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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隔离审讯 ...

  •   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自习室内都出现了异变!

      陈天昊和许渺去了历史专业,他们进去自习室之前,陈天昊捏了捏他女朋友的手:“我在你旁边,有什么不对就敲墙。”

      “瞎操心。”

      许渺不耐烦地挠挠一头粉发。

      放下手时,有几根黄粉相间的断发缠在指尖,她盯着有些褪色的发丝,别扭地回应陈天昊。

      他们从高一开始谈恋爱,许渺外冷内热不擅表达,陈天昊无奈笑笑,早就习惯了。

      自习室门锁在身后咔哒一声落下。

      陈天昊捧着如天书般的历史教材,在知识完全不进脑袋的情况下,缓缓地阖上眼。

      晕字。

      按理说照他这学习能力,在老家那人才济济的东A区压根儿没法上大学。好在陈天昊家里有点闲钱,知道西B区的艾莫生大学有个冷门机甲专业可以操作一下,就远渡重洋,给他掏钱买了个学上。

      但许渺不是。

      陈天昊正捧着历史书昏昏欲睡时,他隔壁忽然爆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这一下子给陈天昊激灵醒了。

      他椅子脚的四个橡胶垫,猛然蹭在地板上,划出尖锐的动静。

      “许渺?许渺?你那边咋了?没事吧啊?”陈天昊把墙拍得砰砰响。

      许渺那边自习室的动静,听上去像是她在和谁争吵。

      “我染头发怎么了?叛逆怎么了?我碍着你什么事了?我告诉你许翊翔,我不光现在染成红的,掉色了还要染绿色,迟早我要染一头彩虹在你坟头蹦迪!”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

      男人沙哑暴躁地怒吼着:“你看看你哪里还有半点儿女孩样!抽烟逃课去网吧!你跟小痞子有什么区别?是不是那个陈天昊!你跟他一起玩,都让他给你带坏了!”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男朋友!”

      “男……你放屁!你这么小年纪哪来的男朋友!”

      “小个屁,我都成年了。”那边传来踢倒东西的动静,砰砰哐哐响个不停,“我们都上垒了。”

      “你!”男人的声音听上去更加沙哑了,像是被尼古丁磨砺熏蒸了许多年,把一副不算太老的嗓子都呛坏了。

      他几乎是嘶吼着大声喊自己女儿的名字:“许渺!”

      “我真得……”男人声音抖了起来,像是在四处找什么趁手的东西,“……我真得好好教训你!”

      只听许渺不耐烦地大声吼回去:“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你和我妈把我弄出来的时候,比我还小,你有什么资格?”

      “我……”男人一时语塞。

      许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我回来就通知你一声,我决定不留国内考试了。报了西B区的选拔,明天就走,我去找我妈。”

      “滚!”男人被戳到痛处,听上去仿佛全身都用力地抖了起来,从牙缝里恶狠狠挤出尖利的句子,“你滚去找她,就当我打拼十几年养大了条狗!一条没良心的狗!”

      “狗也比你强,狗都比你有人样!”

      “啪!”又一声清脆的耳光。

      “一百七十二个了。”许渺声音冷冷的,仔细听还有一种潜藏在表面之下的狠戾,“你打我耳光,从小到大,我都记着。”

      “我……”

      男人鼻息颤抖起来,说了什么,但声音弱了下去,陈天昊在隔壁听不真切。

      争吵声慢慢弱了下去。

      “耗子你还在吗?”一墙之隔,许渺叫他小名,叹息声清楚地传了过来。

      陈天昊手掌按在薄薄的墙壁上。

      许渺似乎在背靠着墙说话,他能感觉薄墙微微的共鸣震动。

      陈天昊抿了抿唇,苦涩地应了一声。

      许渺和她爸关系一直不好,他很早就知道了。

      “自习室……”陈天昊吞咽一口,润了润自己干涩的喉咙,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和往常一样。

      “为什么……自习室会出现这种声音。”

