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天城》江珉生

12、启示

　　西斯赫特翻阅完信件，便开始正式阅读这篇科卡利斯交给她的手写抄录文献。

　　文献第一页标明了作者和其生卒年，希尔斯·克斯卡丁（东德历23273-23770年），享年497岁。

　　文章名叫《西里奇基因与寿命的联系》，手稿，没有发表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艾德里中间来给她送过一次晚饭，她拿进来吃掉以后便继续研读这篇文献。

　　“东德历13782年，便证实长寿和基因的相关性，东德历18724年，被证实长寿与性别的相关性，在同等基因遗传和操劳程度下，女性的长寿概率远高于男性。”

　　“盖尔系人种与赤知系人种有更大的区别，盖尔系女性和男性的体型相差小，赤知系女男差异更大。赤知系女性多在172星寸以下，而盖尔系女性更多在178星寸以上。我在盖尔系常看到高挑至185星寸以上的女性，而鲜少在赤知系看到。”

　　“盖尔系女性的骨密度和肌肉密度较赤知系女性更高，而寿命高于560岁的年长女性较为常见。”

　　“随后我仔细对比了两个星系女性的基因图谱，将所不一样的波段挑选出来进行复制使用。”

　　“长达百年的实验，让我倍感疲累，幸得有小鼠这样和西里奇人身体反应相近但寿命短易观察的物种，让我得以在百年内结束这冗长繁杂的实验。”

　　“盖尔系，起码以乌茨星的原住民女性来讲，体内有一个多基因显性表达的寿命波段。我将该波段放在了小鼠身上，这批新生小鼠的寿命延长超乎了我的想象。”

　　“我反复进行了多次试验，发现它的寿命增强波段本身不超过五对基因，这五对基因只有两对位于常染色体，而还有三对位于游离染色体【1】内。在五对显性基因之内，寿命波段呈增加趋势，而一旦人为添加超过七对显性基因，则寿命呈指数性暴涨。”

　　“因为实验意外而分别被强添了七对和九对显性基因的小鼠个体寿命达到了24年和63年，而普通小鼠寿命通常不会超过三年。”

　　“但我没有这个信心也没有胆量去将这样的实验放到西里奇人身上。小鼠的智力发育难以被实验者观测，而人类需要智力才能够实现独立生存。”

　　“我常常认为，寿命十分重要，西里奇男性正在侵蚀女性的生活空间，而以他们贪婪卑贱的低贱特性，天生短命的他们迟早会盯上寿命的蛋糕，而他们却并不像我这样拥有这样高的道德感，不愿意在未出世的婴孩身上做这样结果未料的实验，他们并不在意底层同性别的牺牲。希望我的同伴在找到这篇结果时，一切都还来得及，时间和阅历常常对等，而阅历塑造了一个人对世间的认知和能力，若是寿命拉得太开，就如同星猴和西里奇人，虽然长相和基因相似，它们却永远也无法得到足够的时间思考和学习，让西里奇人杀死它们变得简单无比。”

　　西斯赫特看完文献已经凌晨四点了，昏暗的灯光让一直没有休息的眼睛变得干涩无比，眨起来生疼。

　　文献一边放的是西斯赫特自己摘录的重点和问题，她决定找个机会回一趟乌茨，或是早点完成手上的工作，早日回到乌茨科研所。

　　连续十几个小时的动脑加上熬夜，她头胀的突突跳，她揉了揉额角，收起了资料，妥善的保管在了背包保密层中。

　　然后才匆忙洗了个碗，在胡乱擦了擦脸，随便刷了刷牙，就躺上了床，离施工会开会还有四个小时，她还能睡一会。

　　疲惫的西斯赫特很快进入了睡眠，却少有的做起了梦。

　　梦里她坐在空旷的草地上，和对面一个温煦的长辈下棋，她并不擅长棋类运动，下的有些蹩脚，那位前辈并没有气恼，而是教导了她下棋的规则，和如何提前判断棋势。

　　最后在前辈的帮助下，她勉强获得了胜利。

　　棋局结束后，前辈收起了棋盘，递给了她一杯温热的红茶和几块小点心，“不认识我？”前辈笑着问她。

　　梦里的她傻傻的挠挠头露出了一个憨笑。

　　“你不是坦桑原住民吧。”前辈问她，却好像在肯定这个结论。

　　她只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确实不是坦桑原住民。

　　“坦桑人没有你这么高。”前辈端起茶杯向她示意之后抿了一小口，“你原籍在哪？”

　　梦里的西斯赫特总算开口了，“我阿母是乌茨人，她在乌茨未婚怀孕，被赶出了家门，阴差阳错跟着偷渡船到了坦桑，然后在坦桑把我拉扯大。”

