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如此热泪盈眶》温眸

5、第 5 章

　　此刻的周江夕还不知道他的客套引起了一个积怨已久的“敌人”的斗志。

　　他正在收拾入校的东西，“咚咚咚”，敲门声轻轻响起。

　　“请进。”

　　周江夕的妈妈，陈许念，曾经是长宁小学学生最害怕的老师，现在是圆舟公司的二把手，她盘着头发，带着精致的妆容，身着工作礼服，眉宇间满是疲惫。

　　“明天开学了，早点睡。”说着她把切得整齐的水果放在桌上。

　　“好的，妈妈。”说着迟疑了一下，“很累就别忙活这些了，你也早点去歇息吧。”

　　周江夕看着陈许念这身打扮就知道她又去应酬酒会了，这两年正是互联网公司发展的关键，事关到圆舟这样一个新兴公司能不能发展到大型的规模。

　　看着妈妈离开的背影，周江夕暗了暗眸子，在他的印象里，从小学转学后，父母就一直很忙，常常是轮轴转。

　　他的爸爸，周舟，元溪互联网行业的闯入者，用一款互动感极强的视频软件为主推，办了家互联网企业，到今天已经初具规模，现在正在同时研发多种APP。

　　爸爸已经几天没回家了呢？周江夕默默想着，五天？还是七天？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坐在一起吃饭了啊……

　　在圆舟app大爆之后，圆舟开始对外招工，他的妈妈陈许念就慢慢有了时间来陪他，可是多年的沟通缺失早早让他们做父母的失去了培养孩子的机会。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周江夕早已挣扎着长大了。

　　更何况，虽说事情有更多的人来帮陈许念做，可是该有的应酬是一场都没少，如今在各种酒会酒桌上交际已经成为她的日常。

　　周江夕心疼他们的不易，也有些排斥他们来关心自己。

　　他也不清楚自己的心理，明明小时候那么渴望父母的爱，心知他们在外打拼不容易，所以总是告诉自己不要去想念。

　　而现在突然拥有了小时候可望而不可得的东西，心中却没有喜悦，而又开始自厌那个还需要父母操心的自己。

　　周江夕胡乱地把面巾往脸上揉，自嘲一笑，可能他就是那么“懂事”吧。

　　放毛巾的手一顿，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少女的脸庞在他的记忆浮现，她就站在阶梯上，透亮的眼睛看着他，一脸认真地对他说：“周江夕，你太懂事了。”

　　周江夕伸出一根手指，在还留有薄雾的镜子上，给自己画了个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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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川，你小子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游川冷漠着答道，可是却连正眼都没给那个同学一份。