      墙那边,许渺声音有些哽咽沙哑。

      “大概是……让我们不断回顾心中最痛苦的记忆吧。”

      许渺自嘲地笑了一声。

      “不只是声音。我这边看得一清二楚,就在白墙上,投影似的。”

      许渺靠墙坐在地板上,她仿佛被囚在了巨幕电影面前,她过往的经历被投在白墙上,画面还在继续。

      机场无论何时都有很多人,她带着不多的行李过安检,接到了一通陌生来电。

      “喂?”墙上的许渺皱着眉,好不耐烦。

      “请问你是许翊翔备注里的呃……‘讨债丫头’吗?”电话那头陌生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小心翼翼。

      许渺一听,手指悬在挂断图标上,不屑地笑了声:“我知道了,我把许翊翔拉黑了,他打不通我的电话,就派你来劝我是吧。”

      “听好了,我不会回去的。你转告许翊翔,我这辈子都不再回来了,就让他一个人烂在东A区吧,等他什么时候头七了我再来看他。”

      “……”电话那头的人深呼吸了一下。

      “你误会了,我们是梧桐大街第九医院。许翊翔已经死了,今早送来的,抢救无效。”

      “初步判定,昨晚喝醉,从楼梯失足摔死的。”

      砰!

      陈天昊听见,许渺自习室里的椅子砸倒在了地上。

      他心脏难受了一阵,蹲下来,摸着单薄的墙壁,轻轻叩了叩。

      他听见许渺极为压抑的哭腔。

      含混不清,听上去像是已经渐渐分不清记忆和现实,不停在重复着“我错了”这三个字。

      “渺渺,过去了,都过去了。”陈天昊尽可能放缓声音,他认真地对着墙说,“醒一醒,别弄伤自己。”

      “我们在梦阈里,别忘了还有病毒。”

      “渺渺……”陈天昊额头抵在墙面上。

      隔壁自习室忽然死寂一般沉默了下去,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两秒后,陈天昊忽然唰地一下站起来,握着门把手往下压,可他无论使出多大力气都没法打开。

      自习室内响起对他的警告:

      【自习尚未结束,请勿擅自离开。】

      “靠!”陈天昊一脚踹在门上,烦躁地转身。

      但片刻后,他忽然后知后觉回过味来。

      刚才那一脚,就像踢在棉花上,连个响都没出。

      他一愣,慢慢转过头,视线往下移。

      忽然对上一张惨白肿胀的圆脸,那人的脸像浮雕一样,映在他刚才踢过的位置。

      “好疼啊。”那人开口说话,陈天昊感觉耳熟。

      他听过这声音,好像是自己高中的时候。

      接着,越来越多的脸从墙里伸出来,它们就像是藏不住了,终于逮着机会浮出水面透口气一样。

      陈天昊看着这些脸,每张脸上的嘴都大大咧开,猩红的舌头在口中乱动起来,森白的牙齿一张一合。

      他听见他们议论自己的闲话,就是曾经听过很多次的那些。

      “笑死,陈天昊这个软骨头,许渺去西B上学他也得跟上。”

      “我看没了许渺他啥也干不成。”

      “就硬贴呗,得亏你没听见他在许渺面前自称小宝贝,呕,我是真受不了这个。”

      墙上的脸们叽叽喳喳聊了起来。

      陈天昊抓着历史书,躁得眼睛都要冒火星子了。

      “这他妈还自习个屁,有这些东西谁看得下去书!”

