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上错坟了！》一碗可乐鸭

17、第十七章

　　十五岁的桑柔并不像现在这样的性格，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相反。

　　桑柔知道宗翊在替自己难过。

　　可此时此刻的桑柔连一句“都过去了”的安慰话都没办法对宗翊说出口。

　　直到这个拥抱的最后，桑柔也只能说出一句：“嗯，希望你还活着。”

　　和爷爷生活在寂城的时候桑柔还是个活泼开朗的小姑娘，自从和桑城来到淮城后一切的一切都改变了。

　　最先被改变的是桑柔的发型，那是桑柔第一次意识到桑城对自己的掌控在逐渐渗透自己的生活。

　　每天除了上学外桑柔想要出门做任何事情都要和桑城报备。

　　那个时候桑城的说法是担心桑柔在淮城人生地不熟会遇到危险，所以才不让她出门。

　　初来乍到的桑柔自然意识不到桑城的别有用心，所以在桑柔觉得自己的头发长到有点扎脖子的时候，就和桑城提出想去剪个头发。

　　“如果您不放心可以带我一起去吗？”桑柔弱弱地问。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桑柔已经摸透了桑城的脾气，实在是有些过于阴晴不定。

　　“不行。”

　　彼时两人坐在餐桌两头，桑柔不敢看桑城的眼睛，桑城也从来都没把桑柔放在眼里。

　　“为什么不行？”

　　以前生活在寂城的时候桑柔一直都是短发，来淮城两个月头发已经长到了脖子的位置，脖子上传来的痒意让桑柔时不时就想去拨弄一下发端。

　　“桑柔你要听爸爸的话，你长头发会更漂亮。”

　　这话一说出口桑柔就知道这件事情没得商量了。

　　桑城的掌控从发型开始慢慢渗透到了桑柔生活中的各个方面。

　　在十五岁到十八岁的那三年里桑柔的衣服几乎都是经过桑城的手买回来的。

　　至于桑柔自己想穿的衣服裤子几乎是一件没有。

　　桑城买回来的衣服甚至价格都不算便宜，可桑柔不爱穿裙子。

　　偏偏桑城买回来的都是各种各样的裙子，从春天到冬天涵盖四个季节各种温度能穿的裙子。

　　桑柔能做的也只剩下从那些她不喜欢的衣服里挑出她不那么排斥的衣服穿。

　　她背着桑城给自己买的衣服，一旦被桑城发现第二天就会出现在楼下的垃圾桶里。

　　“你为什么要扔掉我的衣服？”

　　这是桑柔第一次直接质问桑城，在桑城的眼里桑柔当时的语气实在算得上是大逆不道。

　　她不懂桑城为什么什么都不让自己做却还要给自己一笔生活费。

　　如果连自己想穿的衣服都不能买，那他给自己生活费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那些衣服根本就不适合你。”

　　小小的桑柔因为生气导致脸颊看起来很红，愤怒的情绪在她的脸上毫无遮掩。

　　“什么叫合适？我穿着舒服不就行了吗？”愤怒的情绪涌上心头，让桑柔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喘着气。

　　“不行！”

　　随着桑城声音一起响起的，还有碎在桑柔脚边的茶杯。

　　“桑柔我告诉你，自从选择跟我来到淮城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你自己了。”桑城面不改色，一点也没有刚刚摔碎一只茶杯的样子。

　　“那我是谁？你告诉我我是谁？我应该是谁？”

　　桑柔是一点也不想哭的，可她的泪腺却像是失控了一般，顺着女孩的脸颊就流了下来，桑柔的声音也带着些哽咽。

　　明明她从来都没奢求过十五年没见过的亲生父亲会如何对待自己，可她想不明白桑城为什么要这样控制着自己的生活。

　　“你是我桑城的女儿，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会让别人想到我，我要的是一个能给我桑城带来好处的女儿，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把你带回淮城，良心发现吗？”桑城冷笑一声，似乎是在嘲笑桑柔的无能为力。

　　桑柔一直都知道桑城最没有的东西，就是良心。

　　但凡有一点点的良心，也不会把桑柔的母亲逼走，又把桑柔这个亲生女儿留在寂城老家十五年从来没有露过面。

　　最后桑柔摔门而出，桑城的书房门被摔得碰碰作响，一如桑柔和桑城之间破碎的家庭关系。

　　在这样压抑的家庭环境之中桑柔一直长到了十八岁，认识了宗肆安桑柔的日子才算好过了一些。

　　但和在寂城和爷爷生活在一起时还是比不了的。

　　桑柔的性格就在这样压抑的环境之中渐渐产生了变化。

　　无论发生过多少次争吵，桑城依旧固执地掌控着桑柔的衣食住行，甚至有越来越过分的趋势。

　　后来桑柔就不怎么爱说话了，甚至连桑城的冷嘲热讽桑柔的可以充耳不闻。

　　直到爷爷去世后，彻底没了牵挂的桑柔开始在沉默中和桑城对着干。

　　桑城对桑柔的态度也有了改变，她对桑柔的掌控欲完全不及从前了。

　　但桑柔知道这不是因为桑城良心发现也不是因为爷爷的去世。

　　而是因为宗肆安的出现。

　　事实证明宗肆安的担心是对的，第二天一大早屋里的两人一鬼就被大门口传来的砸门声给吵醒了。

　　“桑柔！桑柔！”

