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如此热泪盈眶》温眸

37、第 37 章

　　少年的心生欢喜总是绽放在一瞬间，余味里皆是酸涩。

　　在六月临近时，李含青将所有时间都投入了数竞决赛的准备中。

　　不同于数竞班里大部分人，周江夕这两个月都在奔波于SIC要求的投资策略，他想争取在数竞决赛前弄完所有事情。

　　李含青不自主地看向旁边空空的座位，周江夕这周的培训只参加了一次，那天一到班级还是倒头就睡。

　　后来李含青才知道，那天周江夕去金京和队友会面，飞回来匆匆赶上数竞培训。

　　除此之外，他还需要准备考托福以应付国际赛。

　　李含青叹了口气，周江夕还真是大忙人啊。

　　突然，脑袋被书本轻轻打了一下，李含青抬头，是秦凡老师正看着她。

　　“发什么呆呢？来我办公室。”

　　李含青伸了个懒腰，跟了出去。

　　这几个月的相处，李含青和秦凡老师已经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因为周江夕的缺席，她经常问题目就拉着秦凡老师，在学校得各个角落都能堵到他。

　　有时秦凡都在想自己的行踪到底是怎么暴露的，怎么在哪都能被这个小姑娘逮到。

　　不过他还是很欣慰开心的，自己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样对数学热情这么高且天赋也高的孩子了。

　　对于周江夕的多次请假，他也表示理解，数竞只是这些尖子生的多条路中的一条路而已，能够认识到自己想要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完全不必担心他们的未来。

　　“秦老师，什么事啊？”

　　“你应该知道，现在高一年段里，能够着CMO的只有你、周江夕、杜九章、蒋玟还有章学。”

　　李含青沉默了一下，接着点了点头，曾经的她还为自己的实力不足而担心秦凡老师的期待过高，随着她天赋的渐渐显现和每天没日没夜的训练、考核，现在的她已经可以不带谦虚地说，CMO，她会是它的竞争者之一。

　　秦凡看着李含青认真又坚定的神色，微不可见地笑了一下，“等到暑假，我会对你们三个制定专门的计划，从最近的考核来看，你的问题最大。”

　　李含青神色一凛，拉了一把椅子来，在秦凡的旁边坐下：“老师，可以说说具体是什么问题吗？”

　　“你太急躁了，很多题目虽说是你一看就有了思路，但是也要把每个步骤写完整，写漂亮。”

　　李含青仔细回忆最近的做题状态，发现确实如此，做的题目多了，对那些细枝末节的步骤就更少的关注，很多都是一笔带过，满脑子都是快点将这道题做完。

　　“我明白了，老师，我会多注意。”

　　秦凡摇摇头，“多注意还不够，我知道你最近在提速度，但是提速度的前提是解答完美，以后我都会给你设置每道题的时间，在最后一秒没到前，你都不许把解答写完。”

　　李含青汗颜，这不得掐着时间写啊……不过她还是答应下来，过去几个月证明，秦凡老师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正确的，即使是随口的一句话，都能将他们的解题能力提升一个档次。

　　......
　　八月来临，一行人坐上大巴前往考点。

　　周江夕顺利地和队友一起完成了SIC的策划，如今只等区域赛的开赛。

　　在暑假的时候被李含青拉着在图书馆恶补丢下的课程，总算是没有落下。

　　决赛题的难度在李含青的接受范围之内，只不过几何题有些不确定，纠结了一会还是用自己的方法解了出来。

　　做完最后一个大题，抬头一看，正好还有十分钟结束。

　　李含青勾勾嘴角，伸了个懒腰，这一次每一题每一步她都写得详尽，绝对没有漏步骤和奇怪的心证。

　　李含青转了转笔，潇洒写下两个大字：“证毕”。

　　收刀入鞘，起身交卷。

　　……
　　李含青走出考场，不出所料地看见了周江夕。

　　他站在走廊的尽头，低着头看手机。

　　“周江夕！”李含青走近，小声地叫他。

　　周江夕回头，逆着光，虽是看不见他的神情，但是李含青就是知道，此刻的他一定是微笑着的。

　　还带着点燥热的风穿过走廊，吹起少年的衣袖，撩起少女的发。

　　“怎么样？”

　　李含青带着得意的小表情：“还不错。”

　　两人相视一眼，都捂嘴笑了起来，是放松也是解脱。

　　李含青昂首挺胸：“走吧，请你喝奶茶。”

　　周江夕故作惊讶：“这次终于轮到我了？”

　　“对啊，惊不惊喜？”

　　“叩谢富婆。”

　　“哼哼。”

