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天城》江珉生

5、准备

　　格里尔从王宫出来后，重新联系了蒂西。
　　蒂西掌握很多霍尔金斯的秘密，比如王宫的密道之类的东西。
　　但是对她而言，蒂西在战斗方面的经验才是最吸引她的。
　　霍尔金斯的女眷不可以手持超过30星寸长的刀。30星寸是一把厨用刀的长度。
　　霍尔金斯的女眷不可以手持武器，任何武器。或者说并不是霍尔金斯，而是整个西里奇，利西塔统治下的西里奇。
　　但其他星球天高皇帝远，不会实施的这么严格。
　　霍尔金斯对女人武力限制尤其强。
　　或许是在提防像提亚骑士那样的人。

　　格里尔的格斗术和刀法是蒂西教的。
　　她为了保持强健的身躯和足以让她不引起别人注目的瘦削身材做了不少努力。
　　但还好，这些努力都十分有用，格里尔繁琐的长裙下是瘦削有力的身躯。
　　格里尔个子高，仅仅是和霍尔金斯的女人比起来，她有176星寸，很高挑的身材。
　　福特卡家的崽个子都高，格里尔不是例外。在西里奇，燃那样的个子才是例外，大部分西里奇人身高都在165星寸到175星寸之间，女人个子稍微小一些，也不会特别严重，五千年，也就筛了十代，筛不了那么严重。
　　格里尔其实有条件可以变得更加健壮高大。
　　但格里尔知道，一旦自己成为例外就会成为靶子，她不会在事情安排好之前成为靶子，所以直到今天，她的对外行为仍没有任何人发现异常。
　　格里尔房间里被她自己隔出了一小片能够练习拳脚的地方，里面那根木棍已经拥有足够的伤痕。

　　但现在是坦休历3521年，东德历时期用拳脚对阵的情况都很少了，何况现在已经坦休历了。

　　格里尔的枪法是和王室学的，那时候她还小。
　　贵族家的小女崽在被上千自卫队包围巡视的靶场射击是一件风雅的事情。
　　但尚且年幼的格里尔没有把这件事当成玩乐，她认真的打出每一枪。
　　当时的弗葛利王还会和她阿父说，“比尔特，这孩子颇有你当年的风范。”
　　她阿父只会说，“可惜格里尔不是个男崽，要是她是个男崽，整个福特卡家以后都是她的。”
　　格里尔那时候就在想，没关系，以后不仅整个福特卡家是她的，整个西里奇都会是她的。
　　但她不会表现出来，时机没有成熟之前她只会试探一下，她温驯地走到比尔特和弗葛利边上，说，“陛下，阿父，我本来瞄准的旁边那一个靶子，怎么全部打到另外一个去了，一定是自卫队没有调好枪对不对！”
　　那天她的阿父比尔特·福特卡愣了愣，揉了揉她的脑袋，说，“没关系，格里尔作为女崽已经很棒了。”
　　刚刚恭维过她和她阿父的弗葛利也一怔，然后发出虚伪的笑声，“让人查查是谁调的枪，惹我们格里尔小姐生气了。”
　　然后那天那个小骑士就死在了她面前，那是好事，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吗？
　　但她不能表现出来高兴，她哇哇大哭，扑进了比尔特怀里，完美展示了一个王星贵族小姐看见杀人时的害怕。
　　她这一套一直很成功。
　　直到今天也没被傲慢的西里奇男人发现端倪。

　　后来格里尔被送进了瑞尔多的伯爵府上，美其名曰修身养性，其实是弗葛利派她来监视瑞尔多的。弗葛利每五年就要派个他信得过的贵族小姐去瑞尔多府上“学习”经商。
　　感谢弗葛利给的机会。
　　格里尔在瑞尔多那里得到了属于她自己的微缩炮，瑞尔多用小卡银做的。
　　贵族不缺小卡银，但只是把它当装饰。
　　瑞尔多把微缩炮的简易制作方法告诉了她。她这些年攒下的小卡银做成微缩炮起码能炸掉利西塔的王宫。

　　赫尔希和佐伊利特第二天和格里尔一起去了瑞尔多府上。
　　瑞尔多家的外花园里确实有一大片漂亮的芨芨花海。
　　芨芨花是一种缠绕在塔树上生长的花，塔树为芨芨花提供了营养。
　　芨芨花生长很慢，但生命力非常顽强，它会蓄积自己的营养，直到营养蓄积充分，芨芨花会在一个星期以内将整个塔树包裹，吞噬掉塔树，在还没有消化完塔树时，芨芨花会开出漂亮的花，等将塔树完全消化，芨芨花就变成了巨大的美丽而危险的芨芨树。
　　芨芨树一般不攻击西里奇人，它们对人没有兴趣，所以养芨芨树成了很多贵族的爱好，芨芨树甚至能养家护院。
　　但芨芨树其实并不好养，瑞尔多的芨芨树是百年前栽下的，那个时候只有串芨芨花，瑞尔多把芨芨花挂在了塔树上，几十年后就成了芨芨树。

　　格里尔和瑞尔多都很喜欢芨芨树。
　　芨芨树像极了她们。
　　在格里尔还能自由出入时，她最喜欢来的地方就是瑞尔多的芨芨花园，这里有高大繁茂的数万亩的芨芨树。
　　瑞尔多开放了部分芨芨花园对外收费参观。剩下的地方太大，也没有人愿意就这样走下去，繁茂的芨芨树枝叶为她们提供了天然的秘场。