　　“......”那同学识相着没再说话，事实上，他和游川是在书法兴趣班认识的，可是共处了三年，游川这人对他半分熟稔都不说，甚至有的时候遇上了都认不出来他。

　　冷漠到令人发指，可是总也有人喜欢自讨没趣。因为这家伙简直是写作方面的天才，天赋高到比他本人还要令人发指。

　　如果不是这小子每天摆着一张臭脸，追他的人应该比周江夕还多。
　　这位同学漫不经心地想着，很快他们就走进了元溪一中。

　　这所学校不论来几次都会被这里常绿常新的景观惊艳，此时虽是七点，但已然天光大亮，空气中跳跃着清新的气味，在这驻留一番即可心旷神怡。

　　但这对此刻一中的学生来说，这可不是一件修身养性的事，因为他们要在五分钟内爬完这高耸的“天梯”，慢慢悠上去都腿软，更何况是飙上去？

　　不管别人怎么觉得，李含青和纪思登顶后是气喘吁吁，她们环顾一周，发现旁边的同学也是上气不接下气。

　　“这……这肯定不是我锻炼少的问题！”李含青喘着说。

　　“呼……呼呼”纪思已经说不出话了。

　　“我们赶紧去找教室吧。”李含青强行拽住纪思，两个人就这么一拖一拽地往教学楼走去。

　　传说每所学校都有一栋逸夫楼，他们学校也不例外。

　　不过李含青极喜欢一中这栋学校逸夫楼的设计，它整体形状并不是方方正正的，而是呈一个波浪U型。

　　中间劈开了一片绿化道，正值植物开得最好的时节，花团锦簇地挨着走廊内侧，中间的草坪地块就是学生自由活动的去处。

　　走廊蜿蜒曲折，每一个拐弯都有一根“擎天柱”支着，而“擎天柱”上密密麻麻都是纸条，什么类型都有：

　　比如一楼的柱子上有题目、学习方法的分享，二楼的柱子上有小树洞、好物出售，甚至还有表白墙……

　　李含青曾经和蒋轩耀吐槽：“为什么你们学校会有表白墙这种东西，还敢这么明显地贴在教学楼里？”

　　蒋轩耀：“你懂什么？咱们飞飞校长呀，主张的是一个开放，他觉得能在年轻时看到有人真挚地喜欢自己是件很值得怀念的事呢，嘿，你别说，这小老头还真浪漫。再说了，表白纸条上不准留署名，不知道谁写的，这恋爱也别想谈。”

　　“不署名？为什么？这样表白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蒋轩耀朝她挤了挤眼睛，慢悠悠地说：“因为飞飞校长说：‘未名的年少慕艾，即使爱意落幕也不会很遗憾呢。’”
　　转头又朝她露出大白牙笑着说：“很浪漫吧这个小老头。”

　　李含青不知道蒋轩耀为什么那时候身上泛着一股哀伤的劲，搓了搓胳膊，回道：“你为什么记得这么牢，小老头打动你了？”

　　蒋轩耀闻言故作难受着抹了一下并不存在的眼泪，接着打量了一下届时还瘦瘦矮矮的李含青，惋惜着说：
　　“也是，你还小，怎么会知道大人的爱恨情仇呢~”

　　“滚，恶心，再装我和蒋姨说你早恋。”

　　“哎哎哎，别别别，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啦，纪检委。”

　　......

　　“李含青……李含青？”一位年轻的男教师站在讲台上，一手捏着名单表，一手握着黑色中性笔。

　　他扶了扶黑色眼镜框，声音提高了几个度喊着：“李含青到了没？”

　　“到到到！到了！”李含青一个急刹，扶着门框气喘吁吁，还好这老师喊得大声，不然她就错过这间教室了。

　　这一看，呦，这不就是那个开学考时监考他们考场的老师吗？没办法，那一头乱糟糟的发型实在好认。

　　“找教室找很久吧，习惯了就好，先坐下吧。”
　　年轻老师笑嘻嘻地就已经帮李含青找好了理由，弄得李含青甚至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在最后那个空位坐下。

　　坐在她旁边的是一个头发极短的姑娘，发长不过耳，狗啃刘海下面是一副吊眉和狡黠的眸子，身形看起来很小巧瘦弱。

　　为什么李含青看得这么清楚呢，因为这姑娘自她坐下就一直盯着她看，想不注意都难。

　　可是她又一句话都不说，最后李含青忍不住了，回应她得目光，张嘴想说点话，不让自己那么尴尬。

　　那姑娘瞬间就笑了，李含青注意到她还有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你好，我叫夏希，我是元溪第一初中部考上来的，你叫李含青是吧？真好听的名字，我听说过你。”

　　李含青一下对这个叫夏希的女孩充满好感和好奇，顺着她的话：“哦？我的名声都这么大了吗？”

　　“我在校园论坛上看过你弹吉他的视频！太有感觉了！我学过架子鼓，如果有机会可以和你一起演奏吗？”

　　李含青看着她的星星眼，“噗嗤”一下笑了，“好，有机会一定一起！”

　　“咳咳，都到了啊，同学们别聊天了。”台上年轻的老师示意。

　　“很高兴认识大家。做个自我介绍，我叫李桃李，今后就是你们的班主任。”