　　决赛的结果很快就出了，比李含青想象的要快许多，可能也是因为参赛者基数少了许多。

　　当李桃李和秦凡宣布成绩和排名时，大家的气息都屏住了。

　　李桃李打开捷报，目光揶揄地扫过底下一个个孩子，

　　李桃李久久不说话，学委着急地直跺脚，要知道，他和前几位数学大佬不同，能不能入选参加CMO都有点运气的成分在。

　　李含青也紧张，虽说她对自己现在的实力有信心，但在成绩公布的时候总归是紧张的。

　　唯独周江夕好似没事人一样，半点眼神都没给李桃李一份，还在低头补着前段时间欠下的语文作业。

　　同学们越着急，李桃李的动作就越慢，旁边的秦凡看不下去，白了李桃李一眼，直接将捷报夺过来，大声宣布：

　　“李含青，省排第三；周江夕，省排第四；杜九章，省排第十二；蒋玟，省排第十九；章学，省排第二十九。恭喜你们，入选CMO！”

　　“哇啊啊啊啊！”学委直接激动地跳了起来，“省一等奖！CMO！”

　　李含青肩膀一松，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什么，却只是又转头看向周江夕。

　　周江夕的目光也落在她的身上，两人目光对视，李含青微微怔愣。

　　随即又想起来，这是她第一次超过周江夕！

　　李含青的眼睛亮了起来，朝周江夕比了个“3”的手势，还嚣张地晃了晃。

　　周江夕哑然失笑，朝她比了个“臭屁”的嘴型。

　　李含青转回头，嘴角的笑意再没褪下。

　　令李含青惊讶的是，只是在省赛阶段，就有大学招生办来联系她了。

　　一个晚上她就收到了两三个在本省的名牌大学的邀请。

　　李原在她的房间门口溜达了几圈，鬼鬼祟祟的，李含青无奈说：

　　“爸，你有啥事直接说呗。”

　　李原在门外的身影僵住了，不好意思地打开女儿的房间门，说道：“现在有打算保送大学吗？”

　　李含青耸耸肩，说道：“当然不，我还要冲国集呢，而且……”

　　“而且？”

　　“而且妈妈可是国大的欸，我再怎么说也得混个国大或者神大上上吧？”李含青眨眨眼。

　　李原点了点她的头：“你还真敢说，全国最好的两所大学你用来混的？”

　　李含青挥挥手：“哎呀，总之你别担心啦，你女儿会计划好的。”

　　“行，不管你。”

　　李原出去后，李含青拿出高中刚开学时的计划本，满意地将那一条学期目标划掉，后面打了一个大大的勾，写上“已完成”。

　　李含青打给周江夕，一接通，她就兴奋地开始叭叭：“周江夕！你收到招生办的邀请了吗？天呐，我晚上接到了三个电话都是找我说这个的，我以为大学离我们还有好远呢，这会竟然是已经可以保送了吗？好神奇！”

　　周江夕在电话的另一端静静地听着李含青的唠叨话，鬼使神差地，他问了一句：“你有打算去哪所大学吗？”

　　李含青微愣，心跳微微漏了一拍。

　　明明刚刚李原也问了她相似的问题，可是这个问题从周江夕的嘴里问出来，李含青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如果现在说了，未来很多事情都会发生改变。

　　“啊……哈，我还没想好呢，你呢？有什么打算吗？”李含青只能打哈哈，一笔带过。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等到李含青都以为他是不是掉线了，周江夕清冽的声音才响起，回答的却不是刚才那个问题：“李含青，CMO我应该是不会参加了。”

　　李含青被吓到，他不会是因为这次省排她后面失去信心了吧？

　　“你……哎呀，其实我就是那两个月题做得比你多了点而已啦，我承认有点运气的成分在啦，你别灰心……”

　　周江夕闷笑一声，没忍住，在电话那头大笑起来。

　　李含青安慰鼓励的话装了一肚子还没说完，就被他这个笑声打断，一时间有点恼怒。

　　“喂！你什么意思？我好心安慰你欸！你就这么退赛不去了，我还没骂你胆小呢！”

　　周江夕擦擦笑出来的眼泪，说道：“你多想了，不是因为你超过了我，还有，没有运气的成分，你就是很厉害。”

　　李含青顿了顿，“那是因为什么？”

　　周江夕平静回道：“CMO的时间和SIC的时间撞了，我选择了SIC。”

　　李含青哑然，有点不甘心地问：“那样的话，你的保送怎么办呢……”

　　周江夕笑笑：“没关系，省一等奖已经有加分了，再说，即使是裸分我也有信心。”

　　周江夕没有告诉李含青的是，如果他们的团队在SIC表现优异，大概率是会收到国外top级别大学的offer。

　　“如果你决定好了的话，我就只能祝你成功啦。”李含青努力地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自然。

　　没想到周江夕一下就点破：“怎么听起来蔫蔫的？”

　　“没有啦，我就是对于不能再超过你表示遗憾。”

　　“你已经超过我很多回了。”周江夕低声说。

　　“嗯？什么？”

　　“没什么，不早了，挂了，晚安。”

　　“哦，晚安。”

　　李含青沮丧地挂断电话，在得知周江夕不再参加CMO后，她只觉得遗憾，却绝无茫然。

　　在电话里开玩笑说失去一个超过他的机会很可惜，虽说李含青心里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但是她更明白的是，每一次实现的超越，并不都是为了超过周江夕，并不都是为了那颗好胜心，更多的，是因为那份想要对得起自己的努力和孤注一掷的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