　　“你是学生物的？”前辈问她。

　　“是的，坦桑是赤知系唯一一个还保留着私校全女教育的星球，那里也并不限制女性出门工作，我阿母供养我读完了一直到专业教育的全部私校。”西斯赫特甚至有些怀念读书时候的事情，“我毕业后暂时没有找到工作，阿庭师姐某天突然回到坦桑，问我要不要加入她的课题组，她自己注资，来源稳定，我才算真的走上了这条道理。”

　　“你有想过关于复活的事情吗？”前辈继续问她。

　　复活？她刚想反驳怎么可能复活，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前辈还在接着说着话，“躯体全毁重塑，将每个细胞留档，复制，就能让躯体重回死前的状态，对于年老、重病的人可能没用，可对于上战场的战士呢？”

　　复活舱，西斯赫特想到了这个词。

　　“我们不能对未出生的婴孩做实验，但如果拥有了躯体全毁重塑的技术，那么是否可以给每一个细胞插入相应的基因波段呢？这样就能拥有一个寿命长，但内里却没变的已经发育完全的人。”

　　“可这样说，万一造成了不好的后果，承担者的痛苦又由谁来解决呢？”西斯赫特边想边问出了声。

　　“那就先逐步做动物实验一步一步来好了，我们不能畏惧牺牲。”前辈放下了杯子。

　　“那由谁来牺牲呢？”西斯赫特问。

　　“你不是已经想好了吗？”前辈站起来，伸展了一下身体，准备离开这里了，“按你想的去做吧。”

　　西斯赫特也站了起来，“前辈！”

　　那个前辈听到她叫她，转过了身，递给了她一沓文件，她接过来一看，封面上写着——《西里奇基因与寿命的联系》，作者是希尔斯·克斯卡丁。

　　她惊讶的抬头看那位前辈，却看见刚刚前辈离开的方向早已没有了踪影，却多出来了一块碑，上面写着——“生命的终止并不是理想的结束。” 希尔斯·克斯卡丁 23273.09-23770.11 。【2】

　　她走到墓碑前，翻了翻口袋，竟然翻出了自己看文献时写下的见解和问题，她将那几张纸放在了墓碑前，“前辈，我们会成功的。”

　　“西斯......西斯赫特......西斯......研究员......”断断续续的声音让睡梦中的西斯赫特皱着眉头缓缓从梦境中脱离，“西斯赫特！还有十分钟开会了，快起床！”

　　是艾德里的声音，梦过于沉浸，她竟然连闹钟的声音都没有听到，她慌忙套上了衣服，草草洗漱了一下，便飞快打开了门，“走吧。”

　　艾德里给她带了早餐，她道谢后拿过来飞快的啃完了那个小面包，然后再随意抓抓头发，便走进了议事厅。

　　会议没什么特别的内容，就是对开工的章程进行最后的确认，反复确定没问题之后，今天就要正式开始动工了。

　　散会的时候，西斯赫特叫住了艾德里，“艾德里，”她还是有些犹豫了，毕竟这样有些强人所难。

　　艾德里展着大大的笑容转身看着她，示意她有什么问题赶紧说。

　　其他人才不会管她们俩的事，早早去了工地上开始干活。

　　“武器院什么时候能建好？”她问艾德里。

　　艾德里啧了一声，“昨天不是和你说了吗，两个乌茨周，你睡糊涂了？”

　　“最快呢？”西斯赫特还是问了。

　　艾德里收起了笑容，“有什么情况吗？”艾德里担心乌茨的情况发生了变化。

　　“我个人的事情，我有些学术上事情，需要提前赶回乌茨，但我不能把你们单独留在这边。”西斯赫特不能把昨晚看到的告诉她，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有什么不能......”艾德里本来想反驳她的，但手抬到一半又放了下去，“好吧好吧，你们研究员，又是什么不能告诉我的事情，”她正了正腰间的工具，“我们日夜倒班，最多能快三天出来，还得所有人一起动，包括你。”她目光炯炯地看着眼前的西斯赫特。

　　三天，时间如何她也不清楚，但多快一天开始实验就多快一天得到结果。

　　“好，我也去。”西斯赫特收拾了工具，套上了马甲和头盔，示意艾德里带她一起去工地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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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游离染色体：我编的概念，本来想写线粒体的，但想到母亲的线粒体既可以传给女崽又可以传给男崽，我就觉得不能让男的享受到这种待遇，就编造了一个只能有母亲传给女崽的概念。
【2】没有什么灵异传梦的事件，就是西斯赫特自己的想法，只是因为她看一晚上文献自己把希尔斯想象出来了，也是坚定自己想法的一个途径罢了。
感觉有好多朋友分不清西式名字的人物，我明天在作话里好好全面的介绍一下。