　　桑城有一段时间都没联系上宗肆安了，不过当时忙着季氏的事情他也没时间来找桑柔和宗肆安的麻烦。

　　现在火烧眉毛桑城可能连工作都保不住，不得不来找桑柔了。

　　原本是想直接找宗肆安的，可他又联系不上宗肆安，所以只能回老家找桑柔了。

　　被吵醒的桑柔自然听出了噪音的主人是谁，桑柔翻了个身把自己裹进被子里，根本不想理他。

　　气冲冲找过来的桑城几乎是一晚上没睡过觉，大早上吃了个闭门羹的桑城自然是各种气不顺。

　　喘口气的功夫桑城注意到了院子里停着的那辆黑车。

　　很眼熟的一辆，桑城有半年的时间没见过这辆车了。

　　但几乎是一瞬间桑城就想到了这辆车的主人是谁。

　　“宗、肆、安！”

　　“桑柔！宗肆安！你们俩给我出来。”

　　最近过的实在是不顺的桑城早已失去了曾经的伪装，这是宗肆安从来都没见过的桑城。

　　和曾经那个极力推销女儿的精明男人完全判若两人。

　　完全是因为听到了宗肆安的名字，桑柔这才不情不愿地从温暖的被窝里爬了起来。

　　和桑柔卧室门一同打开的还有对面卧室的门，宗肆安比桑柔更先一步从卧室里走出来，宗翊就飘在桑柔的身后。

　　“你也醒了？”

　　桑柔点了点头，“他这么吵很难不醒。”

　　客厅里有些凉，桑柔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实在是不想出去见桑城。

　　可这里是老家，再让桑城这样喊着宗肆安的名字吵下去，不用几分钟围观的人就能把桑家围个水泄不通。

　　“你说什么？”

　　看着一脸疑惑的宗肆安，桑柔这才意识到刚刚那句话并不是宗肆安说的，而是宗翊说的。

　　“咳咳……你别出去了，他肯定会找你麻烦的。”

　　桑柔没回应宗肆安的问题，只是对宗肆安摆了摆手，不想让他出去面对桑城。

　　“不行，他现在穷途末路，怎么能让你一个小姑娘自己面对他。”

　　宗肆安一边说着一边先桑柔一步出了门，宗翊依然跟在宗肆安的身后。

　　她现在对桑城的怒意也在昨晚之后到达了一个顶峰。

　　“你……”

　　桑柔下意识想叫住宗翊，却在宗翊和宗肆安一起回头的时候忍住了，刚睡醒脑子还不太清醒的桑柔实在是不想暴露宗翊的事情。

　　“我和你一起出去吧。”

　　桑城找过来只让宗肆安一个人去面对实在是有点不够厚道了。

　　桑柔轻轻叹了口气跟在宗肆安身后出了门。

　　“你们两个跟我在这玩仙人跳呢？”

　　看见宗肆安和桑柔一前一后慢悠悠出了门，桑城就气不打一处来。

　　越发觉得自己被仙人跳的桑城愤怒地盯着桑柔和宗肆安。

　　当然两人中间还飘着一个宗翊，只不过除了桑柔谁都看不见他罢了。

　　“桑城，你能有今天的一切都是你作茧自缚怪不得别人。”

　　宗肆安给桑城的已经够多了，没道理要把他如今的失败都归结到她和宗肆安的身上。

　　桑柔走近了两步，谁也没打算给桑城开门。

　　一把门锁锁住的不仅仅是大门，更是大门内外的父女两个人。

　　“你们两个早就搞到一起了是不是？把我辛苦培养的女儿搞到手了资金就给我断了是不是？”

　　“你们就是想搞死我！”

　　桑柔就这样冷眼看着桑城发疯，说着难听的话。

　　“对，我恨不得看着你死在我面前。”

　　五年的时间，父女俩的处境好像完全不一样了。

　　曾经的桑柔也尝试过和桑城吵为自己争取一点自由的余地，可她知道自己做的一切在桑城的眼里都是无用的抗争。

　　一如现在的桑柔看着发疯的桑城，无论桑城做什么说什么都不会引起桑柔内心的半点波澜。

　　忽然感觉到肩膀上传来的力量，桑柔知道是宗翊站在了自己身边。

　　能悄无声息出现的也只有宗翊一个。

　　“宗肆安，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吗？把我女儿骗到手就不守信用了吗？”

　　桑柔的无动于衷让桑城更加气急败坏，转而把矛头指向了站在桑柔身后的额宗肆安。

　　“桑副总，请你嘴巴放干净一点，我和桑柔之间什么都没有。”

　　宗肆安也气，但他气的不是桑城对自己的态度，而是桑城对自己的亲生女儿桑柔的态度。

　　他不敢相信这些话居然是从一个父亲的嘴里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