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予你》淡云微渡

8、第 8 章

　　真是够自大的。

　　顾南榆睨他一眼，眼底娇娇娆娆的，纠缠着他愈发深沉的目光。

　　好似，在诱他一起跌入深渊似的。

　　“那，不如沈老师也教教我。”

　　沈以诚还想说点什么，她忽然便拉住他的领带，引他更低了低身。

　　“我会是个好学生的。”

　　一道灼热沉沉的气息，同时侵压下来，“你确定？”

　　“很好，就是这种感觉，保持住！”
　　摄影师一边喊，一边不停按着快门，又指挥打光师到另一边，“南榆，再加点感情进去。”

　　顾南榆勾了勾眼角，在他怀里转了个身，迎上他灼灼视线，有些好笑地说：“当然，沈老师的学生，说出去多有面啊。”

　　“就这样？”沈以诚垂眸看她，眼底笑意浓烈，“那我得考虑一下。”

　　她手里还抓着他领带，闻言挑了挑眉，忽地垫起脚，一弯红唇凑近了，鼻尖几乎碰上他的。

　　停在一个极度暧昧的位置。
　　一个吻将落不落。

　　“好！非常好！就——”
　　摄影师正喊得声嘶力竭，肩膀上忽然落下一只手，“差不多行了。”

　　“不是你看，这气场这默契绝了啊。”

　　胡杨瞪他一眼，没好气：“什么气场默契的，你也不看看这谁和谁。”

　　“谁？拍个宣传照怎么了。你看这，”摄影师往两人方向点了点下巴，“真不愧是专业演员！”

　　胡杨：“……”
　　宣传照是宣传照，但也不思考一下这宣传的是什么。

　　胡杨还要说，被一道由远及近的女声打断了。

　　“胡导，差不多了吧。”

　　抬头望去，刚才几乎还是贴在一起的男女，此时已经一前一后过来了。

　　“于回人呢？”顾南榆四周张望一圈。

　　吴晓，杨凯瑞和岑晚都在遮阳棚下，唯独不见于回的人影。

　　胡杨一愣，环视一周，的确不见人。

　　这时有工作人员上前，对着几人尴尬一笑，“那个，于回说他肚子疼，今天就不拍了。”

　　她就知道。
　　顾南榆心里翻白眼。

　　如此，终于结束了今天的拍摄。

　　顾南榆舒了口气。一抬眸，对上身后男人清冷的一双眸。

　　神色如常。

　　不由想到方才情景。
　　她分明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险些就要落到她唇上。

　　现在再看他，她竟分不清究竟是他演技太好，还是，跟她一样？

　　谁知道呢。

　　******

　　晚上住宿在在沙丘边早就搭好的帐篷里。

　　一群人连同工作人员，围着篝火吃了顿银川的特色美食。

　　铺满丁香的火腿肉，撒了黑胡椒汁的羊排，还有浇上蜂蜜的烤翅和煎得金黄的蘑菇。

　　吃得十分满足。

　　饭后照例是游戏谈心时间。

　　话题在导演的示意下，围绕着节目主题“离婚”展开。

　　在场一半的嘉宾都混迹圈内的老油条，就算顾南榆，也是两只脚都踏进过圈的人，自然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起码，她和于回一早就对过台词了。

　　“我们俩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昨天就讲过了，我们是长辈撮合的，虽然有点感情基础吧，但也撑不起一个婚姻来。”

　　岑晚挑了挑眉，质疑道：“不都说日久生情嘛，培养培养说不定就有了。”

　　“我太忙了，哪有没时间培养感情。”于回摊了摊手，“最重要的，我俩要是能擦出爱情火花的话，早就干柴烈火了。又不是只认识了一两天。”

　　吴晓看看一声不吭的顾南榆：“不都说爱情的尽头就是亲情吗？你们这样一步到位也挺好的。起码两个人相安无事，也能过下去了。”

　　顾南榆朝吴晓笑了笑，没说话，若有所思的。

　　吴晓说的也没错。

　　与其找个看不清将来的人，也许于回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当初退圈本是迫不得已，如今又怎么甘心一辈子活在他人的羽翼之下。

　　梦想再难追寻，总也得要自己去努力一把。

　　哪怕再退一步，她愿意为之折断自己羽翼，也不想成为阻挡别人爱情的绊脚石嘛。

　　顾南榆思及此，缓了缓思绪，笑道：“也没有过不下去，只是想换个活法。于回事业发展的不错，我也得努力一点才行。”

　　“你们这是齐头并进啊，”吴晓说：“那就更用不着离婚了嘛。”

　　“不，”顾南榆笑着眨了眨眼，“男人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一片哄笑。

　　“那诚哥和岑姐呢？”于回抓住机会，顺势将话题中心转移开了。

　　岑晚一笑，“我们啊，性格不合吧。”

　　“就这？”于回不信，看向旁边的沈以诚，“诚哥，你说说呗。”

　　沈以诚默了一会儿，才淡淡开口：“就是性格不合。”

