面在日光的照射下泛出粼粼波光。
　　这还是黎绪在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看到“水”。
　　水是万物之源，水不仅代表着希望，也代表着危险。
　　“凝胶。”刻刀也不再玩笑，他把车停在了沼地之外，表情凝重地吩咐。
　　衔尾蛇从背包里拿出好几个大罐子，分给了其他人。
　　黎绪跟着众人将凝胶涂在各种缝隙里，又将面罩戴好，袖口、裤管全部收紧，不使一块皮肤暴露在空气里。
　　“走了。”刻刀说，他的声音透过面罩传出来，听着闷闷的。
　　改装车驶入了沼地，黎绪听到了许多窸窸窣窣的声音，水面泛起波澜，填充在缝隙里的凝胶不受控制地蠕动起来，想都不用想都知道是外面有东西想进来。
　　跟之前狂放的驾驶风格相比，刻刀此时简直是小心翼翼，他操纵着方向盘，转动的角度、幅度都精妙到无以复加，而淤泥中若隐若现的白骨则足够证明他的谨慎没有任何错误。
　　他们足足磨了六个多小时，这才安全驶出了那片腐烂之地，开进了地面坚实平整的平原。
　　此时太阳已经西斜，好在前方的路上有好几栋废弃的房屋，那可以作为他们的修整点。
　　没有了人类的干扰，植物们疯狂生长，青翠的藤蔓爬进了房屋内部，爬出满眼的绿色，及膝高的野草里栖息着各种小型动物，风捎来了它们的交谈声。
　　黎绪极目远眺，在视线的尽头看见了高耸的建筑群，它们屹立在地平线上，鲜红的夕阳就在它们身后，将天穹染红，一群飞鸟从高楼里飞起，无端让人感到悲伤寂寥。
　　“真美啊。”刻刀不由放慢了车速，“下城区就看不到这么美的落日。”
　　没有人出声，似乎都沉浸在了自然的美妙里。
　　夕阳的余晖洒满大地，他们沐浴在橘红色的光里，开车驶入了蛮荒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