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第八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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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米莉亚的第一反应是关门。
然而面前的男人动作很快，直接抬起手江门抵住了。
面容俊雅的男人低头望着她，单片镜后的冰色眼眸挑了挑。
“哎呀。这不是宰相大人吗。”蕾米莉亚故作惊讶的说道，收回了暗暗用力的手，“我还以为是哪里冒出来的幽灵呢，失礼了。”
“幽灵吗——也有可能。”
艾德意味深长的说道，“毕竟最近因为你死了不少人呢。”
“……”
蕾米莉亚笑不出来了。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你指的是什么。”她的声音有些冷，“如果你指的是那些因为弗洛伦塔内部的权利斗争而死的人的话——那是他们的选择，和我没有关系。”
“你把我想的太无趣了，殿下。”
俊雅的男人语调平淡的说道，前倾了身子，将额头抵在撑着门的手臂上。
一片阴影投了下来，昏暗的夕光模糊了他的轮廓，也将那双称得上剔透的眼睛染成了晦涩的暖色。
被他这么看着，蕾米莉亚有些不适的往后退了一步。
“哎呀。”艾德说道，“看来您真的什么都没发现啊。”
“谜语人去死。”蕾米莉亚毫不犹豫。
“也是。那举个例子吧。”
“原本附加在你身上的魔女的诅咒——那可不是光靠你一己之力能解决的东西。”
“……”
蕾米莉亚身体猛地一僵。
“一个人的灵魂怎么可能承受住魔女们千年的憎怒。”艾德继续说道，“你身上的诅咒之所以会消失，不过是因为封印用的容器崩坏，魔女的灵魂又重新轮回转世罢了。”
“……轮回转世？这个世界居然还有那么传统的设定吗？”
“不妨再大胆一点。时空穿越也是可以的。”
蕾米莉亚原本紧绷的嘴角猛地一抽。
好随便。这个世界真的好随便。
又是“轮回转世”又是“时空穿越”。这么麻烦的设定光是一个就让她觉得哪天一定会出BUG，两个叠加在一起指不定哪天眼睛一睁世界毁灭了都有可能。
而且。
“带着诅咒转世……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没问题”的样子吧？”
“嗯。大概届时会引起天灾疫病吧。毕竟传播灾祸是魔女的本能。”
蕾米莉亚的表情显然易见的狰狞了起来。
虽然不是正统但她也是魔女，自然也明白魔女是怎么运作的。所以那天她只是将赫夜的灵魂剥离开来封印在了自己的身体中，剥夺了她的行动能力，并没有对她的肉/体做什么。
相反，她还把她的肉/体好·好·的藏了起来。
但是现在有人把封印赫夜的肉/体破坏了。
有那能力且有那动机的人，她只能想到一个。
“……为什么我的肉/体就不行呢？”蕾米莉亚抬起手，抚在自己的胸前，“如果我也是‘魔女’，那我的身体应该也有封印的作用才对。”
“一具身体只能容纳一个灵魂。这是常识。”
“……”
——为什么在这种地方又突然那么严谨了？
“那赫夜转世之后会怎么样？”她说的有些嘲讽，“会被自己的家人当成怪物般对待吗？”
“这就不知道了。”艾德耸了耸肩，“一次轮回需要一百年，说不定一百年后这里就变成了人与魔女和谐共处的世界呢？”
“……你认真的吗？”
“如果有哪位好心人愿意回到过去阻止战争的话，也绝非不可能。”
蕾米莉亚沉默了一瞬，然后诚恳的说道。
“我会祈祷有这样一位好心人出现的。”
对于自己瞬间撇清关系的行为艾德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站直了身子，给她让开了些许位置。
昏黄的夕光顷刻间倾撒在了她的脸上，让她有些不适的眯起了眼睛。
她听见身旁的男人问道，“明明对拯救魔女毫无兴趣。却愿意去拯救一个杀手吗？”
“我不是英雄。”
蕾米莉亚毫不犹豫的回道，“但我也不会逃避我的本心和应尽的责任。”
“仅此而已。”
……
深夜。
平平无奇的村落一隅，摇曳的烛光在寂静中照亮了一片。
蕾米莉亚正坐在桌子对门的那边，安静的看着书。
寂静的夜里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和烛芯燃烧的细小声响——但很快的，第三道声音插入了进来。
即使用时间魔法倒回到了一年前的状态，破旧依旧的木门吱呀的打开了。
蕾米莉亚的手搭在书页边，没有继续翻动。
她抬起头看向门口。
漆黑的夜色模糊了一切，只有那双猩红的眼睛依旧清晰的可怕。
她和那双眼睛对上了。
赤色的眼眸微弯。温和的笑意还有十足亲切洋溢其中。
“哇。是在特意等我回来吗？蕾米莉亚。”
慵懒的语调说着不过是流于表面的惊喜的话语。青年走进了屋子。