      同一时间,药学方向自习室。

      王浩昌稳稳地坐在书桌前,一目十行翻着一本大部头,旁边还有草稿纸,上面已经条分理析地写了小半面关键词。这些词有规则地排列,组成整本书知识体系的框架。

      而在他书桌对面,则诡异地堆放着小山一样重重叠叠的牌位。

      和其他人相比,他的自习室更像是一间狭窄逼仄、压抑窒息的宗族祠堂。

      看到药物体内过程的基本原理时,他面前的三根香烛忽然明灭了一下。

      倒数第三排最左边的黑色牌位忽然亮了。

      “这小子是一点孝敬祖先的想法都没有。”

      斜前方的黑色牌位也幽幽亮了起来:“呵,你看他那副钻进书里的样子,眼中哪有我们。”

      “浩字辈的就剩他了。”其他牌位讥讽道。“他可不能跑。”

      “王崖平上次祭祀说过,这小子早跑了,跑另世界一头求学去了。”前面第二排靠右位置的牌位嘟哝。

      最中间的牌位听见后,厉声道:“外面能学到什么本事?这些小辈,一个二个,总想着往外跑!破了祖训谁来担?”

      “都怪王崖平生了九个,最疼小儿子,都给宠坏了。”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对王浩昌点评道,“任性,蛮横!”

      “就该给他抓起来,早点回来完婚,他那婚约可拖不得。”

      “就是啊……当初说好了一成年就办,现在都多久了……再拖下去,‘新娘’要发怒了。”

      “啧……”王浩昌正在写字的手一停,不耐烦地抬了把眼镜。“闭嘴吧,祖宗们。”

      “你们这些封建余孽,少妨碍我。”

      王浩昌往后翻了几页,眼珠快速扫动,争分夺秒背着知识点。

      他嘴上没停,对排位们嘲讽了个大的:

      “死了几百年还能嚼得动舌根,防腐剂全填嘴里了是吧。”

      众牌位:“……”

      王浩昌生生给祖宗们气哑火了。

      同一时刻,分到语言专业的翟宝在自习室里,瞪着“组合关系”“聚合关系”看了半天,硬是没绕懂这俩词到底是啥关系。

      但他的自习室也是图书馆里最和平的一个。

      毕竟这人从小在母爱包围中长大,人生中的伤心记忆统共没几件。

      但过了一段时间,翟宝合上令人费解的《语言学纲要》,很快,封面上啪嗒啪嗒溅起了几点水花。

      “……妈咪……”

      翟宝手背擦擦憋在眼眶中的眼泪,轻声念道。

      “翟宝。”一道有些低沉的女声自他的自习室响起,应和着他。

      在三面皆是白墙的自习室中,原本漫射在墙上显得有些冷冽的光线,正随着这道声音的出现,渐渐柔和了起来。

      翟宝一愣,抬起头,看了圈没变化的自习室,又失望地收回视线。

      他清楚,在梦阈里他听到的声音,不过是幻象。

      但良久之后,即使是幻象,他还是自言自语一般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我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我在梦阈好久了,清理师一直都不来。”

      “你想做什么,妈都无条件支持你。”

      翟宝抿抿嘴:“我能做到什么……我很弱……也没有人相信我……”

      “那换个方向想想,你自己能做到什么呢?”女声很有耐心,循循善诱道。

      “我觉得……”翟宝放在桌上的手渐渐握起了拳。

      他回想起秦予义将那枚硬币丢给王浩昌的一幕。

      细微的银光从一只手转移到另一只手,像是代表着信任和寄托。

      也代表着秦予义认可王浩昌的实力。

      “我想……被认可。”翟宝眼下喉头酸涩,清了清嗓子。

      “嗯……被谁认可呢?”

      翟宝默了一会,仔细想了想,再抬眼时,眼神坚定了下来。

      “不对……不是认可……”

      “是我想保护大家!”

      自习室内的女声轻笑了起来。

      “那就去做吧。”

      “妈妈相信翟宝一定会做到。”
      -

      此时,图书馆二楼东侧,文学自习室。

      一扇本该无法开启的门,却悄无声息地敞开了。

      紧接着,一声惊叫过后,秦予义猛然回头看去。

      他的门外,响起指甲在光滑平面不断摩擦扣挠的声音,一道紧着一道,越来越密,越来越急。

      仿佛要将他的门挠出个窟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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