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六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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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石头上的蕾米莉亚并没有看向面前的浑身湿漉的青年，只是不动声色的移开了视线。
“会感冒的哦。” 她随便的说道。
“才不会。”卡赛冷淡的回道。
毫无意义的对话过后，两人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卡赛是在等她回答。
蕾米莉亚知道卡赛在等她回答，但她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该认真的板起脸，斥责对方管的太多吗。
还是露出受伤的表情，逃避这个暧昧的问题。
亦或是。
遵行内心的冲动，不计后果的说出那四个字。
她有预感自己接下来的回答会使两人走上截然不同的命运。
又到了选择的时候了。
“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蕾米莉亚抬起头，望向那双赤色的眼睛。
赤与黑的眼眸相互对视。
她问道，“你能保证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杀死我吗？”
“……”
赤色的瞳孔微微颤了颤。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在最后顿住了。
最终回答她的只是无尽的沉默。
既没有承诺，也没有拒绝。
完·全·预·料·之·内·的·反·应。
蕾米莉亚用行动代替了声音，抄起手边的无头鱼就扔了过去。
然而即使那么近的距离也被青年精准的侧身躲过了，他微皱着眉，表情是无解的疑惑。
“为什么突然生气了？蕾米莉亚。”
“同样的问题我也想问你啊！”
“还不是因为你太在意那个蛋糕了。”
“才·没·有·‘太’。而且那个可是我的早饭。”
“如果是早饭的话我也可以给你带啊。”
“你可以给我带，贝伦斯也可以给我带啊！”
“啧。”
不耐的表情第一次出现在了青年的脸上，那是毫不掩饰的不爽，一眼可见的烦躁。
“对你而言，我才应该是不一样的吧。”卡赛的声音大了起来，“为什么不敢回答我的问题！”
“你·不·也·不·敢·吗？”蕾米莉亚同样大声的吼了回去，“既然那么想得到回答，你就先回答啊！”
“凭什么。明明是我先问的。”
“哈·哈。那我话也放这了，等你什么时候能回答我了我就回答你。”
“……”
宛若“反弹”“反弹反弹”“反弹反弹反弹”般的高端对局，最终两人谁也没拗过谁。
散落在两人身边的四条无头鱼于无言中目睹了这一切，没过多久，原本还在蹦跳着的它们也不跳了。
因为一些夏天特有的水产问题，最终蕾米莉亚和卡赛也没有吃上烤鱼。
最后是卡赛在森林里又抓了两只兔子。
他甩刀的动作漂亮得毫无感情。隐在草丛中的野兔甚至没来得及抬起头，就被匕首一击穿心，定在了原地。
就是说这一击里没有带点私人感情她是不信的。
夏天狂躁的不止有赤发的青年，还有过分茂盛的森林。蕾米莉亚不过是想在池塘边用魔法生个火烤个兔子，结果一个用力过猛，差点把自己和卡赛一起交代在这十八岁的盛夏。
虽然刚吵完架，但卡赛还是反应神速的抱着自己跳进了池塘，在水中躲过了岸上的爆炸。
待他们两人狼狈的从水中走出，无论是兔子还是鱼还是泥土，岸上的一切都泯灭成了焦黑的细粉。
“看出来了，你是真的很生气。”
浑身湿透的两人在一片焦黑中并肩而立，卡赛的语气凉凉的说道。
“……我不是故意的。”
一连两天魔法接连失控，被魔力反噬的蕾米莉亚脸色有些苍白。
卡赛没有多说什么，离开岸边，径直走进了森林。
蕾米莉亚下意识的跟了两步。
却又在最后，停在了原地。
她闭上了眼，静静的在原地站了一会。
该说是因祸得福吗。湿透的身体不仅降低了温度，也熄灭了她的怒火。
她承认，那一击她是带了一点私心。
魔法的使用讲究一个“感觉”，那时她的心的确不能说是平静。
再加上森之边境的魔法元素们这段时间本身就过于活跃。
也许没有卡赛她会死。
但是。他会救她，也会杀她。
也许未来的哪一天，因为哪个原因。
“会感冒的哦。”
同样的话，换了一个人说。
蕾米莉亚缓缓睁开眼睛，微愣的望着面前的青年。
他仍是一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惨样，只不过表情很平静，周身的气息也很淡。