　　芨芨树干是中空的而且很大，容纳四五个人是没有问题的。
　　芨芨花园最荒芜边缘中间的那一片芨芨树里，是瑞尔多最大的秘密。
　　那里的芨芨树干里有着数百个连通乌茨和阿尔特私船的小型灰道。
　　格里尔养在小卡银废弃工厂的私兵就是从这里运来霍尔金斯的。
　　而这片地方成为了她们最安全的会议室。

　　瑞尔多不能参与她们的会议。
　　所以在场的只有格里尔、赫尔希和佐伊利特。
　　佐伊利特希望留在霍尔金斯，她在利西塔皇家科研所的能源研究司工作，她留在皇家科研所能为格里尔她们做的比她去乌茨更多。
　　能源研究司与武器研发司和生药研发司都不远，就算不能偷走他们的研发成果，在必要时也能炸掉皇家科研所。
　　重建科研所很费工夫，而没了科研所，利西塔在短期内会陷入混乱，对她们很有利。
　　格里尔肯定不同意。
　　“佐伊，你留在这里很危险，你和我见面很频繁，我离开霍尔金斯以后，他们一定会逮捕你。”
　　“想个办法就好了。”
　　“你不能想的这么简单，弗葛利是个多疑的人。”
　　“他是个男人，格里尔，他最喜欢看女人离间的戏码了。”
　　“弗葛利怎么说也是个王，他没那么好骗。”
　　“你太看得起他了，格里尔。”赫尔希插嘴到，“弗葛利他根本就不相信女人之间的感情，这是他们祖辈传下来洗脑东西不是吗，坦休做的。”
　　佐伊利特立马接上了姐姐的话，“格里尔，我今天回去以后和你和姐姐演出决裂戏，到那天了你及时通知我，我会立马去王宫举报你起义，你把握好时间。”
　　“不行，不行，佐伊，太危险了，你知不知道，你会被怀疑，一直被监控，就算他不杀你，他也会让你失去自由。”格里尔真的不知道佐伊利特在想什么，“而且我们这并不是普通的起义，我们在带领女崽们起义，佐伊，你也是女崽，他不会放过你的。”
　　“格莉！”佐伊利特选择柔软攻势，“没事的，退一万步说，我手上还有个重要的能源项目没有完成，起码在这个项目没有完成之前，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况且就算他要杀我，科研院那些老头也会拦住他一段时间的，我手上的数据很重要。而要完成这个项目，还有段时间，我能拖住的。”
　　格里尔烦躁地揉了把头发，“他坚持要杀了你怎么办，弗葛利不是那种别人阻止他就不做的男人。”
　　佐伊利特拍了拍格里尔紧握的手，“格莉，就算他真的要杀我，我会定好数据的发送时间，有我阿姐赫尔希在，这些数据会得到它应有的用处。战争总是会有牺牲的，我要是死在霍尔金斯，那么请把我当成那个激起全西里奇女崽斗志的导火索。”

　　那天回来之后格里尔就有些情绪低落。
　　佐伊利特按照计划，来了两次福特卡家找她，然后和她说说后续计划，之后再怒气冲冲的离开。
　　直到那次计划中最后一次演戏，佐伊利特刚进格里尔的房间，就看见格里尔坐在窗边，紧皱着眉头。
　　佐伊利特走到格里尔身后扶住了她的肩膀。
　　格里尔过了一会才转头看她。
　　“佐伊，乌茨那边已经布置好了，她们成功把握了乌茨星。”
　　“那不是好事吗？格莉。”
　　“她们想到了我们没想到的东西。”
　　佐伊利特一怔，张嘴想说些什么，还没说出口。
　　格里尔继续说，“我们起义的名头，佐伊，名头很重要。”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拉上了窗帘，虽然玻璃是单面的，但双重保险总是没错，“女人主导的起义，他们会把责任全推到女人身上，我们人少，不能这么干。乌茨不在霍尔金斯的掌控下，盖尔系在我们的干预下一时半会也不会受到威胁，但赤知还有很多星球，还有很多女崽，我们不能顾头不顾尾。”格里尔将双手放在佐伊利特的肩膀上，眼睛直视着她的眼睛，“佐伊，她们想到了，我们用光复东德历，清洗王室混淆血脉的名头。”
　　佐伊利特靠在旁边的墙上，说道，“那我们不能只有女崽，得找点男人，让他们在暴乱中死掉。”
　　“佐伊，庭昨天回坦桑了，她路过霍尔金斯的时候给我了一瓶东西。”
　　格里尔从怀里拿出了一个不大的小瓶子，里面大概只装了两毫升的清澈的透明液体。
　　“利比多病毒浓缩液，里面是营养液基混着的利比多病毒。”格里尔边说边晃了晃瓶子，“庭说是SRY和TDF波段的双特异病毒。乌茨就是这个东西拿下来的。”
　　佐伊利特一愣，抬起手想要触碰一下那个小瓶子，但还没伸过去，就放了下来。
　　“格莉，她们说的对。”佐伊利特低下头认真思索，“起码短时间内咱们不能这么搞。”
　　格里尔神色郑重的重新将小瓶管放进了怀里，“佐伊，战旗一旦拉起来你就会很危险，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你要注意安全。”
　　她把手上的小卡银戒指摘了下来拉过佐伊利特的手，放在她掌心，“多攒一点小卡银首饰，保命。”
　　佐伊利特收起了手里放着的小卡银戒指，微缩炮的研究是她参与的，她知道这是什么量级的武器。
　　“格莉。”佐伊利特最后再说了这句话，“保重。”
　　格里尔给了她一个拥抱。
　　期待再见，我拥有共同伟大理想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