摇曳的烛火虽说不上明亮，但也照亮了很多。
她看清了面前青年的模样——与此同时的还有迎面扑来的浓重血腥气。
卡赛可以说是浑身浴血。
这些血迹有些是新的，有些是旧的。新的在烛光的映照下泛着鲜艳的光泽，旧的则是干涸在他的衣服上，变为了一块深黑的暗渍。
蕾米莉亚原本称得上混乱的思绪瞬间整合了，几乎是脱口而出。
“果然你还是先去洗个澡吧。”
“哎？”赤色的眼眸微微睁大了些许，青年布着血渍的脸上表情称得上天然，“你居然嫌弃吗——明明这些血都是为你而流的。”
“应该说这些血是‘别人’为我而流的吧。”
“是啊。毕竟以他们的水平想伤到我还是要再努力一点。”
卡赛一边说着，一边拉开椅子，坐在了她的对面。
他一手搭在桌上，另一只手撑着脸颊，微眯着眼心情很好的望着她。
袖口上还未干的血渍在她的桌上留下雾一样的印记。
因为两人的距离变近了，血腥味也更为明显。
“所以啊，蕾米莉亚。”
卡赛开口了，语调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而富有耐心。
“不惜把我送给你的胸针破坏也要把我叫回来，是为了什么呢？”
“……”
蕾米莉亚没有马上回答，因为她知道面前的这家伙生气了。
赤色的十字型胸针曾经在她梦中捅穿过她的心脏很多次，每一次他的动作都是利落而干净的，让她不由的产生一种“如果这是真的，那在卡赛手中自己一定死的毫无痛苦”的安心感。
这算是他的一种体贴吧。
她曾想过为什么卡赛总能跟幽魂似的每次都准时准点的出现在自己梦里刺杀自己——除了她本身的原因外，最有可能的就是那枚胸针。
是某种超越自己感知的强大魔法道具？还是沙鲁巴独有的某种连接人精神世界的技巧造物。
不管哪种，卡赛都是靠它监控自己的状况的。
以他对自己的重视程度，只要胸针一毁，无论在哪里他都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自己身边。
所以蕾米莉亚就把胸针喂了小花。
没办法。她本来想物理摧毁的，没想到这胸针油盐不进，最后在喂花还是喂狗之间选择了一个“理论上”更安全的。
笑容越来越爽朗，气息越来越危险——在青年因为不耐烦而彻底爆发之前，蕾米莉亚开口了。
“把你叫来是为了告诉你，不要再以‘为了我’的理由去杀人了。”
——不要在打着“为我好”的旗帜去地毯式杀人了啊混蛋！
从感性角度她很想跳起来指着卡赛的鼻子骂。可惜骂不得。
卡赛偏着头，望了她半晌，最后轻笑出声。
“原来如此。你发现了啊。”
“为什么要去‘发现’呢？明明什么都不知道更加轻松不是吗。”
“想杀你的人我会全部杀死。如果你想当女皇的话，我就再杀死所有反对的人。”
卡赛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掌，以手为刀做了个斩落的手势。
“而蕾米莉亚只需要什么都不知道的，等待愿望实现就行了——很方便吧。”
“……”
蕾米莉亚因为他轻描淡写的语气和与之相对的超·强·的·行·动·力而沉默了。
她从来没觉得他笑呵呵的说着“要杀这个，要杀那个”是在开玩笑。毕竟就是这样一个命比纸薄的世界，个体之间实力的巨大差距导致了平等注定不会存在。
但是。
真当一切发生在自己面前时，不适感和不认同还是强烈的无法忽视。
——这是不对的。
哪怕这是世界的常态，这也是不对的。
“……不是我主动去发现的。”蕾米莉亚说道，“是艾德来我这投诉你的自说自话。”
卡赛惊了。赤色的眼睁大了很多。
“宰相吗？”他有些不解，“明明我杀的人正好也都是他的反对派——而且我还没收钱。”
“即使是反对派也是‘官员’，在找到合适的替代者之前为了维系国家的功能，不可或缺的一员——也就是说你杀了那么多人没人干活了。”
“那让剩下的人加班不就好了。明明沙鲁巴的人都全年无休呢。”
“……”
蕾米莉亚再次沉默了。
也算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吧。就算拿艾德压他也于事无补。
应该说就是因为连艾德都拿任性起来的他毫无办法，才会强制找上门把这件事告诉自己的吧。
因为知道自己不会坐视不管。
蕾米莉亚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她站起身，倾过身子，向他伸出了手。
赤色的眼眸紧缩了一下，卡赛的身子猛地僵硬，却没有躲开。
两人之间的距离过近了。
她轻而易举的，眨眼间，就能将手掌贴在他的脸颊上。
赤色的血渍因为她的动作而晕开，带着余温，沾在她的手上。
蕾米莉亚用大拇指轻轻拭过他赤色的眼下。
“不要再因为我而杀害某人了。”
她低声说道，“那根本……不是我的愿望。”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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