　　“李桃李……噗，好好玩的名字。”夏希悄声说。

　　“......相信大家都看到了我做的网页效果，今年是我做班主任带的第一届，所以我希望呢我们一班，就像那个大大的金灿灿的字一样，勇创辉煌！”李桃李振臂高呼。

　　班级静了一瞬，李含青无语扶额，原来那个土到掉渣的特效是他们班主任做的，真是……很有特色呢。

　　没让他们的新晋班主任尴尬太久，大家很快非常给面子地用力鼓掌
　　还有几个坐前排的积极的男生大喊“说得好！”当然，这些声音里还夹杂了压抑的憋笑声。

　　李桃李老师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指搓了搓鼻子，终于到了正题：“好了，开学第一天，我们先把位置排一下。”

　　李含青瞬间有些紧张，听说一中有一些老师会按照学生成绩顺位让他们选位置，如果是这样，那她那倒数第二的成绩估计选不到好位置了。

　　瞄了一眼旁边的夏希，她好像也有些烦躁地拽了拽书包带子，等着李桃李发号施令。

　　李桃李摩挲了一下下巴，说道：“嗯……该怎么排呢？”许多人呼吸一滞。

　　“这样吧，你们有没有和谁玩得好的呀？先黏一起我看看。”

　　“？”李含青歪了歪头，这老师怎么这么不走寻常路。

　　旁边的夏希瞬间就黏了上来，抱着她的胳膊说：“含青含青，我们一起好不好？”

　　李含青给她比了个ok的手势，她观察了一下这个班，除了周江夕她认识，别人她甚至没怎么见过。

　　一班一共30人，很快大家就自觉地分成了15组。

　　“好了，接下来分成三列，一列五组，男女间隔排。每一个月以列为单位换一次位置。”

　　互相比较了一下身高后，他们的位置就固定了下来，坐到了第四排中间一列。

　　“李含青。”熟悉的声音响起，李含青回头，正好是周江夕和一个男同学在她们的后面坐下。

　　“Hello！好巧。”李含青应着。

　　夏希也回头看向他们：“你们认识呀，你们好，我是夏希。”

　　“你好，我叫周江夕。”

　　另一个男同学也反应过来，咧着口大白牙：“你们好！我叫肖洒！”

　　听了他的名字，夏希憋不住笑出了声，李含青也忍不住，赞道：“好名字，确实潇洒。”

　　肖洒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这个名为肖洒的男同学，李含青倒有点印象，因为在初中部时，他经常在傍晚放学时分抱着个篮球，在他们班门口等周江夕一起去打篮球。

　　板寸头、古铜皮，一口牙是真的白。这是李含青对他的全部印象了。
　　没想到竟然有缘分一起坐前后桌，她点点头，对他说：“我叫李含青。”

　　将前后左右都认一遍后，班委竞选也要开始了，“真讨厌，开学就是破事多。”夏希无聊地嘀咕。

　　李含青点点头，不能再同意了，虽然她不排斥上学，但是尤其开学的时候总是有一堆琐事占用时间。

　　不出所料地，周江夕再次当选班长，肖洒当选体育委员，令人意外地是艺术委员竟然没有人上去竞选。

　　夏希和李含青咬耳朵：“这文艺委员要干的事老多，还讨不着好，像文艺晚会啊黑板报啊都得文艺委员干。”

　　李桃李的眼神在班里转了一圈，然后锁定了夏希，意有所指道：
　　“欸？夏希呀，你之前在初一中不是还搞了个什么乐队吗？”

　　大家的目光一下就聚焦到她的身上。

　　“呃……是啊李老师。”
　　夏希确实在初一中办过一个小型乐队，在学校里还小有名气的，只是没想到李老师也知道。

　　“说明你有这个艺术细胞呀，多好，乐队欸！大伙谁没有一个乐队梦啊是不是？这艺术搞得肯定很有经验，想当年啊，我们那时搞乐队，那可是要被抓的，我就没这个勇气……”

　　“行了李老师，我当，我来当这个文艺委员还不行吗……”
　　夏希觉得再让李桃李滔滔不绝下去，她的小脑袋和羞耻心至少炸一个。

　　“嘿嘿，那不就得了吗。很好，任务完成，散会！”李桃李脚步轻盈地走回讲台上，开始收拾东西。

　　李含青瞄了眼墙上的时钟……仅差一秒下课，李老师你……真是恐怖的准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