而他的手里，提着两只兔子。
“……的确。”
自觉没有某个男人优秀到离谱的身体素质，蕾米莉亚老实的应下了。
“走吧。再前面有一块树荫。”
“好的。”
卡赛先行一步向远处走去。蕾米莉亚很快的跟上。
夏天的太阳不容小视，但湿透的衣服也不会说干就干。
说实话蕾米莉亚并不觉得这么热的天没空调自己还能冻感冒，但穿着湿哒哒的衣服也实在不好受——特别是当这件衣服在阳光的照射下越来越湿热时。
热气几乎蒸腾得打在她的脸上，即使坐在树荫底下也闷热难耐。
然而与一副随时都要中暑昏迷模样的她截然不同的，卡赛始终神色自如。
虽然提前说好由她进行料理。
但最后，卡赛还是做了一切。
放血、剥皮、剐去内脏。
如果他没有一脸习以为常的在自己旁边满手是血的干这些的话，蕾米莉亚真的会从心底里感谢他一次。
就。
这种事情不能水边做吗？还能洗一洗。
魔法般的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石头，轻轻一擦，火星便落在了面前的木绒上。
一堆安静的，安全的，可以使用的柴火就此点燃。
卡赛随手抄起一只插好木签的兔子，在柴火上熟练的翻烤起来。
“……卡赛。”
仍然湿漉的两人并排坐着。
望着那摇曳的火焰，蕾米莉亚轻声说道，“对于你之前的问题，我可以回答你。”
“对于我而言，你是最特别的。”
“是吗。”
卡赛应了一声，听不出喜乐。
他将手里的兔子翻了一面，“那我也回答你的问题吧。”
“我不会杀你。至少现在。”
意料之中的答案。蕾米莉亚只想叹气。
不仅是在叹他，当然也是在叹自己。
从未与人建立过真正的联系，犹如幽魂般寂寥的他。
执著于无悔的选择，不愿意做出任何危险决定的自己。
一个茫然，一个胆小。
同样停留在原地一动不动，讨厌改变的两人，谁也无法带着谁前进。
“卡赛。你有想做的事吗。”
“以前有哦。还不少。”青年的声音又变回了一如既往的慵懒悠然，“但在一件件实现后，发现也不过如此。”
“如果目标实现了反而会觉得空虚。”
“那永远无法实现，是不是更美好呢。”
“我看你就是日子过的太舒坦了，闲得很。”
“哈哈。这大概是就是天才的烦恼吧。”
“这个世界太偏爱我了。明明我的欲望低的可怜。”
蕾米莉亚顿了很久，最终还是忍不住吐槽出口。
“如果低欲就能被世界偏爱的话，为什么我会过的那么惨？”
“嘛。也许这正说明了你欲望很强吧。”
“蕾米莉亚。”
卡赛念了声她的名字，把手里的烤兔递了过来。
一个上午刚吃上第一顿饭的她照常礼貌的道了谢，然后接过了烤兔，小心的啃了起来。
说实话。很难吃。
没有事先调味，也没有事先焯水油炸，光是靠火烤把血水去干净的下场就是肉类的腥味完全没有去掉，还烤得又干又柴。
硬要说优点的话，就是“极富卡赛的个人风格”。
也许对他而言他的人生就像这烤兔一样，又干又柴吧。
“能问下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吗？”
蕾米莉亚吃的很慢，为了不把自己的嫌弃表现的过于明显还特意找了话题。
当然，她本身对这个答案也很感兴趣。
虽然卡赛没有说出口，但她其实是知道那个答案的。
他的回答是“不能”。
她对他而言的确是特别的，甚至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他的人生中独一无二的存在。
但特别的她还不足以动摇他本身。
谁都可以抛弃，谁都可以杀死。个性鲜明却缺乏感情。
这才是卡赛·卡提斯。
但是，这样的男人却因为她而动摇了，说出了“至少现在”这样的话。
她还不足以将他从孤独中解救出来，因为他的孤独源自于他自身的选择。
但她也确确实实的影响着他，让他变得不再像自己。
“……理由吗。”
卡赛放下了手里的烤兔，难得的陷入了沉思。
他是随心所欲的男人。为了回答这个问题，他得先拷问自己的心。
蕾米莉亚其实都做好被他回答“理由吗？我也不知道”的心理准备了。
然而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在经过认真的思考后，他居然给出了一个与众不同的答案。
“我刚刚其实想象了一下。亲手把你杀死的感觉。”
他摊开一只手。
赤色的眼眸垂下，平淡的望着。
“总觉得。像是把自己杀死了一样。”
“……”
蕾米莉亚沉默了。
无比抽象的答案。但诡异的是，她居然听懂了。
因为她也是一样的。
想象了一下与他决裂，从此毫不相干的人生。
明明那才是正确的人生。
却总觉得，无法弃他于不管。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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