　　“没了？”于回追问，意味深长地。

　　身处这个圈子，有些事情大家也都见怪不怪。即使这几年，于回除了谈恋爱，心思大都放在音乐上，该听说的也没少听说。

　　比如，有位知名导演，曾私底下跟好友透露过。多年前，某个已婚当红女星曾对他自荐枕席，被他严词拒绝。

　　没多久，该女星就被爆出出轨另一位导演。消息确实很快被压下去，圈子里却几乎人尽皆知。

　　事情已经过去许多年。世人多健忘，笑贫不笑娼，如今也很少有人再提起了。

　　要不是于回当年曾拿沈以诚离婚这事，去顾南榆面前嘲笑她有贼心没贼胆，他恐怕也把这事当成个茶余饭后的话题，早给忘了。

　　在节目中提两人的离婚原因，倒是让人颇多感慨。

　　他们都知道，这种原因，肯定不会拿到台面上来说。沈以诚和岑晚在节目里给出的离婚的理由，绝对是为大众所接受的，可也绝对没想到他们俩仅仅用“性格不合”这几个字就给概括了。

　　如此，也不好再过多追问。否则更加显得别有目的似的。

　　几人又随意聊了几句。从于回和顾南榆小时候的趣事，聊到吴晓和杨凯瑞相亲时的囧事。

　　最后又聊回到了沈以诚和岑晚身上。

　　“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

　　岑晚看了眼沈以诚，好像是思考了一下，才无奈地叹了口气。

　　“以诚这人话少，就，平时给人感觉挺冷淡的吧。我们刚结婚那会儿他就很忙，其实是我们两个都忙。虽然是同一个圈子，大家也能相互理解。不过，我们两个，有时候几个月都见不了一面，感情难免会淡。”

　　她瞥一眼沈以诚，没带什么情绪地感叹了句：“到后来，几乎两个人都没什么话讲了。”

　　气氛一时有些压抑。顾南榆甚至可以想象到，后期绝对会在这一段着重渲染和处理，以期升华主题。

　　只这么晃了下神，头顶忽然覆过来一道阴影。

　　她愣了下，抬头。

　　沈以诚隔着一张桌子，微微倾身到她的方向。伸出手臂，从她前面的桌面上，拿走了水壶。

　　顾南榆眯了眯眼，借着他身体遮挡住其他人视线的间隙，直勾勾看向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视线也掠过她的脸。

　　一双眸子，仿佛蕴藏了无边夜色，逡黑深沉。
　　看不透。

　　水壶到他的手上，他收回上半身的功夫，也收回自己的视线。

　　没人在意这无比寻常的一个举动。
　　除了她和他。

　　远离了城市中灯光的影响，沙漠上空的银河美轮美奂。

　　不知是谁喊了句“天上有流星”，一大帮子工作人员便风风火火携着各种器材，换了个开阔地拍摄。

　　据说今年的这段时间，正是每三十三到三十四年会出现一次的狮子座流星雨高峰期。节目组也是想来碰碰运气，才会选择银川作为节目录制的第一站。

　　顾南榆同样兴致勃勃。

　　抻着脖子盯了半晌，却只看见稀稀落落几颗流星飞速划破天空，尚未看得清楚，便消失在了黑色的夜幕中。

　　又等了会儿，再没了动静。

　　导演索性留了几人轮流守着，让嘉宾和其他工作人员先行收工。

　　已近半夜，夜风颇有些凌冽。

　　今天一整天的拍摄计划，东奔四跑，到此时难免疲惫。顾南榆耸拉着眼皮，百无聊赖地划拉了两下手机。

　　徐佳一小时前发来了微信。
　　【节目录制还顺利吗？】

　　她闭了闭眼，长长地吐了口气。
　　怎么不算顺利呢。

　　指尖微动，正要回复徐佳，这时又收到一条消息：【快看微博，沈以诚关注你了】。

　　通常来说，有合作的演员和艺人互相关注是件很正常的事。徐佳也并没有多想，只是提醒了一下她别忘了回关。

　　顾南榆回了她一句，她也就没再多说。

　　打开微博，却被突然上涨的粉丝量惊了一下。

　　她的微博从解约后就一直没怎么打理。这两年粉丝数量甚至不增反减。最新的一条微博，还停留在一个月前她跟于回官宣离婚那天。

　　眼下，这条微博下的评论数量，忽然呈几倍数量增长，包括粉丝数量，甚至都还在不断增加。

　　没急着去回关沈以诚，顾南榆先慢条斯理地点开评论区翻了一下。

　　——什么情况？？？我男神最近拍新电影了？
　　——楼上是假粉吧，@沈以诚V最近跟@岑晚在录节目，这应该是另一个嘉宾
　　——姐姐离婚证都拍这么好看，果然离婚的女人才最美
　　——有点眼熟，好像哪里看到过？
　　——啊啊啊！！！女神，我的女神原来在这里！
　　……

　　不出所料，突然增长的粉丝都是因为沈以诚的关注，顺藤摸瓜到她这来的。

　　顾南榆支着脑袋揉了揉鼻梁，安慰自己这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曝光了。

　　片刻，又收回思绪，果断给沈以诚点了关注，顺带着也关注了岑晚。

　　操作完，点开私信。

　　一溜的消息中，第一眼就看见了沈以诚的那条：【睡了吗？】

　　她舌尖轻点，手指无意识地轻敲屏幕。

　　这时，帐篷外忽然出现个人影，连同着屏幕上又多了条私信。
　　【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